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曉雅想，她或許真的不是一個好人。
可究竟，也不是那種壞到了骨子裡的壞人。
不然，她也不會被南梔拿捏住。
更不會這些年來，老老實實待在祁淼身邊被她驅使。
她如果肯放低底線，在她當群演的第一天，她就可以憑藉自己的美貌和年輕，一路往上爬。
可就因為她心裡還是放不下那根底線，所以，這些年來，她一直想的，都是能夠攀高枝擺脫如今的處境。
「當年 ，我會和祁淼合作……」
奚曉雅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一切都止於了唇齒間。
南梔有些疑惑地望向了她。
奚曉雅只是搖了搖頭。
「沒什麼，總之，對不起。宴承磊的事，我會好好辦好，你放心。比起段宏來，宴承磊不過是一個偽裝得更好一些的畜生。他們這種人，都不該有好下場。」
奚曉雅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南梔望著她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疑惑。
剛剛奚曉雅，明顯是想跟她說些什麼的。
她想說的，是當年她和祁淼合作的原因？還是旁的什麼？
不過，這疑惑只在心間縈繞了片刻便散開了。
都是過往雲煙，再糾結，也沒什麼意義了。
奚曉雅願意贖罪也好，願意作證也罷，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了。
回去的路上，奚曉雅的頭半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的霓虹，心頭思緒複雜。
她其實，也不是一開始就想和祁淼合作的。
她雖然和南梔不睦，但之前的糾紛，也都是因為祁淼而起。
她們兩個人之間，是沒有什麼直接糾紛或者矛盾的。
只是，她最大的把柄被祁淼抓住了，她不得不那麼去做罷了。
車子從一家快餐店門口路過，奚曉雅看著那紅黃相間的熟悉招牌，只覺一股噁心感湧上心頭。
男女老少都愛的這個品牌的快餐，卻是她從福利院離開後，再不願觸碰的禁忌。
她在福利院的時候年紀最大，比起那些年紀小不懂事的孩子，她這種記事情的，自然是不太好領養出去的。
一日日看著別人被領養走，許多時候，她都已經絕望了。
那時候，福利院來了一批新的義工。
其中有個男人，說是什麼大公司的員工，福利院的阿姨們對他都是讚不絕口。
平日裡，他總是周末過來，兩天時間都在這裡幹活，任勞任怨。
可就是這樣一個好好先生，卻是奚曉雅的噩夢。
他用一頓兒童套餐，騙奚曉雅在他面前脫下了衣服。
因為奚曉雅是這群孩子裡最大的，所以早就被盯上了。
漢堡，可樂，薯條……
這些東西，對一個福利院裡待了好幾年的孩子來說，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她答應了。
而這一幕，恰好被祁淼看到了。
所以，被祁淼找上門的時候，奚曉雅根本不敢說不。
雖然兩人之間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事，可自己為了一頓快餐就能做到這個程度，傳出去，自己更不要想被收養了，就算福利院自己都沒臉待下去了。
於是，她成了倀鬼，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剛剛，她想跟南梔解釋的。
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傷害已經造成了，不是一句有苦衷就能原諒的。
從那之後，奚曉雅便一心只忙著設計宴承磊的事了。
奚曉雅坐在藝術館外小樹林的長椅上，看著一輛邁巴赫停在了藝術館的大門口。
司機恭敬拉開車門，從上面下來一個看著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個子極為高挑，目測應當有一米九多。
高挺的鼻樑和白皙的膚色，無一不說明他身上的外國血統。
一身最新季的D家高定，整個人養尊處優的氣度都快溢出來了。
奚曉雅垂下眸子，對裡頭的事情發展已然有了把握。
大概一個多小時後，青年從藝術館內離開，坐上邁巴赫疾馳而去。
而不過幾分鐘，宴承磊面帶笑意從藝術館裡走了出來。
揚起溫柔的笑意，奚曉雅起身走了過去。
「看你笑得這麼開心，想來事情應當是談得很順利了。」
奚曉雅的話，讓宴承磊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
「我們之前預料的沒錯，這個狄贇，的確是為了他的奶奶才回燕城的。他的奶奶聽說了爺爺的死訊，身子一下不好了，非要讓他回來弔唁一下。而看到我正在掛牌這些資產，他便想著拍回去哄自己奶奶開心。」
說到這裡，宴承磊的神色有些扭曲。
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公平。
自己還是宴家少爺的時候，雖然也是養尊處優，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可是也不過是每個月領定額的零花錢。
對於普通人來說，那當然是個天文數字了，可也遠遠比不上這個狄贇，能夠談吐舉止間，一副根本不把幾個億放在眼裡的姿態。
「已經談好了嗎？」
奚曉雅微眯眼睛，好似被太陽閃到了眼睛一般。
實則，是掩下眼神里的譏諷。
「還有些細節部分沒定，不過，差不多了。」
宴承磊露出自信的笑意。
這個外國小少爺，到底還是稚嫩了些。
或者說，是被家裡保護得太好了，一朝得權，根本壓不住。
在剛剛的談判里，被自己步步緊逼。
他這次要的，主要是宴承磊繼承的那些藏品加部分房產。
出價，八個億。
這個價格其實宴承磊已經很滿意了。
不過，他想把剩下的那部分房產一起賣給這個狄贇，價格，也抬到了十個億。
如今，就是在為這多出的兩億糾結。
不過宴承磊覺得，狄贇應該糾結不了多久。
剛剛談話中，他說自己的奶奶身體這些年不太好，話里話外的意思，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那想來，他一定很急著拿到這些東西。
所以，宴承磊等著狄贇來找他。
十個億，他完全可以到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過人上人的生活了。
奚曉雅也笑了笑。
好似贊同一般。
四天後，狄贇來了信息。
約宴承磊再見一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