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差點親上
「那第五呢?」夏昭衣道,「既是私事,你無需說,便說一下是重要,還是不重要。」
沈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談不上重要與否,只是一件我輕易答應便會讓他覺得蹊蹺之事,因為與我性格不符。」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只有第三,要你繪製宮城中尋機殿裡的天幕星象圖,是你最有可能答應的。」
「嗯。」
「那你去了麼?」
沈冽微頓,驟然輕笑:「沒有。」
「那你答應了麼。」
「緩兵之計,只有答應這個,才不會引起柔姑懷疑。」
夏昭衣皺眉,浮起困惑:「可是,沈諳的目的不就是要將你引去龍淵麼,為何還要柔姑來攔道?」
「他並非真想攔我,只想延緩我速度,我們單人單騎,遠比尾大不掉的李據大軍要快,他怕我中途便將老佟和支長樂帶回。」
「你們兄弟二人……」
可真是互相攻心吶。
沈冽笑了笑,道:「本是要說天幕星象圖,卻扯遠了。」
「嗯,」夏昭衣點頭,「天幕星象圖。」
「沈諳不會無緣無故提及,他話中向來字字算計,所以提出這一點,或是想誘我去調查天幕星象圖有關的一二。」
「那你查了嗎?」
沈冽朝她看去:「據說,天下能定局的只有二人,一乃太史局監正孔澤風,二乃……」
沈冽沒有說下去。
「夏昭衣。」夏昭衣輕聲道。
「嗯,是你姐姐。」
夏昭衣抿唇一笑。
「阿梨,」沈冽語聲輕沉,「那你呢,你會嗎。」
「我……不會啊,」夏昭衣笑起來,明眸狡黠,「我師父會,我姐姐會,他們都是最厲害的人,對吧。」
「……」
「我姐姐呢,她冰雪聰明,蕙質蘭心,秀美不可方物,性格也颯爽。世人眼中,她玩世不恭,特異獨行,是個非常有個性有主見有想法的姑娘。」
「……」
「對吧?」夏昭衣抬頭,明亮亮的眼睛看著沈冽。
沈冽用盡所有力氣克制笑意:「嗯,夏大娘子當得起舉世無雙四字。」
「我姐姐若在世,一定會很欣賞你的。」夏昭衣一板一眼道。
「嗯,我很優秀。」沈冽也不要臉了。
「還俊美。」夏昭衣補充。
沈冽快要繃不住,隱笑朝其他地方看去。
不知不覺走到街道盡頭,二人方才想起,這次出來是吃湯圓的。
乍眼望去,滿目人海正在各回各家,繁華漸散。
沈冽看到不遠處一家攤鋪,道:「那邊或有湯圓。」
夏昭衣打量道:「似乎要收攤了,我們隨意找家小客棧吧。」
「好。」
臨著河道,夏昭衣和沈冽在一家客棧的窗旁坐下。
小坐一陣,夥計便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湯圓上來。
離開前,夥計目光忍不住又往他們打量。
看衣著便知非富即貴,二人的容貌氣質和舉手投足更是卓然出群。
月上柳梢,人約燈火星夜,真是風情。
夥計心裡一番感嘆,目光又多望去幾眼。
落在沈冽余光中,卻是另樣猜測:「會不會有毒?」
夏昭衣笑起,低頭嗅了下:「沒有。」
「這,能嗅出來?」
夏昭衣以湯勺一舀,餵入口中。
吃滾燙的湯圓,便跟大口吞咽糖葫蘆有所區別了。
她只敢張唇先咬上一小口,濃香的芝麻醬從裡面流出,她舔了下,再敢慢慢吞下去。
沈冽全神貫注地看著她的唇,待少女抬眸望來,他才反應過來,淡淡一笑:「味道如何。」
「很好吃的。」
沈冽於是便也低頭,慢慢品嘗。
一旁的小花燈明光漸黯,夏昭衣低頭看著它將殘光漸漸燃盡,窗外恰起一陣晚風,自澄淨湖面上低回而過,入窗拂動她的發,夏昭衣無端覺得,似有禪意湧上心間。
「火光熄了。」沈冽忽然出聲。
「無妨,」夏昭衣一笑,看向沈冽,「還可以再點。」
「稍後吃完,回去休息麼?」
「既然聊到了禮部尚書,我想去見一見張筠筠。」
「我陪你去。」沈冽溫然道。
夏昭衣想了想,道:「不然,這樣……」
她起身,俯首湊去他耳邊。
很快的一個動作,在沈冽眼中似是被放慢,轉瞬,少女已在他耳邊低低說了一堆。
「你覺得如何?」夏昭衣問。
近在咫尺的吐息當真呵氣如蘭,溫熱氣息除卻湯圓之香,還有糖葫蘆的香甜,反倒是烤肉的氣味,像是不見了。
「沈冽?」
「你,再說一遍。」沈冽平靜道。
心跳似脫韁之馬,俊容仍面淡無波,不動如山。
「好。」夏昭衣於是又說一遍。
這下,沈冽都聽明白了。
「嗯,那我去吧。」沈冽說道。
夏昭衣望見他通紅的耳朵,頓了下,朝沈冽的俊容望去。
沈冽目不斜視,坐姿端正,為了表現鎮定,他手中勺子在碗裡輕輕舀了下。
其實這個距離,他第一時間便知,只要他一側首對上她的眼睛,再稍加一些刻意,二人極可能就會有觸碰。
但既然已經知道這個距離會有什麼後果,所以他才要忍。明知而故犯,便是冒犯。
夏昭衣抿唇,坐了回去,低頭吃湯圓。
跟支離,支長樂,老佟他們,這樣說話習慣了。
不過也很少面對面,都是在身側。
但是……
夏昭衣不由抬頭,又看向沈冽的耳朵,而後目光不自覺地從他的耳朵,看向他的眼睛,他恰在看她。
湛黑深邃的眼眸,似有浩瀚星河在其中,專注鄭重得像是要將她吸引進去。
夏昭衣張了張口,想說話,忽又覺惱,不說了。
湯圓已冷,她於是一口吞盡。
腦中太亂,不知如何開口,整理思緒,她覺得自己的困惑如下:
一,她不會自欺欺人,早已明白對沈冽有了超乎朋友之外的男女之情,屢屢心動,時常念起。
二,她又覺得這樣的男女之情太過膚淺庸俗,她是個活得非常清醒的人,這種男女之情此前已讓她頻頻失態,所以她認定,碰不得。
三,如若碰不得,那麼她跟沈冽,實則應當保持更遠的距離才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便是這個道理。
四,可對沈冽不公平,沈冽視她在意,她因「一己之私」而疏遠冷落他,算什麼朋友。設身處地去想,此舉太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