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祁淼根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雖然只剩了一隻手,可用這一隻手,祁淼也牢牢抓著余雲淑的雙手,眼神里滿是懇求。
「媽媽,你會幫我的是嗎?」
「他一直在威脅我,再這麼下去,我會死的!」
「媽媽,你那麼心疼我,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去死,是嗎?」
祁淼的話,一句接著一句,仿若一雙手,鉗制在了余雲淑的脖子上,擠淨她胸腔里的每一分空氣。
她突然想到了一種植物。
菟絲花。
看似柔弱,卻無時無刻在纏繞著寄生的宿主。
從宿主的身上汲取養分。
直到,宿主死去。
她打了一個寒顫,開始渾身發冷。
祁淼看著余雲淑的沉默,知道自己的哭訴並沒有取得想要的結果。
於是,立刻換了方式。
所有的哭訴和哀求立刻停了下來。
她踉蹌站起身,給余雲淑擦了擦眼淚。
「對不起,媽媽,是我讓你為難了。你別傷心了,沒事的,我可以自己解決。你放心。」
而後,乾脆利落,轉身就走。
余雲淑一愣。
看著祁淼的背影,她的心中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這種很不好的預感,當晚就成真了。
護工在深夜給她打電話,說祁淼服了過量的止疼藥自殺,現在正在送往醫院。
余雲淑嚇得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也顧不得收拾,換了衣服就往醫院趕。
到了醫院的時候,洗胃已經完成了,祁淼也已經恢復了意識。
看到余雲淑,她一言不發,只是默默流淚。
余雲淑緩緩走到祁淼的床前,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祁淼,你怎麼可以這麼輕視自己的命?你的命有多昂貴你知道嗎?!」
那是自己花了一個億保下來的啊!
不,根本不止。
自己之前還為祁淼償還了小一個億的債務。
小兩個億的現金,這幾乎是一筆天文數字。
自己好不容易保下了她的命,她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嗎?
祁淼聽到余雲淑的話,終於哭出了聲音。
「媽媽,我不想連累你了!我看到了二哥今天去看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是很想和他和好的。可是只要有我在,二哥就不會原諒你。我如今還被蔣建才糾纏,根本找不到解決辦法。可是只要我死了,這一切就都解決了。我不必日日夜夜怕那些照片泄露出去,也不用再怕牽連到你。我不在了,二哥想來也能很快放下心裡的芥蒂。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余雲淑聽到這話,心裡絞痛得難受。
她知道,自己今天白天的態度,傷害到了祁淼。
她那麼敏感的一個孩子,怎麼能夠察覺不到。
而且,祁淼話語中說的讓祁野原諒自己,也讓余雲淑心中隱隱的不舒服。
什麼叫祁野就不會原諒自己。
自己是祁野的母親,血緣濃於水的關係。
便是自己和祁振安以後再無可能了,祁野也得管著自己。
他憑什麼不原諒自己!
余雲淑心頭也湧出了一股對於祁野的不滿。
白天裡,祁野那副拒絕告訴她祁振安蹤跡的模樣,此刻也清晰浮現在了眼前,讓人愈發不舒服。
深深嘆了一口氣,余雲淑將病床上的祁淼抱進了懷裡。
「沒有的事。你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管你!蔣建才的事,你不要怕,媽媽幫你想辦法,一個出身貧寒的老賴,總有方法讓他老實。至於祁野那邊,你不用擔心。他要是真敢不認我了,那我也沒這個兒子!」
窩在余雲淑懷裡嚶嚶哭泣的祁淼,悄然彎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意。
果然,她就知道余雲淑吃這套。
適當的示弱,再加上挑撥下她和祁野之間那緊張的母子關係。
余雲淑本來有些鬆動了的心,這下又徹底倒向了自己這邊。
余雲淑在祁淼的暗示下,果然找到了祁野手底下的一個干將。
把調查蔣建才的事託付給了他,並囑咐他不准告訴祁野。
「小章,這就當我委託你的私活兒,錢的方面,我是不會虧待你的。只是小野那邊,就不必讓他知道了。你也放心,我不是讓你做什麼作奸犯科的事,不會對小野造成什麼影響。」
聽筒里,那人有些猶豫。
余雲淑的語氣頓時沉了下來。
「小章,我是祁野的親媽,我難道還會害他嗎?還是說,我和祁振安離了婚,如今我的話,你就沒有什麼聽的必要了。」
這話就說的有些嚴重了,聽筒那端立刻傳來了賠罪聲,而後很快應了下來。
余雲淑按照祁淼的囑託,讓這個小章去調查蔣建才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把柄,同時著重查了一下,他是不是以他夫人名義,在殯儀館存放了一具屍體。
當然,祁淼還特意找了個理由,說什麼當初老院長很是照顧她,她也是偶然得知老院長死後居然沒能入土為安。
她懷疑,這個蔣建才想要拿老院長做什麼文章,所以想著查一下安心。
反正都是查蔣建才的事,也不在乎多這一點兒,余雲淑就一併吩咐了過去。
而祁野的手下,果然辦事利落。
不過幾天,就給了一份十分詳盡的調查資料。
祁淼看到,蔣建才的妻子的確是在十幾年前,以親戚名義,在殯儀館開過一個冰櫃存放遺體。
後續倒是沒有什麼資料記載了。
畢竟,蔣建才的妻子後面就失蹤了,。
調查資料上顯示,是被他為了還債賣到了國外。
祁淼的心跳一空。
看來,蔣建才說的,的確是真的。
這個無賴,手裡真的捏著自己的把柄。
再往下看了,祁淼心裡的忐忑卻漸漸放下了。
嘴角也開始不自覺揚起。
蔣建才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不是個好東西,所以她才能同樣捏住蔣建才的把柄。
祁淼不知道的是,在她自信滿滿,只以為能夠拿捏住蔣建才的時候。
蔣建才正在熟悉的咖啡館和奚曉雅碰面。
他不可思議看著眼前的女人,啞聲道,「你說那個殘廢要聯合她的養母,準備把我送進局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