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成江的葬禮,辦得極為簡單。
宴珩不想宴成江這樣一個作惡多端的人,死了也能風風光光,所以一切從簡了,只請了宴家的一些遠房旁支。
而宴家其他人看著宴珩這個掌權人這般態度,自然也不會對宴成江的事太過積極,免得觸了霉頭。
燕城也沒有什麼人敢多嘴。
更何況,宴家這對父子之間的關係,眾人也都是有目共睹。
而且,這段時間燕城還傳起了一則流言,說這宴成江,手上一直是不乾淨的。
當年的宴成琢也好。
還有宴珩半年前的車禍。
都和宴成江是脫不開關係的。
這流言聽著離奇,可俗話說,無風不起浪,突然傳出來,總是有些理由的。
最關鍵的是,宴氏的公關部遲遲未動。
雖然這流言傳播範圍不大,可到底也是不少人聽到了。
宴氏這般的態度,也讓許多人心驚。
難不成是真的?
那這宴成江可真是個人物了。
養兄,親兒子,都能狠心下手。
卻偏偏扶持一個差點害死他的無能孫子。
真是奇了怪了。
宴承磊之前被接回宴家的事,雖然未曾張揚,但燕城這些人家,一個個比狗鼻子都靈,哪還能不知道。
而此刻的宴承磊,正面無表情站在自己房間的窗戶前。
昨天,宴珩的律師找到了他。
老爺子之前的財產是做過公證的,宴氏的相關股份都是歸屬宴珩所有,這也是當時榮宴兩家聯姻時候簽訂的協議。
一些個人私產倒是未曾立下遺囑,不過宴珩說了,老爺子生前厚待宴承磊這個孫子,所以他會做主,將這些私產一半劃歸給宴承磊。
看起來多麼大方。
可宴承磊不是當初傻乎乎拿著一堆財產,結果連物業費都交不起的祁淼。
老爺子的私產,在這段時間和宴珩的作對中,大半現金是消耗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要麼是珍藏的古董,要麼是世界各地的房產。
雖然價值不菲,但對於宴承磊來說,不過是燙手山芋。
有錢的時候擁有這些,是身份的點綴。
可沒錢的時候擁有這些,和累贅也沒什麼兩樣了。
這些東西,變賣周期長,且買家也是看賣家身份出價的。
圈子就這麼大,一旦開始變賣,消息立刻就會傳出去,幾乎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宴承磊的日子落魄了。
到時候,沒了宴成江庇護的他,還不被人人上來踩一腳。
就像自己當初給祁淼設局一般,會不會也有曾經得罪的人來給自己設局?
他可能根本沒能力保住這些東西。
還不如直接要錢,能夠拿在手裡。
到時候,等報復完祁淼,他便直接離開燕城,去國外定居,永遠不回來了。
「你跟宴珩說,我不要這些東西,我要錢。我只要十個億現金,拿了錢,我乾乾脆脆和宴家脫離關係,以後就是死在外頭,我也絕不來麻煩宴家一句。」
十個億?!
還是現金?
聽到這個金額的時候,面前這位聲名赫赫,見過無數大場面的律師都不禁挑了下眉。
十個億的現金,這可絕不是個小數目。
便是一些響噹噹的企業,帳面上也很難一下子提出這麼多的現金來。
如今,宴承磊開口就是十個億,還只要十個億,仿佛他吃了多大虧一樣,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過,律師臉上倒是半點兒不滿或者譏諷都未曾透露出來。
只說他要跟宴珩請示一下。
宴承磊當然覺得自己是吃虧了。
畢竟,宴成江留下的那些東西,如果正經折算成資產,那可是小一百個億的東西。
就算一半,也是幾十個億。
不過是他很難保住這些東西的價值,才想著折算成現金更為划算。
這難道不是宴珩占了大便宜嗎?
宴承磊只覺得,宴珩不會有不同意的道理。
這請示,不過五分鐘。
律師臉上掛著清淡的笑意回來了。
「宴少,我這邊將您的訴求跟宴總詳細說了。宴總的意思是,如今的這些東西,您要是願意要,就拿著。要是不願意要,他就連同自己的那一半,全部一起舉辦義賣會進行慈善拍賣。拍賣取得的全部善款,都會用於福利院救助活動。當然,宴總說了,他也不會貪您這份善心,會對外說明這是您特意捐獻出來的。您看,您的意思是?」
什麼?
全都捐獻出去?
他瘋了嗎?
這是小一百個億!
就算是慈善義賣,那些人看在他宴珩的面子上,也肯定出價不會低。
這堆東西,怕是不止目前的價值,破了百億也是很有可能。
他居然捨得?
宴承磊根本想不明白。
可就算想不明白,他也清楚,宴珩做出的決定,不是他能夠質疑和更改的。
宴珩話里的意思更是十分清楚了。
要麼拿著東西走,要麼自己窮光蛋一個走,總之,想要現金,痴人說夢。
恨恨地咬了咬牙,宴承磊還是做出了目前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我要。」
拿到手裡的,才最穩妥。
等拿到手,自己就立刻變賣。
打個七折八折,甚至對摺賣,三四折賣也都可以。
就算折面子也無所謂了。
只求儘快出手。
簽完協議後,律師接著通知他, 目前宴成江的喪儀已經結束,宴總預備將老宅封存起來,只留少部分傭人進行日常灑掃和保養。
言外之意,便是請宴承磊儘快自己收拾東西搬出來了。
宴承磊更覺得屈辱異常。
這和被人攆出門有什麼區別。
可宴珩如今才是這老宅的主人。
他還有什麼資格待下去呢?
「我知道了。」
宴承磊從牙縫裡勉強擠出幾個字。
律師職業微笑了下,禮貌同宴承磊告別了。
而如今,宴承磊站在窗戶前,看著周圍的傭人撤下喪儀的布置,看著自己的行李被傭人一件件搬運到車子上,心裡只覺五味雜陳。
曾經,他離開這裡,是逃離的慶幸,只覺得自己擺脫了宴成江的控制。
而如今不過不到一年,宴成江死了,他再離開這裡,是如喪家之犬一般被人驅逐。
宴承磊站了許久,直到,奚曉雅來到了他的身後。
「我們該走了,承磊。還有,祁淼那邊有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