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有人盯著(一更)
夏昭衣想起離京那一夜,在鄭國公府里所聽來的。
趙琙說,兵就是用來保家衛國的,要護得一方百姓周全。
趙琙當時不可能知道她藏在外面,所以那些話絕對不是故意說給她聽。
但現在,鄭國公府卻要走了,連同佩封的虎奔營一併回鄭北。
夏昭衣其實完全能夠理解鄭國公府要脫離大乾,回歸鄭北的想法,不論是在佩封守了半年之久,幾次彈盡糧絕的趙秥,還是如今拼死護衛京城的天成營,鄭國公府仁至義盡,並未對不起大乾。
而鄭北軍,他們著實慘烈。
說話時,有人過來了。
夏昭衣抬起頭,是離開有一會兒了的姜司錄,這次身後只跟著一名小吏。
撞上女童的目光,姜司錄的面色有些不好,腳步也略有停滯,不是很自在的避開她的視線,繼續走來。
他身後跟隨的那邊小吏中等個子,神情有些陰鷙,冷冷的看了夏昭衣他們一眼。
夏昭衣這下沒有坐在門前,不礙著他的路,他們從她旁邊經過,推開門,又合上門。
支長樂不喜歡這人,但想起夏昭衣之前說的,不好吐槽什麼,只低聲道:「阿梨,可能認出是你了。」
夏昭衣覺得坐在這裡會妨礙別人,起身說道:「我們去其他地方吧。」
京兆府後衙極大,他們離開這,又去隔壁。
宋傾堂跟著他們在石桌旁坐下,夏昭衣和支長樂朝他看去,目帶不解。
「你沒有其他事情要做嗎?」夏昭衣問道。
「城門那邊如果出事,會快馬來稟報的。」
夏昭衣等了會兒,見他說完這句,沒有繼續說下去,便也不說話了,在這望著那邊的院門。
風習習吹來,院中殘葉打卷落下,宋傾堂看著女童,她正抬手將鬢邊碎發往耳後撥去。
望見她手心裡的傷口,宋傾堂雙眉皺起,抬眼看向她白皙玉嫩的臉蛋,側容乾淨剔透,雪白的耳朵和後頸上也有幾道很細長的傷口。
跌跌撞撞,磕磕絆絆,真是一身的傷。
「你幹嘛老盯著阿梨看?」支長樂忽然出聲。
宋傾堂一驚,朝他看去,隨即臉頰大紅,結巴道:「你,你說什麼啊。」
說完窘迫的看向夏昭衣,女孩淡淡望來:「有求於我?」
「我,我能求你什麼。」
「非奸即盜。」夏昭衣說道。
宋傾堂脖子都紅了:「扯個什麼東西,怎麼就非奸即盜了!」
「想讓我幫什麼就爽快一些,我這幾日在城中無事,幫你也無妨,太繁瑣太傷腦的免談。」
「沒,沒有……」
夏昭衣又看他一眼,單手托起腮幫子,望回院門。
宋傾堂輕咳一聲,隨意撿起話題,繼續就著天下局勢一通亂分析,也不知女孩在沒在聽,反正不尷尬就成,倒是支長樂會給點面子,不時應上幾聲。
最後,坐不下去了,宋傾堂只好找了個藉口離開。
天色漸暗,夏昭衣帶支長樂離開這小院,地形她早就摸清了,主要是看輪流替班的守衛。
宋傾堂就等在外面,一見到他們,忙起身迎去:「阿梨!」
「宋郎將可真巧啊。」支長樂說道。
「剛才杜一德過來了,」宋傾堂說道,「我跟他不對付,所以就出來了,我一下午都和朱大人還有我爹在一起來著,沒有特意在這等你們。」
「杜一德,燕雲衛府?」夏昭衣說道。
「對,就他,以前跟我不對付,但這段時間沒少出力,也是個漢子,說來,燕雲衛府死傷也算慘重。」
夏昭衣問道:「你們驍虎營呢?」
「也很慘烈,」宋傾堂嘆惋,「我們林曹將軍,之前被沈冽綁走了,終於給放出來,整個人瘦了兩圈,恰逢廣渠門被破,他顧不得休息,爬起來去守城門,被撿走大刀的流民砍了好幾刀!」
他們邊走邊說,宋傾堂就跟在他們後面。
夏昭衣這時停下腳步,抬頭朝前面望去,一個人影快速朝長廊後邊閃去。
支長樂和宋傾堂循著她的目光看去,什麼都沒有。
「阿梨,」支長樂低聲道,「在看什麼?」
「沒,」夏昭衣收回視線,說道,「沒什麼。」
離開這邊的空地,夏昭衣沒有繼續再逛的意思,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說是累了,想回去。
「我送你們。」宋傾堂說道。
夏昭衣沒攔著,宋傾堂便令人牽了自己的馬來,跟著他們一併從後衙離開。
長街寂靜,街道上沒有幾盞燈火,夏昭衣在馬匹上仍打著哈欠,困得眼淚盈盈。
「這麼困嗎?」支長樂擔憂道,「阿梨,是不是又病了?」
之前她生病的時候,一度非常嗜睡。
「又?」宋傾堂說道,「阿梨,你之前生病了?」
夏昭衣吸了吸鼻子,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沒有回他們。
一路往盛景長街而去,繞道淮周街,走了良久,夏昭衣忽然勒馬,抬頭朝天上看去,不見剛才困色。
月朗星疏,墨藍色的天幕似寶盤一般。
支長樂和宋傾堂也停下,不解的看她,跟著也抬起頭。
「這是在看什麼?」宋傾堂問道。
「沒什麼,我流鼻血了。」夏昭衣說道。
宋傾堂忙朝她看去,支長樂也望去。
哪有什麼鼻血。
「我在看星象。」夏昭衣又道,仍望著天空。
這樣仰望的角度,她的眼睛特別好看,她的睫毛並不濃密,但很纖長,還有淚光的眼眸落了月色,清澈明亮,眼眸轉動時,波光微閃,似秋水橫絕。
「城外還有多少流民,都退了嗎?」夏昭衣看向宋傾堂。
忽然投來的視線,正看她入迷的宋傾堂猝不及防,緩了緩,侷促道:「什,什麼?」
「城外還有多少流民,都退了嗎?」夏昭衣又問一遍。
「我不知道,」宋傾堂搖頭,「今早是還有的,至少還有三四萬。」
「這是今早的,今日的呢?」
宋傾堂攏眉:「……我今天未問,不過人數應該只減不增。」
「阿梨,你不困了嗎?」支長樂這時問道。
「我裝的,」夏昭衣神情變得嚴肅,「京兆府周圍,我們一直在被人盯著。」
「有人盯著我們?」支長樂一愣,看向周圍,「那這裡……」
「三條街了,我們騎馬,走路沒人跟得上。」
「天榮衛?」宋傾堂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