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過得那麼好?
記憶里的自己過得那般悽慘,同好這個字有什麼關聯?
祁淼短短的一句話,就足以讓南梔推翻之前關於祁淼的一切推測。
祁淼,的確是也獲得了一世的記憶。
只是她得到的記憶,似乎和自己所想的有些區別。
祁淼坐在特製的座椅上,南梔倒不擔心她會暴起傷人。
緩緩走到祁淼跟前,南梔坐在了她對面的椅子上,靜靜看著祁淼。
「我最厭惡的,就是你這副表情。」
不等南梔說什麼,祁淼便接著說了起來。
「你永遠那麼高高在上,永遠那麼完美無缺,也永遠壓我一頭。親生父母也好,養父母也好,他們眼中最疼愛的永遠是你。你是讓他們驕傲的明珠,是樣樣都出類拔萃的天之驕女。宴珩也好,宴承磊也好,那些富家公子也好,他們的眼裡永遠只有你。哪怕你從未給過他們一個眼神,他們也依舊把你奉為天上月。為什麼?!你為什麼運氣就那麼好,這世間的一切都那麼偏愛你!既生瑜何生亮,為什麼我要是你的妹妹?如果沒有你,如果沒有你……」
南梔的手,緩緩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歇斯底里的祁淼。
她在說什麼?
什麼叫做自己是天之驕女?
什麼叫,宴珩也好,宴承磊也好,那些富家公子也好,他們的眼裡永遠只有你。
祁淼的話,讓她有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猜測。
祁淼到底,是得到了一份什麼樣的記憶?
為什麼,會和自己記憶中的人生差距那麼大?
畢竟,自己記憶里,祁淼除了沒有得到宴珩的愛,她幾乎已經得到了能夠得到的一切。
祁家的掌上明珠,宴承磊數十年的追隨和愛慕,光輝耀人的形象。
她怎麼會羨慕人生被毀,最後只能從樓上一躍而下的自己。
而一牆之隔的另一個屋子內。
宴珩坐在監控屏前,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旁邊陪同的局長和負責此案的警察,都說祁淼如今有些精神不正常,經常說一些好似發癲一般的話。
說完,還忙跟宴珩解釋,說即便她如今表現出此等模樣,也不會影響到她最後量刑的。
眾人都只以為這是祁淼在發瘋。
可宴珩心裡清楚,祁淼沒瘋。
她說的,很可能會是原本會發生的一切。
宴珩的頭腦快速運轉,幾乎瞬間理清楚了這一切。
祁淼,或許得到的記憶,和梔梔的並不是一世的。
就如同平行宇宙一般,一個決定的不同,就有可能影響命運的走向。
而祁淼得到的那段記憶里,梔梔的生活明顯和她記憶里的大不相同。
梔梔過得很好,是天之驕女,而自己,也似乎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所以說,這才該是她本來擁有的生活嗎?!
宴珩的神色愈發沉了下來。
而屋內,祁淼看著南梔眼中的不可置信,譏諷一笑。
「姐姐,你現在肯定很得意吧。是啊,你該得意的。這一次,即便我阻止了你被祁家收養,讓我自己成了祁家獨一無二的養女,比你早了十幾年遇見宴承磊和宴珩。可是,你依舊有辦法破壞掉我原本完美的人生!原本余雲淑和祁振安他們待我多好?可從你出現在他們面前後,他們待我的態度就變了。到最後,甚至和我脫離關係,將我趕出了祁家。還有我那兩個哥哥,對我也是不管不問,明明那時候,他們待你那麼溫柔。為什麼換成了是我,一切都不一樣呢?!」
雖然自己失去了記憶,沒辦法完全一舉一動都模仿著記憶中的南梔。
可是,祁淼自認為在祁家的時候,偽裝得還是很不錯的。
不然,余雲淑也不能如此疼愛她。
可是除了余雲淑外,其他人待她總是淡淡的。
像是祁野。
雖然對她也盡到了一個兄長的本分,可是在記憶里,他在南梔面前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樣子的。
他在南梔面前那麼溫柔,那麼細心。
甚至在小的時候,還溫柔地給南梔編麻花辮。
南梔出嫁的時候,他更是在台下眼眶都紅了。
而這一切,根本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同自己關係最好的時候,也永遠是一個威嚴的兄長。
為什麼?!
自己差在了哪裡?!
「最讓我恨的,就是宴承磊和宴珩。」
祁淼的眼神里,是幾欲溢出來的恨意。
她是真的恨。
如果不是如今沒辦法動彈,她肯定衝上去掐住了南梔的脖子了。
憑什麼!究竟憑什麼!
「我好不容得到了宴承磊的傾慕,可在你出現後,一切又都那麼輕易地就變了。他開始恨我,他居然恨我?!他喜歡了我那麼多年,在你出現後,他居然開始恨我了,還將那麼殘忍的報復手段都用到了我的身上。還有宴珩,我對他幾乎用上了所有追求的手段,可他依舊不為所動。你明明都已經和他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了,可你們居然還是能夠相遇,你還成了他的情人,乃至最後的妻子。姐姐,為什麼!為什麼!我好不甘心啊!」
這聲姐姐在這裡,顯得如此諷刺。
難道,這世間就只有南梔她配得到愛嗎?
即便自己用盡了所有努力,可宴承磊對自己的愛,依舊是不純粹的。
那一世,即便最終也沒得到南梔的回應,可宴承磊依舊默默守護著她,甚至一直都未曾結婚,即便有過幾個固定交往的女友,最後也都是無疾而終,似乎一直在等著南梔。
而這一世,哪怕宴承磊愛慕自己的時候,身邊的鶯鶯燕燕也都沒斷過,更是對自己愛慕宴珩的事意見極大,更別說像記憶里那般紳士風度的祝福了。
甚至,宴承磊也不像記憶里那般,是頗為出眾的青年才俊。
同樣是宴少,那一世的宴承磊,是能夠自主創業還頗有建樹的豪門貴公子。
而如今的宴少,只是一個吃喝玩樂不學無術,為人還偏執陰鷙的酒囊飯袋!
當然,最可恨的就是宴珩。
其他人或許還曾經對自己有過溫情動容的時刻。
可他,從始至終都是那般堅定,連一絲對自己的心動都沒有。
他的心,是鐵做的嗎?
「所以你想說,你搶奪了我的人生,妄圖複製我的幸福,結果卻失敗了是嗎?」
南梔靜靜望向祁淼,輕聲道。
「你是在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失敗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