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放火燒樓(補更5.26)
沈諳以為夏昭衣去了東平學府。
趙寧和屈夫人醒後,以為夏昭衣可能會在衙門。
王豐年期間派人去寧安樓詢問,可有見到他家大東家,被告知卯時時便離開了。
到處找都沒能找到夏昭衣,趙寧和屈夫人便一同去問沈諳。
沈諳在天亮才堪堪入睡,正睏乏時,趙寧和屈夫人的敲門聲響起。
瞧見沈諳臉上紗布,紗布底下隱隱可見傷口新流的血與膿水,屈夫人搖頭,連道可惜。
在夏昭衣面前暴跳如雷的沈諳似乎在短短數個時辰里已坦然接受這道傷口,他唇角淡淡勾起,爾雅說道:「不過是張皮相罷了。」
「你倒是豁達。」屈夫人說道。
「事已發生,惋惜也無用。」沈諳微笑。
「阿梨既然劃你的臉,便一定有阿梨的原因,」趙寧冷冷道,「定是你欠的。」
「……」
沈諳淡笑著往一旁讓去:「二位夫人,你們可要進來。」
「不了。」趙寧說道。
「我們是來打聽阿梨的,」屈夫人問,「她可有說要去哪嗎?」
「嗯,說了的,是要去東平學府。怎麼,莫非阿梨姑娘還未回來嗎?」
「原來是東平學府,」屈夫人看向趙寧,「我們哪都去找過,就是忽略了那,想必阿梨是去找朋友敘舊的吧。」
趙寧沒說話,目光仍看著沈諳。
沈諳連深邃漂亮的黑眸都是溫和的:「對了,趙大娘子,昨日說請我喝茶,茶我已喝過了,那麼,請問何時送我離開呢?」
「得問阿梨。」趙寧說道。
「我並無犯法,亦無得罪過趙大娘子,相反,我弟沈冽與寧安樓也算是有幾分交情。」
「所以,我請你喝茶。」
沈諳深吸一口氣,笑容快僵硬:「方才不是說了麼,茶喝完了,趙大娘子,該送我走了。」
「阿梨當真去了東平學府?」趙寧說道。
「嗯。」
「我們走。」趙寧對屈夫人說道。
「趙大娘子,」沈諳叫道,「茶喝完了。」
趙寧頭也不回。
沈諳於是看向笑吟吟的屈夫人。
「我是客,我也是來喝茶的。」屈夫人笑道。
呵呵,沈諳心底冷笑。
太過生氣,不禁又開始咳嗽。
行,沈諳邊咳嗽邊發笑。
就看我們到底誰狠!
趙寧和屈夫人下了次樓,趙寧令身旁姑姑準備馬車。
姑姑才離開去吩咐,便見楚管事從前面走來:「大娘子,歸園客棧來人了,要帶陳韻棋走。」
屈夫人一聽「歸園客棧」這四字便揚眉。
自打上次聶揮墨在她那和夏昭衣險些動手之後,這段時間,聶揮墨沒再與她有半點聯繫。
以往冬日,聶揮墨都會派人送大量上品的金月綢至衡香,眼下連封信都不再有。
金月綢為明月綢中的極品,明月綢已是一等一的綢緞,但金月綢要在其基礎上更為明光艷麗。
早年金月綢只作貢品,而且不是宮中的誰都有的,宣延帝心情極好的情況下,才會賞下金月綢。
聶揮墨知道屈夫人喜歡,故而跟著田大姚南征北戰這幾年,得來極其珍貴的金月綢,都送至衡香。
這是花錢買都買不到的,沒了雖然可惜,但也無妨,這天下好布好綢緞到處都是,她早已穿都穿不完。
趙寧點頭,說道:「多帶幾個人手上去。」
「是!」
「等等。」趙寧又道。
楚管事正準備去喊人,停下來等吩咐。
趙寧想了想,說道:「準備兩套可換洗的冬衣,再給她備點糕果,路上好方便。」
「好!」楚管事對趙寧的命令從來不提意見。
看著楚管事離開,屈夫人不解:「你先前同我提起這陳韻棋時,分外不喜,怎麼現在還這麼體貼。」
「終究是女子,」趙寧依然還是沒有感情的冰冷聲音,「路上多為男人看管她,難免不便,若是洗臉沐浴都成問題,多兩套能換得衣物,身上的氣味至少好點。」
「你可真心善。」
趙寧沒接話。
馬車很快備好,沒有停在正堂外,而是牽至側院後巷外。
正堂才停了一晚的屍體,姑姑們覺得不吉利,不想讓趙寧走。
趙寧沒那麼多講究,但隨她們。
上馬車前,屈夫人鼻子嗅了嗅,皺起眉頭朝周圍看去。
不止屈夫人,她們身後的丫鬟和姑姑們都也皺眉,鼻子嗅啊嗅。
趙寧戴著面紗,反應略微遲鈍,但漸漸也聞到了。
「著火了!」不遠處一個隨從忽然指著寧安樓次樓的三層,「大娘子快看,那邊著火了!」
趙寧怒道:「是沈……」
後面那個字被她及時止住。
「這人夠狠啊!」屈夫人叫道。
她們身旁的隨從和守衛們大喊救火,去提桶打水,往樓上衝去。
火勢起得非常凶,一個男人進屋潑水後趕忙出來,沖樓下的趙寧叫道:「大娘子,他在角落裡頭!」
「找斧子,把隔牆劈了!」趙寧立即說道。
「是!」
趙寧身後的僕婦們聞言,立即去找斧子送上去。
「他這是真的想不開,還是故意的?」屈夫人費解。
趙寧沒說話,望著上面越來越洶湧的大火,目光沉冷,蘊滿怒意。
寧安樓的屋子在蓋得時候已經考慮過不慎起火這個問題,儘量在起火時能最快時間內滅火,不蔓延至其他地方。
但沈諳放得這把火著實狠,一整間都給燒透,隔壁兩間也被燒了大半,慶幸的是,地板當初為了冬日地龍所考慮,厚度非常可觀,因而並未往樓下燒去。
火勢被控制住後,沈諳被人從樓上帶下。
他咳得非常厲害,沒有停過,一路走來一路咳嗽。
一個兜頭罩下來的麻袋,將他高挑修長的身子蓋了一半。
但圍觀者都看得出來,此男人身段極好,罩著麻袋都知其背脊挺拔。
以及,離得近的人都發現,他渾身都是濕的。
「可以啊,」屈夫人樂了,「你這放火之前,是往自己身上澆了盆水嗎?」
回答她的,是沈諳止不住的狂咳。
屈夫人皺眉,看向趙寧:「他咳成了這樣……」
「你們都退下。」趙寧對旁人說道。
姑姑和丫鬟們福禮告退。
帶沈諳下來的這幾個近衛,是當年隨趙寧一起從京城來衡香的,是她完全信得過的心腹。
趙寧臉色陰冷,讓一個近衛將沈諳的麻袋摘了。
麻袋下的沈諳,又黑又直的頭髮完全被水打濕,貼著蒼白無血的面龐,越發顯得他眉眼病弱憔悴。
「能說話麼。」趙寧冷冷道。
沈諳嗤笑,邊咳邊朝趙寧看去:「趙大娘子,我治好你身旁那丫頭的咳症,你呢,恩將仇報,以怨報德!」
「火是你自己放得,你燒我的樓,我還沒與你計較。」
沈諳咳得越發劇烈:「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放了?」
「就是你放得。」
「你沒看到,便不是。」
「看著斯文俊秀,還無賴呢。」屈夫人說道。
沈諳想回嘴,喉嚨一陣發癢,忍不住得,又開始狂咳。
被氣得,被煙嗆得,還被他自己兜頭一盆冷水給澆得。
「咳咳咳……」
一直以來,他若是不咳嗽,可以一直堅持不咳,但若一旦開始,便沒休沒止。
越咳越覺撕心裂肺。
這便是他為什麼要救一把倚秋的原因,他也就在咳嗽這事上,才能找到一些與旁人的共情了。
因為明白這有多痛苦。
「立即準備一間暖和的屋子,再取件與他合身的衣裳換。」趙寧看向一名近衛。
「是!」近衛應聲。
話音剛落,聽得另一邊傳來腳步聲。
是去樓上帶人下樓的人。
沈諳咳嗽稍稍好一些,轉眸朝那邊望去。
陳韻棋正好奇望著他的背影,一看到他的臉,頓時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