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勛貴之家
「那是為你自己?」夏昭衣垂下手,隔著幔帳望來。
牧亭煜能怎麼辦,只能笑:「莊忠道和陸朗能為阿梨姑娘辦事,那我也可啊。」
「他們不是為我,他們不知幕後推波助瀾得人是我。」
「那……」牧亭煜抬手一拱,「阿梨姑娘就當多一個合夥同伴,我牧家在李乾至少還算是個權勛之家,簪纓之族。」
「牧小世子這是來投誠的?」
「可不。」
夏昭衣笑了。
「牧某深知不是阿梨姑娘的對手,那就當阿梨姑娘的助手,你看如何?」牧亭煜笑眯眯道。
夏昭衣的笑容更燦爛:「牧亭煜,你比陶嵐還賤。」
牧亭煜微頓,笑道:「怎會呢,陶嵐那叛徒失了民族大義,而這李乾禮崩樂壞,國之不國,我牧某所奔,乃正義之師。」
支離面露嫌棄,抬頭朝沈冽看去,搖搖頭,無聲嘖嘖。
沈冽面色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看回牧亭煜。
過了一會兒,夏昭衣淡淡道:「朱大人之死,你為何覺得我會輕饒你?」
牧亭煜既然敢來,當然已準備好措辭:「阿梨姑娘,朱峴大人的死於我亦是意外,當時黑衣人進來劫持朱大人,我被手下先行護出,那殘害朱大人的,是最後走得陸明峰啊。」
夏昭衣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這樣,」牧亭煜道,「那些黑衣人應該就是阿梨姑娘的人吧?他們衝進來得時候定看到了陸明峰所舉,阿梨姑娘去一問便可。」
夏昭衣不想在這問題上再浪費時間,道:「你的命先在我這裡欠著,你去為我辦事,辦成一件,便當為你自己攢命。」
「可!」牧亭煜一喜,「阿梨姑娘且說,要我做什麼?」
「支離,」夏昭衣看向書案旁的小少年,「把鎮紙下的那些紙拿出來。」
「好。」支離應聲,拾起鎮紙,上面壓著一迭整齊乾淨的紙,再往下,是墨跡嶄新的圖紋。
覺得眼熟,支離多看幾眼,是之前蘇玉梅給出的那些小物件上的圖案。
牧亭煜的手下過去接來,牧亭煜看了又看,不知道哪面是正,倒過來,又倒過去。
「一個叫張彩雲的書生撿走了這幾樣小物,但他不承認,」夏昭衣道,「把它們尋回來。」
牧亭煜以為對方要他做什麼,沒想到是這等事。
「以及,我要你查得街頭鬧事之人,可查到了?」
牧亭煜自紙上抬頭,朝幔帳看去。
這件事情已經收了張家一大筆銀子,不好出賣他們,不過眼前這少女想查,肯定也查得出……
反正她遲早能查出來,是不是他說的,有區別嗎?
「查到了。」牧亭煜道,於是將張家出賣得一乾二淨。
支離在書案上托起腮幫子,驚訝於牧亭煜這樣全盤托出。
幾乎夏昭衣問一句話,牧亭煜可以說上十句,而且生怕他自己說漏了,還不停找補。
以及,他非常擅長擴散思維,似乎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從張家開始,往張浦翔致仕之前最要好的那群黨朋說去。
虞世齡此刻可能會打好多個噴嚏,還有現任禮部尚書鮑呈樂,身世背景被牧亭煜扒了個徹底。
直到夏昭衣終於聽不下去,打斷他:「不想聽了。」
牧亭煜臉上笑容明媚:「那,阿梨姑娘還有什麼需要我做?」
沉默半響,夏昭衣道:「明台縣的百姓,好好待他們。」
那可是,好大一筆油水!
想到這,牧亭煜就覺得氣鬱胸悶,不過比起來,的確小命要更重要。
「好,那是必然,愛民如子嘛。」
「你倒是真會給自己抬身價。」支離忍不住道。
牧亭煜微笑朝他看去:「榮國公府,本也勛貴。」
說完想起軟榻上半躺著的少女也出自鐘鳴鼎食之家,牧亭煜頓然覺得自己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在她沒有說什麼,支離那邊也沒有吱聲。
包速唯一直坐在樓下,牧亭煜的手下沒有和他一起,而是站在樓梯處,等牧亭煜下來。
包速唯身前的八仙桌上擺著一盤花生和醬菜,還有一碗黃酒,不過他沒有碰。
他滿腦子都是樓上女子,那個曾在京兆衝著他「汪汪」叫,諷刺他是條狗的阿梨。
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也一直未果,可以說現在是他離她最近的一次了。
不過,打死包速唯也不會想到,那個喊著自己有計謀的牧亭煜,現在在樓上恨不能長出條尾巴來搖。
牧亭煜離開後,葉正將房門關上,由戴豫親自領人下去。
支離忍無可忍:「師姐,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厚顏無恥之人。」
夏昭衣淡笑,抬手掀開幔帳,沈冽見狀上前接手。
「他是個聰明人,」夏昭衣起身走來,「他看似說了很多,實際都是我們能查到的,但是他離開前,卻問走了我接下去的行程安排。」
「那,師姐,你會不會真的打算跟他合作呢?」
葉正端來一杯溫水,夏昭衣接過:「多謝。」
抬手要喝時,她微頓,扭頭朝後面正在整理幔帳的沈冽看去。
她睡時,沈冽還沒來,眼下這身利落青衫,中和了他身上的清冷,添了幾分儒雅倜儻,卻無風流之韻,反而更沉穩持重,一股超出他實際年齡的成熟。
似有所感,沈冽回頭朝她看來,湛亮黑眸對上少女黑白分明的雙眼。
夏昭衣彎唇,露出一笑:「這些不需要你做。」
「舉手之勞。」沈冽道。
夏昭衣望著他的眉眼,好像第一次發現,他的五官這麼深刻迷人,也許是他身後的春光所致。
她張了張口,想說話,最後沒說。
沈冽安靜等著,最後支離打破沉默:「師姐,這是怎麼了。」
夏昭衣面淡無波地轉身,抬手喝茶,語聲沒有半點波瀾:「沒事。」
「你和沈大哥是不是有什麼關於牧亭煜的密謀?」
夏昭衣被茶水輕輕嗆了下,放下道:「沒有。」
「我看他挺討厭的,」支離沉了口氣,「這人啊,牆頭草都不如。」
夏昭衣的視線落在書案上鋪開的輿圖上:「你在看什麼?」
「研究全九維逃跑之路,」支離道,「還有,假設日後如果要對李乾出兵,走哪條路最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