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蘇樂悠回到聽雨軒。
秋月見狀,連忙迎上前去,「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
「秋月,可是有何急事?」
蘇樂悠看了秋月一眼,看出了她有些為難之色。
秋月輕聲道:「剛才世子爺過來了。」
蘇樂悠聽聞怔了一怔:「他有沒有說什麼?」
秋月從袖中取出一封精緻的信箋,雙手呈上,輕聲說道:「世子爺見您不在,便留下了這封信。」
蘇樂悠接過信,指尖輕輕摩挲過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跡,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猶豫片刻後,終是未立即拆開。
秋月又似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姑娘,您可知世子爺與那趙姑娘的婚事已作罷了?」
蘇樂悠心跳加快,但卻故作鎮定:「此事剛才在姨母那裡略有耳聞。」
「真是世事無常啊。」秋月感慨道,「那趙姑娘往日裡趾高氣揚,儼然一副未來侯府主母的架勢,誰曾想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
蘇樂悠輕嘆一聲:「世事難料,人心更是難測。」
「世子爺一退親就立馬來找姑娘你了,奴婢瞧世子爺還是放不下姑娘的。」
「秋月!這些話以後別再說了。」蘇樂悠制止道。
「小姐,那你可知道世子爺為何退婚?「
蘇樂悠肅然道:「好像是因為八字不合。」
「不是的,小姐,我從丫鬟那裡都聽說到了,」秋月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奴婢聽說,世子爺退婚並非僅僅因為八字不合那麼簡單。實際上,是馬球會那日,趙姑娘與馬夫在馬房中被撞見行為不端,世子爺和姨夫人都是親眼目睹,此事已是傳得沸沸揚揚了。」
蘇樂悠下意識道:「哦?竟是因為這件事?只是這馬球賽已經過去多日了,這消息為何遲至今日才浮出水面?」
秋月搖了搖頭,分析道:「之前或許是有人刻意壓制,但如今卻不知怎的,竟如野火燎原般迅速傳開,趙姑娘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只怕日後難以覓得良緣。」
「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蘇樂悠的話語中不帶絲毫溫度。
秋月點頭附和,「奴婢之前還在想馬球賽那日,那個馬夫難道沒去找趙姑娘呢?怎麼一點消息也沒聽到的,原來是這樣的。真是應了那句』多行不義必自斃』,此言非虛也。」
秋月的目光落在了信上,道:「只是,姑娘,這封信……」
蘇樂悠輕輕搖了搖頭,將信遞迴給秋月,「不拆了,你替我妥善處理了吧,最好是燒了,免得留下什麼痕跡。」
言罷,她轉身步入內室,留下秋月一人站在原地,手中緊握著那封沉甸甸的信,心中更是不安。
是夜,涼風習習,穿堂而過,帶著幾分秋日的蕭瑟與清冷,將白日的餘溫悄然帶走。
蘇樂悠靜坐於案前,柔和的燭光映照著她略顯凝重的面容。
桌上,一封未啟的信件靜靜地躺著。
她輕蹙眉頭,心中不免生出幾分不悅,秋月那個丫頭擅自留下了這封信。
終是抵不過內心的好奇與一絲不安,蘇樂悠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觸信封,終是拆開了。
信中內容簡潔明了,僅寥寥數語,卻足以攪動她心中的寧靜——相邀她前往青雲寺一敘,未言明緣由,卻透著幾分不容拒絕的意味。
她抬眼望向窗外,夜色如墨,星辰稀疏。
她是不可能去的。
正思索間,一陣突兀的聲響打破了夜的寧靜,一道人影悄然出現在窗前,驚得她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
「啊!」
待看清來人,蘇樂悠方才鬆了口氣,卻仍不免嗔怪道:「南風大人,您這是作甚?夜深人靜之時,你如此突然,險些嚇煞我了。」
南風立於窗外,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蘇姑娘,屬下失禮了。但此行乃主子之命,不得不為。特來接姑娘前往。」
「接我?去哪?」
蘇樂悠下意識地問道,隨即又自嘲一笑,心中已明了答案。
南風作為陸子衿的心腹,自然一切行動皆聽命於他。
「我不去。」
「姑娘莫要讓屬下難做。主子吩咐了,若是姑娘不去,就讓屬下想辦法帶走姑娘。」
「你們!」
她的話到嘴邊,卻化作了無奈的嘆息。
以她之力,根本無法抗拒陸子衿的決定,更不願讓南風為難。
「罷了,我去換身衣裳便是。」
語畢,她轉身,重重地合上了窗扉。
她隨手選了一件素色衣裙換上,邊換邊罵著陸子衿的不講道理,霸道無理。
片刻之後,蘇樂悠身著一襲素淨淡雅的白鷺色衣裙走出屋子,衣袂飄飄,宛如月下仙子,只是眉宇間仍難掩一絲不悅。
南風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身邊還有秋月,二人竊竊私語。
她瞥了南風一眼,未再多言,只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此行。
南風見狀,立即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恭敬而又不失禮貌:「蘇姑娘,請隨我來。」
秋月在一旁,眼中滿是不舍,卻也只能默默點頭,目送他們離去。
南風在轉身之際,不忘對秋月行了個禮,並輕聲囑咐道:「秋月姑娘,此處便交給你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秋月眨了眨眼睛,用力點了個頭。
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緩緩顛簸,蘇樂悠靜坐其間,思緒萬千,心緒如同被風鼓動的風鈴,雜亂而無序。
車窗外,夜色如墨,星辰點點,卻難以照亮她內心的迷茫與不安。
終於,馬車在半山腰緩緩停下。
「蘇姑娘,馬車只能到這裡了,我們還需步行上去。」南風說道。
她提起風燈,跟隨在南風身後。山路雖不陡峭,卻因夜色而顯得格外幽深。
不多時,青雲寺古樸的輪廓漸漸映入眼帘,莊嚴而神秘。
南風未走正門,而是帶她至一處偏僻角落,輕聲說道:「蘇姑娘,夜已深,為避免驚擾寺中僧眾,屬下帶您翻牆而入,得罪了。」
話音未落,他已身形一閃,輕巧地躍上牆頭,隨後伸手將蘇樂悠也提了上去,動作雖快卻異常穩健。
落地之後,蘇樂悠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眉頭微蹙,心中暗自腹誹:真是物似主人形,誰的人就像誰,一樣的行事風格,既無禮又霸道。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按下不滿,繼續前行。
來到一間燈火通明的屋舍前,南風停下腳步,「蘇姑娘,主子就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