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包袱在腰間系好,趙虎妞俯身理了理靴子,
再站起身時,
長舒了口氣。
她今日打算進劍林山,試試這新打的弩箭究竟威力如何。那長槍她就不帶了,隨身只帶弩箭和短刀,還有些許的乾糧。
趙邨武還在睡覺,
這幾日趙虎妞自己忙活成親的事情,不要他插手,趙邨武竟常去田裡看顧——之前都是趙虎妞自己去,
如今不知是不是念趙虎妞快要出嫁,
他已生了不要麻煩快出閣姑娘的心。
又或許是,叫趙虎妞出嫁和自家擺脫關係是他的主意,為了表明自己的心,故而此時已開始作態。
趙虎妞倒並不在意,
她只想既然趙邨武願意照顧田地,那她自然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咚咚咚,」
門外忽地響起了敲門聲,讓趙虎妞有些驚訝;這麼早誰會過來,
她過去開門,
卻看見寇玉嬌站在門口,懷中抱著個包袱。
「郭姨?」
沒想到來人是寇玉嬌,趙虎妞疑惑地開口道:
「郭姨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這會兒天色尚未亮透,昨夜下了雨露氣厚重,若不是急事,趙虎妞還真不知道什麼事情會叫她清晨趕來。
「自然有急事,」
寇玉嬌莞爾一笑,
見面前少女一身勁裝,毫無半分農家少女的模樣,
身後背著弩弓腰上掛著短刀,
若是不知道的人,怕還以為是某家將門虎女呢。
寇玉嬌將趙虎妞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暗暗點頭。
「我昨日聽你說要上山,想你往日上山,帶的乾糧也多是饅頭窩頭一類,不好帶也不便保存。我年輕的時候,曾學過製作隨軍乾糧,
我做了一些,讓你帶上上去。這樣技能吃飽,也不會像饅頭那些的占地方。」
寇玉嬌懷中抱的便是她所說的乾糧,
朝趙虎妞遞去,
趙虎妞伸手接過,入手隔著包袱皮都還是溫暖的,
想來是早早起來做的。
她一切收拾妥當準備出門的時刻都尚早,要準備這樣還冒著熱氣的乾糧,還不知道要多早時辰起來才行——寇玉嬌的這份情誼叫趙虎妞心頭一熱,
她將包袱抱在懷中後,向寇玉嬌深施一禮。
「多謝郭姨了,
這乾糧,我一定會帶好。」
「你上山打獵是費力的事情,一定要吃飽才行。
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不要太拼命了。」
「我會的,還請郭姨放心。」
趙虎妞沒有急著上山,而是先將寇玉嬌送回家,這才轉道往劈天山的方向去。上了平山一路沒有停留,趙虎妞順著自己常走的小路,
一道進了劍林山。
算來也有許久未進劍林山了,
自發生趙二蛋那件事情之後,她便再沒進過劍林山了。
從末春跨越至盛夏,
如今劍林山樹木蒼蒼水草豐美,好一副生機熾烈的景象。
雖說劍林山對於所有芸苔村之人來說,是隨時可能喪命的陷阱,
但對於趙虎妞來說,
更像一座寶庫似的,
她穿梭其中只覺神清氣爽,四處鳥語花香,
真真好不快活。
回想起上山時候,寇玉嬌交給自己的那包幹糧,這會兒還熱熱乎乎地背在身後——趙虎妞想,乾脆打一隻狐狸,
到時候送去城內,叫皮匠剝了做一件好的披肩,
也算是自己這個兒媳婦過門給的禮品了。
今日主要是為了試驗這剛得的弩箭,故而對於獵物的種類,趙虎妞不甚講究。
心想事成,
趙虎妞心中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聽到遠處的草叢中傳來一陣「簌簌」的撥動草葉的聲音;趙虎妞轉目看去,
正看見一隻皮毛火紅的碩大狐狸一閃而過,
她立即俯身,奔著那狐狸消失的方向跟去,同時解下背後的弩箭拿在身後,
一邊疾步追尋,一邊給弩弓上箭。
弩弓調畢,趙虎妞閉上一隻眼睛瞄準,在這鬱鬱蔥蔥的樹林之中想要射准一隻行動迅速的狐狸談何容易,
更何況還要隨時躲避路上障礙。
但趙虎妞,卻沒有一點想要放棄的意思。
終於在那赤狐躍出草叢的一剎那,趙虎妞發射了手中的弩箭;聽得一聲破空的呼嘯之聲,
赤狐的身體從半空落下,
將身子下面的草葉都壓倒了。
趙虎妞將弩弓收起。
她走到赤狐屍體旁邊,見那狐狸頭頂已被鐵弩箭射穿,這會兒正汩汩地冒血——一箭直接斃命,怕是這狐狸連反應的時間都來不及。
趙虎妞先將弩箭從狐狸屍體上拔下來,
照著李錘所說,用隨身帶的帕子將上面的血跡擦乾收好,這才拎起狐狸屍體打量,
從前她用弓箭射獵,箭頭只能射擊動物身上柔軟致命之處,才能一擊便將獵物帶走,這弩箭卻能直接射穿頭骨,
趙虎妞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花這些錢,不是沒用的。
留在原地將血放乾淨,趙虎妞簡單地處理之後才掛著狐狸離開,
方才追著這狐狸跑了不短的距離,
她抬頭看看天大致判定了下方向,又一路追尋著自己來時留下的痕跡,慢慢地尋回去。
一路上倒遇到不少動物,
只是性情溫順怕人的,才碰到趙虎妞便掉頭跑了,她也懶得追,本也不是來打那些小東西的,
偶爾也有兇猛的,
諸如蛇,狽一類的,試圖上來攻擊趙虎妞,
卻都被趙虎妞嚇退了,或是直接被她斃命,直接加入了自己的獵物行列之中。
這一路打一路趕,便是走了半天,
好不容易有驚無險地出了劍林山,
趙虎妞剛過平山,
面前的幾道痕跡,卻吸引了趙虎妞的注意。
那痕跡......
趙虎妞原只是一瞥,不甚在意,可走出幾步之後又折回頭來,仔細辨認地下那痕跡。
這痕跡,看著是野獸的腳印,
按理說這山中見到野獸的腳印,本不是什麼稀奇之事情,可趙虎妞辨認片刻,眉頭卻深深地皺起。
「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喃喃自語,
可還沒等她思忖個所以然出來,
劍林山那邊卻撲簌簌驚起一片鳥群,震得趙虎妞立馬抬眼望去——「吼!——」
一聲令人心裂的吼嘯聲,
遠遠地從劍林山的方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