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我騙你的
天光越來越沉,路邊酒旗在寒風裡獵獵招展。
長隊一路去到大平廣場,近百個女童尾隨在後,抹淚哭著。
執劍從前頭擠回來,看著抱劍而立,一身勁衣的宋傾堂,說道:「少爺,聽說是直接砍頭。」
「砍頭?」宋傾堂說道,「這還未判吧,人都沒去呢。」
「是沒判呢,但是都這樣傳,說是劊子手不夠多,今天一早北府兵的人被調去了好多。」
宋傾堂沉下臉,說道:「那便可能真是砍頭了。」
「少爺,咱們什麼忙都幫不上,」執劍說道,「不過就算能幫得上,咱們也不幫的好,你可別忘了你被老爺關了多久,還有你那屁股……」
說著,執劍朝宋傾堂的屁股看去。
這還是看在宋度的面子上,如若不是因為有個當工部尚書的爹在,就燕雲衛府那事,林曹能將他的頭都給砍了。
執劍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來宋傾堂更煩躁了。
他被林曹打了五十大板,李東延卻只被打了三十下,他竟然還比那畜生多了整整二十下,氣死個人。
他抬眸看著長隊朝前邊開闊的廣場平地緩緩走去,說道:「我越來越不喜歡呆在這了,我下個月便回北境去。」
說完準備要走,肩膀卻忽然被人一搭。
「宋郎將。」一個聲音響起。
宋傾堂回頭,是個二十五歲左右的男子,胖乎乎的,肥頭大耳,著一身華服,身後跟著兩個高大隨從,一看便不像是尋常人物。
「你是誰?」宋傾堂拿開他的手。
「曹幼勻,」男人一笑,「宋郎將可認得?」
宋傾堂眉眼變得警惕:「你到底是誰?」
「在下方觀岩,」男人抬手揖禮,「惠平當鋪,宋郎將曾去過的。」
宋傾堂冷冷的看著他,忽的轉身就走,叫道:「執劍!」
「是。」執劍應聲,不明所以的看了男人一眼,跟上宋傾堂。
「宋郎將,」男人笑著跟來,「您這是怎麼了,一點都不想知道曹子均的下落嗎?」
「你們的事情我不想管,」宋傾堂說道,「但是也別想拉我下水,我們互不認識,以後也別有牽扯。」
「那你可認識阿梨?」男人又道。
宋傾堂腳步一頓,眉頭重新皺起。
「應當是認識的吧,」男人說道,「那日如若不是看在阿梨的面子上,宋郎將也不會出手去管燕雲衛府的事,屁股也不會白白被打上這五十來下了呢。」
宋傾堂終於回頭:「你想說什麼,為何提她?」
「怎麼宋郎將還是不明白呢,」男人笑道,「你一看便知,這身手不凡的阿梨姑娘就是我們的人啊。」
宋傾堂一愣:「她是你們的人?」
「你對我們了解多少呢?」男人說道,「你可知道,我們是在替誰辦事?」
「定國公府?」
「是也,」男人笑道,「宋郎將,我們可是正義之士,咱們是友非敵嘛。」
「正義之士可不會自詡正義。」
「哈哈,」男人朗笑,說道,「宋郎將,此處人多,咱們借一步說話?」
執劍聽不太懂,但就是覺得害怕,低聲說道:「少爺,別吧……」
宋傾堂垂眸略作思襯,說道:「好。」
說罷便準備同男人離開,另一個清越聲音忽的響起:「宋郎將。」
這聲音宋傾堂認識,當即回頭,看到人群里走來的美少年,開口叫道:「沈冽!」
一旁胖乎乎的男人眉梢一揚,朝沈冽打量過去。
少年穿著一襲紫衫華錦,品貌非凡,眉眼若畫,只是神情太冷,面無波瀾,總令人覺得倨傲孤高。
他身前兩個高大隨從為他開道,不過實際上人群看到他便自發讓路了,且目光凝在他臉上,移不開一般。
男人讚嘆,這沈冽,果真如傳聞里說的那樣,卓爾不群,俊美無儔。
「宋郎將,」沈冽走來,說道,「去哪?」
男人笑著開口道:「沈郎君好,百聞不如一見,當真少年俊才,人中龍鳳啊。」
「你見過我的才麼?」沈冽朝他望去。
男人一頓,仍是笑著,心裡罵了他一句兔崽子。
「你怎麼在這?」宋傾堂問道。
沈冽收回目光,說道:「阿梨找你。」
宋傾堂愣了愣:「什麼?」
「怎麼?」沈冽看著他,不解道。
宋傾堂朝男人望去。
男人頭皮發麻,對沈冽說道:「沈郎君,你也認識阿梨?」
「也?」沈冽說道,「你叫什麼?」
男人心裡連罵數聲,而後道:「我叫郭庭,阿梨認識我的,既然她找你們,我便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他們發話,轉身就跑。
宋傾堂看出不對,狐疑的望著他離開,半響才收回目光看著沈冽:「阿梨呢?」
「我騙你的,她沒找你,我今日也未見到她,」沈冽看著男人離開的身影,說道,「此人找你什麼事?」
宋傾堂一怒:「沈冽,你騙我?」
「他找你何事?」沈冽看著他,又問道。
宋傾堂氣惱,說道:「他也說阿梨找我,結果你橫插一腳,他給跑了,老子特麼一炷香不到的時間接連被兩個人騙,還都拿那丫頭騙我?」
「郭庭,」沈冽攏眉,「這名字聽著耳熟。」
「不是,」宋傾堂說道,「沈冽,你不知道他對我說什麼,你幹嘛就跑來騙我了?」
「我見過他,」沈冽望了四周一眼,壓低聲音說道,「淮周街口那夜出現棺材時,他在屋頂上射箭。」
宋傾堂瞪大眼睛,回頭看了那男人消失無蹤的方向一眼,輕聲道:「你怎麼不早說!」
「他日後恐還會找你,你少些往來,此人不知善惡,但你父親還在朝廷當官,你謹慎行事,」沈冽說道,「我走了。」
「等等!」宋傾堂跟上去,「我還沒問清楚呢。」
「我沒時間聽你問,」沈冽腳步未停,「有事書信給我。」
宋傾堂皺眉,看著他這背影,嘀咕道:「這個人的脾性同樣也怪,跟那丫頭有一比。」
執劍在一旁全程不敢說話,聽到他們反覆提及那「阿梨」時,他的目光便一直在看四周,唯恐被人聽到。
好在這裡又亂又吵,聲音如沸。
不過,執劍倒是捕捉到了一個重點,說道:「少爺,您得謝一謝這沈郎君了,那胖子可真不是好人,他先說自己叫方什麼岩,又說自己叫郭庭,連個真名都不敢說呢。」
「曹幼勻,」宋傾堂沉聲說道,「看看你,都跟些什麼人混在一起!」
說著,他又想起自己的「光身」之辱了,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