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偏就要說(一更)

  第992章 偏就要說(一更)

  夏昭衣身上裝束,與在衡香時,去「拐」王豐年所穿幾乎一樣,偏素淨樸實。

  支離這一身萬壽字樣的錦衣華裳,則是富態雍容,遠超鄉賢,更像士族門閥的老爺們。

  不止是沈冽,跟隨夏昭衣一起來的詹寧和史國新都還沒能適應他們這身打扮。

  支離跟隨沈冽在繡墩坐下,語聲仍激動:「細細算來,我與沈大哥已有五年沒見了,五年吶……」

  「支離長高了。」沈冽道。

  「我還欠點,我想同沈大哥一樣高,如此才好和沈大哥一樣,保護我師姐。」

  在旁倒一盞茶正慢慢飲的夏昭衣聞言,不咸不淡的朝支離看去一眼。

  沈冽看了看她,對支離道:「阿梨很厲害,不需要我保護。」

  「但你都保護她好幾次了,此次極星山,若非沈大哥及時出現,我信師姐不會出事,但身體肯定大損,吃不消的。」

  「阿梨也幾次救我,為我赴湯蹈火。」沈冽道。

  「沈大哥說到這個……」支離忽的起身,貼在沈冽耳邊嘀咕嘀咕。

  夏昭衣揚眉,朝他們看去。

  沈冽面色微變,看向支離。

  「沈大哥,你切記要來啊。」支離小聲道。

  「好。」沈冽點頭。

  「師姐還在這坐著呢。」夏昭衣出聲。

  「哈……」支離一笑,回來坐在夏昭衣身旁,「師姐,我來了。」

  說著,抬手去提茶壺,往夏昭衣杯盞中傾去。

  「阿梨,你傷勢如何了?」沈冽問。

  「無礙,能走。」

  「多久會好?」

  「十日內吧,結痂或許得二十日。」

  沈冽點頭,想問疼不疼,又覺是無用的廢話。

  他親自處理過傷口,完全明白有多深,會多疼。

  該尋些名貴藥材,或找不留疤的藥膏才是,雖然她可能比他更懂。

  「師姐,我們不是說要來拜訪人嗎?」支離問。

  「在隔壁,」夏昭衣道,「我們慢慢來。」

  「好吧,那現在豈非無事?」

  「你喝茶嗎?」夏昭衣看著他的眼睛。

  「那,我去找沈大哥再聊聊。」支離開心地又起身,朝沈冽旁邊坐去。

  「……」

  夏昭衣看向沈冽。

  「……」

  沈冽黑眸清澈明亮,無聲回望她。

  夏昭衣低眸,繼續喝茶。

  不多時,外面響起很輕的叩門聲。

  戴豫過去開門,是鳳陽樓的夥計。

  夥計進來望了眼,目光落在沈冽身上,不太好意思地開口:「沈公子,來了幾位貴客,掌柜的問,你能否騰一下這雅間……」

  「對方點名了要?」沈冽問。

  「倒不是……」

  「那便還有其他雅間。」

  「但那些雅間都被人都包了,便是新來得那位支爺。」

  「竟是那廝,」支離說道,「他又在?」

  他近來當真覺得,總是時不時會跟對方碰見。

  沈冽和夏昭衣朝他看去。

  「那廝老可惡了,」支離皺眉,「趨炎附勢,曲意迎合,攀高結貴,巴高望上,還貪生怕死!一個不成氣候的馬公子都能給他嚇得腿軟三分。」

  「……他這麼離譜的嗎?」戴豫震驚。

  「可惡至極。」支離說道。

  夥計忙將後面的門合上:「這位爺,你可不要這麼說支爺。」

  「這雅間,我們不讓。」沈冽說道。

  夥計焦灼:「沈公子,那位貴客……可是郡主啊。」

  他將最後三個字壓得很輕很輕。

  「先來後到。」沈冽淡淡道。

  「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是你在為難我們啊。」支離說道。

  夥計無奈,只得先告辭,聲稱去找掌柜的說說。

  最後,包了幾乎所有雅間的支爺,願意讓出一間來。

  支離呵呵:「這個支爺好大派頭,包那麼多雅間去款請徐城鄉賢,此人如今知道郡主來了,怕是立即就去攀龍附鳳了呢。」

  「你好生氣,」夏昭衣忍笑道,「支爺待你如何了嗎?」

  「沒有,看不慣罷了,而且,他還與我同姓呢。」

  「但那位支爺,現在是支爺,日後,可未必好說了。」夏昭衣道。

  「這是何意?」

  「你問你家沈大哥,」夏昭衣看向沈冽,笑道,「支爺,你說是嗎?」

  「啊?」支離一懵,看向沈冽。

  「待季兄一走,支爺這個名號,便是我的了。」沈冽看著他道,語聲平和。

  「啊?」支離還是這樣說道。

  早在壽石便和支爺那些手下交過手的詹寧和史國新,在後面輕笑出聲。

  支離回頭看他們:「你們也知道?」

  「只有你不知道,」夏昭衣笑道,「支爺這姓,偏就是你的姓。」

  「……」

  這時,敲門聲又響起。

  戴豫打開門,依然還是那夥計,不同的是,後面跟隨一個身著碧衣綠裙交織綾宮裝的侍女。

  翠兒望了眼屋內眾男人,目光看向最是顯眼的白衣男子身上,不由也感驚艷。

  「沈公子,」翠兒說道,「我家郡主,邀您過去喝一杯茶。」

  「不去可否?」沈冽說道。

  翠兒一頓,道:「沈公子,我家郡主鮮少請人喝茶,公子還是去吧。」

  「並不想去。」

  「沈公子,」翠兒聲音變沉,「聽您雅音純正,不是徐城之音,你非徐城人?」

  「不是。」

  「是春忙的商人?」

  「是。」

  「那麼,你是不喜我們郡主?故而不去喝茶?」

  支離聽不下去了,捏著嗓子,用老態粗啞的聲音道:「若說不喜,待如何?」

  「便是不敬,」翠兒冷冷道,「不敬皇室,是大罪。」

  「呵呵,」支離一拍桌子起身,橫眉怒眼,下一瞬卻是腦袋一轉,看向夏昭衣,「來,小夏,去教訓她!」

  夏昭衣眨巴眼睛。

  沈冽見狀,長身而起:「你當我不敬也好,當我……」

  「那便好好說道說道,」夏昭衣忽地打斷他,放下茶盞跟著起來,朝翠兒看去,「乙酉年六月芒種,宣延帝於烈三江提筆作賦,《頤序》問世,文章借鑑歷朝諸多大家之言,中曰以民為天,民比君貴。丙戌年十月寒露,宣延帝罰懲現已病故的安楚王時,於冬獵行宮提到,民生是根,民貴君輕,民為邦本,皇室其末。」

  翠兒眉心皺起,聽得一愣一愣,看著老頭走來。

  「聽你現在所言,不接邀請,不去喝茶,便是待皇室不敬。以你之意,皇室是惹不得,還是皇室易受辱,一杯茶都能辱之?」老頭繼續道。

  「你,你又是何人?」翠兒說道。

  老頭一笑:「咱們掰開了,揉碎了,慢慢說。」

  「誰要聽你說?!」

  「我偏就要說。」

  謝謝Sophia_lin,四月微雨,心想事成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