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秀才與兵(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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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1章 秀才與兵(一更)

  趙寧受傷不輕,所以仇都尉並沒有留多久。

  屈夫人將仇都尉送出門口,仇都尉有些不放心,問屈夫人此次所遇情況到底有多嚴峻。

  屈夫人也說不好,不止她,她覺得趙寧知道的都不多,具體的,可能還要去問阿梨。

  「那麼,我換一個問題,」仇都尉說道,「屈夫人,今日之禍,可是那阿梨帶來的?」

  「怎麼可能,」屈夫人瞬間不悅,「阿梨此次來衡香純屬經過,趙寧都不知她何時到。再者,倚秋那藥早便被人下了,是莫海珠和載春搞得鬼,你可別什麼都算阿梨頭上。」

  「……我並無此意。」

  「慢走不送。」屈夫人說道。

  仇都尉知道屈夫人的脾氣,不好多說,轉身離開。

  屈夫人看著他下樓,再轉向其他人。

  「除了李媽媽,其他人都下樓。」屈夫人說道。

  雖說是寧安樓,她姓屈,但這裡的所有人,她都使喚得動。

  帶著李媽媽回屋,瞧見趙寧正在費勁脫外頭的衣裳,屈夫人趕緊過去:「哎呀,我來!」

  鮮血還沒止全,自紗布上緩緩溢著,趙寧動一下,傷口便拉扯一寸。

  屈夫人幫她將衣裳脫下,檢查了下,說道:「得換紗布才行。」

  「換吧。」趙寧說道。

  「我瞧你眉頭都不皺一下,可真是能忍。」屈夫人沒好氣的將衣裳迭起來,放在一旁。

  「我這衣裳一脫,身上都是藏不住的疤,你看清了吧,」趙寧淡淡道,「還有什麼是不能忍得。」

  屈夫人輕嘆了聲,拍拍她的手背,對李媽媽說道:「去將那女郎中喊回來。」

  「不用,」趙寧叫住李媽媽,「待阿梨回來,讓阿梨幫我包紮吧,」說著,趙寧看向屈夫人,「當年京城那一刀,便是阿梨救得我,她還替我淡去了那刀口的疤。若非我身上其他傷口年深日久,她定也會幫我除疤的。」

  屈夫人點頭,忽而彎唇笑起,說道:「你說你,運氣好吧,偏早年遇上那麼多險事。可說你運氣不好吧,又讓你遇見阿梨這麼個神仙般的妙人。還有我,我這麼好的人,也讓你給遇上了!」

  「你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趙寧笑道。

  「那我可太會了,」屈夫人大笑,「我就愛那人間至極的富貴,穿金戴銀,綾羅綢緞,好不痛快!」

  「哈哈哈……」

  不同於主樓室內的姐妹溫馨,次樓三樓,沈諳正捂著鮮血淋漓的臉,墨發沿著肩膀披散下來,垂在茶几上。

  他沒料到少女會真的劃破他的臉,出手之快,下手之狠,沈諳氣極。

  「傷口尚淺,還能恢復,」夏昭衣看著他,「再惹怒我,便直接入骨。」

  「你是覺得知彥不會管我了,是嗎?」

  「我看就算是沈冽在這,他也想砍你。」

  「呵,」沈諳抬起頭,「阿梨,你知道我為何來衡香?」

  「說。」少女冷著一張臉。

  「我來衡香,便是來找你的。」

  「我會信?」

  「我當真是來找你的,但我來時,你已走了。」

  「既然來找我,剛才我問你話,你為何與我裝?」

  沈諳沉了口氣,看向旁處:「聽言之道,或有不合,反以知彼,覆以知己。」

  「釣語話術,得看對手是誰。」

  「秀才遇到兵,文人遇見蠻人。」沈諳嗤聲。

  「不,」夏昭衣看著他,「是君子與小人,我,君子,你,小人。」

  「你?君子?」沈諳捂著臉上的傷口,都要笑了。

  「捭之者,料其情也;闔之者,結其誠也。誠之一字,你,配?」

  沈諳閉了閉眼,不想再糾結:「不多廢話,給我手絹。」

  「你自己沒有?」

  「我哪來手絹!」沈諳提高聲音,惱怒看著她,「他們說是請我喝茶,結果沒多久便喊我下樓給那些傷員處理傷口,我手指觸了旁人的血,我不得擦掉?!」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手絹!」沈諳伸手。

  「我也沒,今夜以手絹包著,拔了支弩箭。」

  「外面的!」沈諳當即看向門口,喝道,「給我拿藥箱來!」

  外面沒有動靜,安靜好一陣,一個男人很輕地說道:「阿梨姑娘,拿嗎?」

  「隨你。」夏昭衣說道。

  這種情況下,沒有明確拒絕,便是同意。

  男人於是轉身離開。

  沈諳收回目光,瞪向夏昭衣。

  夏昭衣搖搖頭,平靜道:「階下之囚還敢這麼囂張。」

  「阿梨,」沈諳雙目沉冷,咬著牙根說道,「我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怎麼,你臉上如果留疤,你將待我如何?」

  「你猜?」

  話音方落,夏昭衣手指一轉,刀刃在她纖細的指尖上靈活比了個銀亮刀花。

  沈諳幾乎同時往後仰去,試圖離她遠一些。

  「就這?」夏昭衣看著他。

  沈諳墨眉怒皺。

  「啪!」

  夏昭衣將匕首按在茶几上,清脆一聲響。

  「說吧,你說來衡香是為了找我,那麼是何事?」

  沈諳看著桌上的匕首,再抬眸看向少女。

  他,想,殺,人!

  但,當真拿她沒有半點辦法。

  待藥箱送來,夏昭衣起身開門,回來後放在茶几上推去,由沈諳自行處理。

  沈諳以壺裡的清水清洗傷口,再小心翼翼地上藥,包紮。

  夏昭衣全程冷著臉在對面看著。

  處理完後,沈諳的眉頭都是皺著的。

  太疼了,火辣辣的劇痛。

  「可以說了麼?」夏昭衣問道。

  沈諳垂著眼睛看著桌上全是鮮血的紗布,乾巴巴地說道:「我查出兩個人,一個叫郭觀,化名又見先生,姓陳,現如今在東平學府教書。還有一個,陳氏,又稱陳夫人,是郭觀如今身份的姐姐,郭觀眼下的姓氏,便是暫時隨她。」

  「竟在東平學府,」夏昭衣說道,「所以,他如今全名陳又見。」

  「玩味的是,我當初假意在敬雲樓與他取茶葉的隨從偶遇,我自稱和他有一共同好友,名叫郭觀,家住龍擔山,近雙江宮府。我令這隨從將此話帶回去給他,本以為能將他唬住,或收拾東西離開,或請出背後更大的主使來衡香,但他竟無動於衷,渾然不怕。」

  「釣語話術」,出自鬼谷子反應第二。與人說話時,不輕易亮底牌,隱瞞自己的真實意圖,故意說一些話語,旁敲側擊,察言觀色,以誘導對方。阿梨嘲諷用得這句「捭之者,料其情也;闔之者,結其誠也。」出自同篇,意思為:對人使用捭闔之術,為了探測對方虛實真假,也是為了爭取對方的真誠合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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