第七十章 殺人不滅口,毀屍不滅跡

  又走了一遍來時的路,車隊回到宗座宮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經歷了這樣一場徒勞無功的旅途後,幾名年紀稍大一些的貴族感覺骨頭快散架了,悔不該來這一趟,心想著以後再也不瞎湊熱鬧了,其他貴族也一個個垂頭喪氣的。

  奧古斯都對於這樣的結果很滿意,心情不錯,身體也無礙,卻也是累了,當天夜裡睡的格外的沉。

  天剛蒙蒙亮,奧古斯都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門口傳來法奧斯的呼喊,伴隨著一陣陣緊促的敲門聲。

  「奧古斯都,出事了。」就這樣重複喊了好幾遍。

  奧古斯都被從睡夢中吵醒,心裡不免有些煩躁。法奧斯什麼都好,就是太把事當回事了,一些小事也當成天大的事要自己拿主意,搞的自己被迫勤政。

  然後結果就是,市民們能在菜市場上買到教皇親自下令從美洲經西班牙進口的玉米,紡織業的資本家們受教皇鼓勵使用國產的明礬……

  「進來。出什麼事了,快說,非得一大早把我吵醒。」奧古斯都繼續躺在床上,閉著眼說道。

  法奧斯走了進來,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威尼斯總督的表親在我們教宗國境內被人殺了,事發的時候一個隨從逃走了,之後折了回來,找到了他主人的屍體。找到的時候屍體已經殘缺不全了,半截倒吊在樹上。威尼斯總督得知後大為光火,直接派出大使,要求我們徹查此事,嚴懲真兇。」

  「什麼人幹的?」奧古斯都漫不經心的問道。

  「土匪。」

  「土匪?」奧古斯都有些難以置信。

  「對,沒錯,是我們教宗國內的土匪。」

  奧古斯都緩緩睜開眼,大腦恢復了運轉,想了想說:「土匪主要目的都是謀財,殺人幹什麼。尤其還是這麼身份尊貴的,很容易就看得出來,還可以換好大一筆贖金,為什麼要殺了他?」

  「也許是怕報復,所以殺人滅口?」法奧斯給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猜測。

  「不應該吧,地方官員我知道一些,土匪不鬧出人命,很多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剿匪難度大,風險還高,更是費力不討好。

  這種情況下,土匪怕報復才更不應該殺人才對,這下事捅大了,有人想和他們相安無事都不可能了。

  殺人滅口也說不通,你說逃了一個隨從。而且這個隨從居然能在一群土匪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這本身就夠奇怪了。而且他

  還折回來了,居然又剛好找到了屍體,哪有這麼巧的事。

  如果我是土匪,就算跑了漏網之魚,殺完人之後也肯定會毀屍滅跡。可是這伙土匪殺人不滅口、毀屍不滅跡,這哪裡是謀財害命,倒像是在示威一樣。」

  這件事疑點太多了,只是聽了個大概,奧古斯都就發現了這麼多疑點,更不要說細節上會有多少漏洞了。

  「也許只是土匪情急之下出了差錯,或者是那個總督表親做了事激怒了他們?畢竟是土匪,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法奧斯的語氣中充滿了鄙夷。

  「不要輕視任何人,亡命之徒一般來說應變能力比普通人強的多,有命活到現在也不會是不知克制的人。」接著,奧古斯都靈光一閃,冒出了一個想法,「法奧斯,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想要破壞我們和威尼斯的關係,勾結土匪、或者派出人以土匪的名義故意為之?」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沒有證據,而且會是誰呢?」

  奧古斯都苦思冥想了一會兒,然後釋然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了。」

  「怎麼會,威尼斯總督可是讓我們徹查此事,嚴懲真兇的。」法奧斯表示無法理解。

  奧古斯都解釋道:「人已經死了,交出真兇也於事無補,教宗國和威尼斯的關係已經惡化。而且真兇誰來定,我和他。

  隨便一個人,我可以說他是或不是,交到他手裡,他同樣也可以說是或者不是。換句話說,我查出真兇交給他,他可以不承認,我隨便拉個替死鬼給他,他也可以認為那就是真兇。

  因此我們只需要組織一下剿匪,殺幾個土匪交給他,告訴他這就是真兇,這件事就可以結束了。倒是匪患的問題,比較值得重視。」

  法奧斯有點被繞暈了:「可是暗中存在一個人,時刻想要破壞我們和威尼斯的關係,還是把他揪出來比較好。」

  奧古斯都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應該是揪不出的,那伙土匪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麼查。不過你可以試著查一下,能查出多少是多少,把調查結果連同我們的猜測交給威尼斯。

  表現一下我們的重視程度即可,如果威尼斯還不滿意,讓他們自己派人來查好了,幕後黑手都未必是我們國內的,威尼斯沒那個實力向我們施壓。」

  「那我盡力,爭取查出幕後黑手是誰。」

  「倒也不必,走個形式就行,真查出來反而會讓事情變的複雜。

  「這又是為什麼?」法奧斯更加疑惑了。

  「如果是內部的,我不會因此懲處他,我們對威尼斯的讓步已經太多了;如果是外部的,查出來只不過讓我們多個敵人罷了。」奧古斯都停頓了一下,然後篤定的說道,「教宗國和威尼斯的關係好不了的。」

  原時空的威尼斯和教皇保羅五世簡直到了水火水火不容的地步。威尼斯通過了法律禁止修建新教堂或將遺產贈送給神職人員,還準備把兩名神父送上法庭審判。

  而保羅五世更是絕罰了威尼斯總督,可威尼斯總督沒有作出任何讓步,反倒是保羅五世擔心把威尼斯推向新教一方,主動撤銷了絕罰,搞的自己很沒面子,這也象徵著絕罰的時代結束了。

  奧古斯都知道這些情況,當然不會毫無意義的絕罰威尼斯總督了。現在威尼斯和教宗國的關係之所以還沒有到那種地步,並不是因為威尼斯少做了任何事,而是奧古斯都一直在讓步。

  讓出去的權威可以等時機成熟了再一把收回,做出的這點讓步雖說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但並不足以動搖自己的統治。

  可是這些奧古斯都是沒法跟法奧斯說的。法奧斯也很默契,奧古斯都不說,他也不問,只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但匪患確實是個要緊的事,得商量一下對策,你馬上派人通知大家下午開會。」奧古斯都好像想起了什麼,然後補充道,「對了,這次讓卡爾和杜卡奧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