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一整捆的木柴從山下走，
趙虎妞的腳步輕快。
入了秋樹木乾燥，就是砍起來都相當順手；趙虎妞提著斧頭，不時高拋然後接住，
明明是危險的工具，
在趙虎妞的手中卻好像玩具一般。
那捆子柴足有趙虎妞兩人高，背在她的背後，
若是有人從她身後過，恐怕只能看見兩條頂著柴垛子往前走，
趙虎妞背著宛若無物。
之前受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不僅沒有留下後遺症，而且正如趙虎妞預期的一般，
她的內勁有了不小的提升。
這一個冬天她掙了不少銀子囤了不少肉和雞蛋，
想來等到入春，
她肉體的強度還能再上一個台階吧。
一路下了山，趙虎妞見到不少村子裡的人，
他們自然瞧見趙虎妞身後那高的有些嚇人的柴火垛，
按理說是應該震驚的，
但這段時間趙虎妞的所作所為已經將芸苔村村民的神經鍛鍊的無比堅韌了，
現在的趙虎妞估計無論做什麼，
他們都覺得相當的合理。
剛走到家門口，
趙虎妞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她伸手推開門，
正看見站在院子裡趙邨武，以及站在趙邨武面前的趙二蛋；兩人齊刷刷地轉頭看向門開的方向，
瞧見是趙虎妞回來了，
一種同樣的做賊心虛出現在兩人的臉上。
「那我先走了大伯，」
趙二蛋匆忙地和趙邨武說了一聲，一邊把不知什麼東西往後藏，一邊快步往門這邊走，
他與趙虎妞擦肩而過，
趙虎妞餘光瞥見他背後的東西是一個竹籃。
院門「啪嗒」一聲被攔了起來，
趙虎妞收回眼神，抬手開始解身上固定柴火的繩袢，
「乖女回來了，
怎麼砍這麼多，太辛苦了……」
趙邨武趕忙迎上來，語氣中帶著些許的討好。
趙虎妞沒有回答趙邨武的話，而是先將柴火在院子角落壘起來，
壘了高高一座柴火垛之後，少女拍拍手，
這才又轉回頭來，
「爹，
他們又過來要東西了？」
聽見趙虎妞這麼問，趙邨武臉上的羞愧之意愈盛，帶著歉意地開口：
「給了些雞蛋和一隻雞，
你也知道這天涼了，你奶奶她身體歷來不好，小二又是長身體的年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趙虎妞擺擺手，有些不耐煩地回答：
「給就給了，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她雖然這麼說，心中終究是不太高興，打水洗了洗手之後，自己端著飯回房吃去，
趙邨武站在院子中有些窘迫，
他搓了搓手，開始撿柴燒炭。
半個時辰的功夫，趙虎妞從自己屋子裡出來；她手裡抱著件新做的衣服，來到坐著燒炭的趙邨武面前，
「喏，
這是今年冬天的新襖子。」
趙邨武轉頭一看，正是前不久趙虎妞從縣城裡買的新布，
這會兒已經蓄上了棉花，成了一件暖和的短襖。
男人推開火鉗站起來，一臉欣喜的接過，
「好好好，好啊，好啊，」
他頗愛惜地摸了摸，讚賞地點頭道：
「做工真是好。乖女，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不是，」
趙虎妞搖搖頭，
「這是郭家的那位母親做的。」
「郭家那位母親？」
趙虎妞這麼說讓趙邨武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
趙邨武眉頭皺了皺，
「你怎麼認識的她起來？乖女，」
「沒怎麼，就是認識的她家孩子，然後路上碰到碰巧認識了，」趙虎妞眉尾抬了抬，
「爹，你知道我怎麼認識的郭家那小子麼，」
「怎麼認識的？」
「還是要多虧我那位堂哥，」
說著，趙虎妞將如何把即將挨趙二蛋打的郭隱書救下來的事情和趙邨武簡單說了一遍，
看著趙邨武臉上露出來的尷尬之色，
趙虎妞卻沒有絲毫神色上的波動。
「雖然是這樣，但是，」
男人語氣有些猶豫地開口，
「郭家的娘，乖女你還是少接觸些。畢竟她是個寡婦，你知道……」
「寡婦又如何？」
趙虎妞的問題讓趙邨武一噎，
他怎麼好得和自己女兒拌些別人家家長里短的事情？
況且寇玉嬌這麼些年來確實為人清白，村里人儘管因為她寡婦的身份對她別看一眼，但也從來挑不出她什麼毛病問題。
「罷了罷了，你讓人家幫忙做衣服，可給錢了？」
「自然給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好叫別人做白工，非親非故的。」
趙邨武摸了摸手中的衣服，厚薄適中走針細密，確實做的很好。
「今年也不知天冷不冷，
希望今年能多下些雪，這樣來年地肥，田裡收成能多些。待會兒爹去趟地里翻翻土，你就在家裡好好休息吧。」
「嗯。」
……
趙二蛋走在回家的路上，翻著看了看提著籃子裡的東西，
剛才從趙虎妞家裡拿來的東西。
看著籃子裡這些雞蛋和一隻肥雞，美滋滋的笑掛在他的臉上。
這些東西夠好好吃幾天的了，到時候吃完了再去大伯家要，
只要那小雜種不在，還怕大伯不拿給自己麼？
趙二蛋心中已經打好了算盤。
「你……你給我滾出去……你個該死的臭小子……」
「出去就出去！你以為我稀罕待在這個家嗎！」
趙二蛋遠遠地瞧見一個少年從家門裡跌跌撞撞摔出來，隨後站直了身子雙手叉腰，對著他出來的門裡罵道：
「你個老不死的！該死的是你不是我！」
「你……你……咳咳咳咳咳咳咳！」
聽見這咳嗽聲，趙二蛋撒丫子朝前跑去。
趙小甲滿臉通紅，他剛想開口說話，忽然一股大力從肩頭傳來；少年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好朋友趙二蛋站在自己身後，
「二哥？」
趙二蛋沒回答他，而是瞪了他一眼，轉頭對門內，扶著門框的老婦人說道：
「小甲奶奶你看你病還沒好，就別和小甲吵了。我這兒剛好有些雞蛋，你拿去吃吧。」
趙小甲的奶奶是個頭髮雪白，身形佝僂的老婦人，這會兒正似的渾身顫抖。不見到趙二蛋還好，一見趙二蛋，抖的越發厲害，
「我不要你的東西！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天天在村里橫行霸道欺負別人！
我告訴你，
就是你把他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