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道路

  大量的信息從腦海中湧現,奧古斯都突然眼前一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所幸及時扶住了椅背,順勢坐了下來。閉上眼好一會兒,緩過神來,才注意到陽光已經灑滿房間,太陽已經快要升到正空,原來自己已經在這裡站了一上午了。

  奧古斯都整理了一下思路,於是開始繼續思考:身處這個熟悉而陌生的世界,自己能做些什麼

  初來乍到就身居高位,自己能做的實在是太多了。比如說:把未來的北方雄獅古斯塔夫二世扼殺在萌芽中,提前除掉年方二十的黎塞留,甚至還可以改變三十年戰爭的走向……

  想到馬上就能在這個時代掀風起浪,奧古斯都不由得心潮澎湃。可是轉念一想,不對,這麼做有什麼意義,於自己何益,於國家何益,於世界何益?

  比起能做什麼,該做什麼以及怎麼做,顯然更值得思考。自己的追求可不是爽就完事了,當然,條件允許的話爽更好。

  自己相對於這個時代的優勢,不是舉世無雙的智慧,不是冠絕天下的勇氣,不是絕無僅有的人格魅力,也不是遠超整個時代的思想觀念。而是憑藉著從更高的角度對人物、事件、背景的了解,能對未來的發展方向有一個大致的預判,對發生的事情有較為準確的認識。

  如果作死的把熟悉的人抹殺了,讓熟悉的事件不再會發生,將這個世界攪亂的面目全非。這無疑是自毀雙目,白白浪費自己的優勢。單純的比拼權謀和手腕,奧古斯都可不認為自己就能穩穩的勝過所有人。

  因此,除了能讓教宗國直接獲益外,自己要儘可能少的改變歷史,以保持優勢。但是發展任何時候都是第一要務,任何事情和國家的發展相衝突,都必須給發展讓路,哪怕逆天改命。

  原本的歷史進程並非對自己不利,相反,由於列強相互之間攻伐不斷,內部又多有暗流涌動,這當中有著非常多的機會。如果自己能抓住機會,加以充分利用,就有無限可能。

  三十年戰爭會發生嗎?答案是肯定的。三十年戰爭本質上不是一群波西米亞人腦袋一熱,把兩個皇家督撫從窗子扔出去,一場戰爭就開始了。而是新教舊教雙方積怨已久,利益無法達成妥協,才爆發了這樣一場戰爭。

  只是歷史改寫,這場戰爭的導火索也許不再是擲出窗外事件,這場戰爭也許不會打三十年也不再叫三十年戰爭,這場戰爭的過程結果也會發生改變。但一定會有這樣一場戰爭。

  阻止三十年戰爭的爆發,奧古斯都自認做不到。也無需這麼做。法國站在新教同盟一方,不惜工本的援助瑞典對抗神羅皇帝,甚至最後以自己老牌天主教強國的身份直接上場進攻哈布斯堡王朝。這都是因為什麼?哈布斯堡王朝的威脅實在太大了。

  法國這樣的大國尚且如此忌憚哈布斯堡王朝,教宗國又怎麼可能高枕無憂,羅馬之劫中凝乾的鮮血還殘留在聖伯多祿大殿階前。歷史上教皇淪為傀儡和離奇死亡屢見不鮮,如果幫助哈布斯堡王朝輕鬆贏得三十年戰爭,到時候自己恐怕偏安一隅尚不可得,豈不是遞刀給別人殺自己。

  如果不是教宗國具有特殊性,需要維持天主教的勢力以保證自己的權威和利益,不能任由新教的勢力範圍擴大。只是作為普通天主教國家的話,寧願哈布斯堡王朝輸個底掉,甚至還會像法國一樣當一回天主孝子。

  大幅削弱哈布斯堡王朝,非戰爭不能做到,甚至三十年戰爭對哈布斯堡王朝的削弱還遠遠不夠。可是自己既不能明面上站在新教聯盟一方,也不能讓哈布斯堡王朝真的慘敗。這可真是個讓人頭疼的難題。

  還好現在距離三十年戰爭爆發時間還早,不出意外的話還是有不少時間可以好好準備。

  增強國力迫在眉睫,否則就憑教宗國現在這點實力,什麼都左右不了。教皇登高一呼,萬千信眾悍不畏死,這是幾百年前的事。

  瞥了一眼地圖,看見教宗國小的可憐的疆域,奧古斯都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擴張,這點國土面積,再怎麼改革、變法、折騰,都是徒勞,和大國的差距依舊是天塹,這是國家體量決定的。

  擴張,朝哪裡?南下,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在西班牙的控制下,那就是個鐵板,絕無可能,至少現在是這樣的。西進,美第奇家族統治下的托斯卡納,一個家族的,往好了想這應該是一個較為可靠的盟友,往壞了想這不方便下刀。東出,奧斯曼,僅憑一國之力無異於飛蛾撲火。北伐,一旦動手極容易受外部勢力干涉,搞不好得連本帶利往外吐,也得慎重。

  再看現在的歐洲各國:西班牙,深陷尼德蘭革命,同時受到英法的敵對;法國,內部不穩,還要應對應對哈布斯堡的威脅;英國,實力欠缺,內部同樣不穩定,國王反戰;丹麥,現在再怎麼折騰對義大利地區的影響力也幾乎為零;瑞典、波蘭立陶宛聯邦、俄羅斯,這三個打成一團,對義大利地區的事務大概也不怎麼關心;奧地利和奧斯曼正在交戰,暫時也是騰不出手來的。

  天賜良機啊,此時不搞事更待何時!對了,奧斯曼和奧地利原本還有一年就該停戰了,得先想點辦法確保他們會繼續打下去。別自己一有動作他們停戰來打我了。

  有了想法就想找人分享討論,想了一圈,腦袋又耷拉下來了。勢單力薄,無人可信啊。法奧斯,這事還是算了,如果把他叫來,估計要解釋的口乾舌燥還沒有半點卵用。我真是好慘一教皇。

  對了,給卡爾和杜卡奧寫的信都寄出去了好幾個月了,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信送到了沒有,就算不願意來,也該有個回信啊。如果他們兩個人能來一個,也好有個人可以談一談這方面的問題。僅憑這些大而空的胡思亂想,自己可是一點底都沒有。

  「咚∽咚∽咚」,幾下生硬的敲門聲響起,這應該不是法奧斯,奧古斯都判斷。

  「教皇大人,門外有兩個人來找您,他們手裡有您的親筆信。」門外傳來一個自己沒什麼印象的聲音。

  不會吧?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