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南梔,祁淼內心在瘋狂的思考和權衡。
片刻後,她緩緩勾起了唇角。
「對不起,姐姐,是我不好。當初我被人領養走的時候,你不在福利院內。可院長答應了我,說一定會把我的去處跟你說。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等著你來看我。」
「等到最後,你一直沒來,我以為是你有了新的家庭,不願意見我了。所以剛剛一見到你,那些傷人的話就脫口而出了。對不起,姐姐,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太想你了。」
祁淼握住了南梔的手,眼裡滿是久別重逢後的感動和喜悅。
一個無權無勢的姐姐,認下來糊弄過去也就是了。
防止她鬧到祁家,到時候倒顯得自己親情淡薄。
也讓爸媽生了疑心。
如果她足夠聽話,那自己從指縫給她漏下一點兒富貴倒也未嘗不可。
但若是她貪得無厭,那不用自己出手,祁家就會處理了她。
看著祁淼這調轉一百八十度的態度,南梔都不由得為之贊服。
怪不得,能將宴承磊釣了這麼多年。
雖說有宴承磊自己戀愛腦的成分在,可祁淼的確是有些變臉的功夫在身上的。
南梔也緩緩勾起了唇角,露出一個和祁淼幾乎一模一樣的笑。
「怎麼會呢。妹妹,你知道的,我永遠不會怪你。我答應過爸爸媽媽,一定會好好保護好你。」
當年,在葬禮上,在那麼多親人爭奪財產的醜惡嘴臉前,南梔就是這麼承諾的。
可惜,祁淼似乎習慣了一直被照顧、被保護。
她忘記了,其實南梔也不過比她早降生幾分鐘而已。
「對了,姐姐,我現在叫祁淼了,小槿這個名字,以後就不要叫了吧。爸爸媽媽沒有把我是收養的這件事對外說,所以,如果你叫我小槿這個名字,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祁淼看著似乎笑眯眯很溫和的模樣,可態度卻十分強硬。
南梔只覺得好笑。
她被收養這件事,雖說祁家沒有特意宣傳,但她被收養的時候,已經六歲了。
祁家又是備受矚目的人家,突然多出了一個小小姐,誰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只不過是顧及祁父祁母的面子,沒人敢在他們面前說收養的事罷了。
「好,我記下了。」
「對了,淼淼,我如今還叫南梔,收養我的人家碰巧也姓南,所以就沒有給我改名。」
在南建平夫婦家所受到的那些苦楚,南梔並未提起,而是將其一帶而過。
南梔回握住祁淼的手,低聲道。
「我剛剛從湖邊路過,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這些年,我一直想找你,可福利院那邊的資料庫房在我們被收養後不久就燒毀了,老院長是唯一知道你下落的人,卻也死在了那場火中。我一直有嘗試通過各種辦法找你,可始終沒有收穫。沒想到今日,我們姐妹居然能在在這樣的場景下見面。」
祁淼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南梔握住自己的那雙手,手心裡都是粗糙的繭子。
她和自己一般大,怎麼會手心裡這麼多繭子?
看來這些年,她似乎過得很不好。
那一刻,湧上祁淼心頭的,不是對自己親姐姐的心疼。
而是,警惕。
她害怕南梔靠著這層血緣關係,成為一條扒在自己身上吸血的螞蟥。
「是啊,能夠再遇到就是好的。對了姐姐,我們留個聯繫方式吧,一會兒我還有些事,可能得先走一步,等後面我們再約出來見面。這麼多年不見,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她不著痕跡地將手從南梔的手心裡抽了出來。
南梔自然察覺到了祁淼的抗拒,她只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加上了祁淼的聯繫方式,而後淺笑著送她離開了。
看著祁家的車消失在了視線中,南梔轉回頭,收起了臉上的笑。
她緩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輕聲道,「那個人,是媽媽的妹妹。」
停了片刻,南梔又接著道,「不對,是曾經的妹妹。」
以後,就只是陌生人了。
回到悅璽後,南梔恰好撞見了回來的宴珩。
看著南梔的穿著,宴珩有些意外。
「怎麼穿了這麼一身?我聽張嬸說,你今天沒帶司機出去,是有什麼事情嗎?」
南梔如今的身孕還不到兩個月,正是危險的時候。
宴珩大概是剛從談判桌上下來,眼神里還帶著些微疲憊,但還是立刻注意到了南梔今天的不一樣。
南梔緩緩搖了搖頭。
「不是的,今天,我去見祁淼了。」
這個回答,讓宴珩有些意外。
「怎麼會突然想去見她了?還要穿成這副模樣?」
這身衣服,配上這些時日因為孕吐而越發消瘦的身子,更顯得南梔仿若風一吹就要倒了一般。
「這些日子一直在孕吐,讓我想起了媽媽。我都沒有多少關於她的記憶了,呀不知道,她當年懷著我和妹妹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麼辛苦。」
屬於媽媽的那張臉,在南梔的記憶里是十分模糊的。
她幾乎已經記不清,她到底長得什麼模樣了。
只記得,她曾經將自己抱在懷中,親昵地捏著自己的臉蛋。
「我們梔梔和槿槿,長大一定是超級漂亮的小公主!」
「一想到你們將來也要嫁給別人,媽媽就好捨不得。誰都配不上我們家的兩位小公主。」
屬於媽媽的懷抱,溫暖而又柔軟。
殘存的那點子溫暖的記憶,支撐著南梔熬過一個個難熬的夜晚。
宴珩看著南梔的眼神,驀地柔和了下來。
怪不得,明明之前自己曾經問過她是否要和祁淼相見,她選擇了拒絕。
但如今,在體會到了為母者的艱辛後,她還是選擇了去見這個妹妹。
「那怎麼穿得這麼樸素?」
宴珩拉著南梔的手,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昨夜的談話後,兩人之間那種陌生的生疏感一瞬間淡去了很多。
一些牽手之類的動作,似乎也不再尷尬。
廚房裡正在和營養師看菜譜的張嬸看到了這一幕,也是偷偷笑著捂了捂嘴。
「我怕,給宴先生你帶來麻煩。」
南梔垂下了眸子,掩蓋住了所有的神情。
麻煩?
在談判桌上無往不利的宴總,第一次有了摸不著頭腦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