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宴珩在上午工作的間隙,給南梔打去了電話。
「在幹什麼呢,梔梔。」
邊打著電話聽著南梔的聲音,邊看著放在自己辦公桌上那張一家四口人的合照,宴珩只覺工作了許久的疲累都煙消雲散了。
自從和南梔結婚後,他原本冷硬簡潔的辦公桌上,出現了越來越多柔軟的痕跡。
比如那盆小小的綠植。
那是南梔自己好不容易種成功的,被當做自己定期帶回家的小甜品的回禮,被南梔贈給了自己,擺放在了桌上。
再比如旁邊擺件上掛著的那個小小平安符。
那是南梔在懷著念念的時候,特意去燕城最為靈驗的經緣寺求的。
求了三個。
一個給榮老爺子,保佑他身體健康。
一個自己留著,希望保佑她肚子裡的小念念平平安安,健康成長。
最後一個則是給了宴珩。
「希望你能夠平安順利,萬事順意,阿珩,好人應該長命百歲,喜樂順遂。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如此。」
宴珩想,梔梔的存在,真的為自己原本有些枯燥無味的生活,帶來了許多改變。
「剛剛去騎了一圈馬,現在正和張嬸帶著念念在湖邊散步呢。念念看起來好像對湖裡那一對黑天鵝很感興趣,吱呀叫個沒完。」
宴珩的唇角微微漾起了笑意。
「今天,祁野給我打了個電話。」
宴珩低聲道。
看著電腦上祁野發來的東西,宴珩也不得不感嘆一句。
果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祁家曾經是燕城多少人艷羨的和睦之家。
如今,內里也是成了這種模樣。
祁野?
南梔已經大概猜到了。
祁家這一群人里,祁父雖然生意場上精明,但在關於自己妻子的事上,多是以縱容為主。
雖然不少人艷羨,覺得這是難得的好男人。
但南梔卻不這麼認為。
祁母如今對祁淼的無限度溺愛,其實不過是祁父對祁母所做的一切的重演。
因為深愛妻子,所以祁母身上的優點也好,缺點也好,他全都包容甚至選擇了縱容。
對於祁淼的事,很早之前他就察覺出了不對。
卻因為不想自己的妻子再度失去精神依託,所以直接選擇了無視。
可這樣的,真的是愛嗎?
不將她從不正常的移情中拖出來,讓她明白,即便沒了那個無緣的女孩,她還是有其他家人可以依靠、可以信賴。
而是選擇讓妻子把祁淼當做自己那個無緣女兒的替身繼續養著。
這其實是一種變相意義上的不負責任。
祁晟倒也是個明白人。
但到底成了家,如今有了妻子和自己的孩子,對待祁母雖然也十分孝順,但的確無法全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祁野發現了?他動作倒是快,心思也夠細敏。當初福利院的事,也是他在所有人之前察覺到了不對。」
南梔的這句稱讚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從這一世開始接觸祁野以來,祁野的一系列舉動,都讓她覺得,這是一個雙商極高的人。
可惜,攤上了一個糊塗的母親和一個陰毒的祁淼。
「是,他這麼快找到我,著實讓我都意外了。而且,關於祁夫人和祁淼重新聯絡上這件事,祁野說,他已經同家裡人商量過了,他是代表祁家來同我談這件事。」
哦?
南梔微微挑眉。
那這麼說,祁先生也知道了。
他會如何處理自己心愛妻子的這樁事?
繼續縱容?
還是當機立斷?
「我讓他找你了,梔梔。」
宴珩並沒有直接同祁野談。
因為這件事最直接關係到的人,其實是南梔。
最有可能傷害的,也是南梔。
不能因為南梔如今多了一個宴夫人的頭銜,她的一切,就成了自己能替她全部主宰。
她整個人就成了自己的附屬品。
這是宴珩所不想看到的。
她還是她。
「你想怎麼對祁家,我都支持你。我同祁野說了,你的決定,便是我的決定。所以,你盡可以去和他談。你對祁夫人有著兩次救命之恩。這件事上,他們永遠欠你。」
祁家人既然這麼一直縱容著祁夫人,就該知道,南梔這份救命之恩的恩情,他們就該一併擔下來。
南梔緩緩點了點頭。
而後才反應過來,此刻宴珩並不在自己的身邊。
她輕聲道,「你放心吧,這些我心中都明白。我不會委屈了自己的。」
她清楚,宴珩打來這通電話,就是為了提前跟自己說明白,怕祁野在他還沒回家的這段時間裡先聯繫上自己,怕自己為了他,為了宴家而委曲求全。
他的話,說白了便是給自己底氣的。
「梔梔,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讓你委屈。」
宴珩堅定道。
任何人都不可以。
包括自己。
祁野倒是很沉得住氣,在第二天上午給南梔打來了電話。
他主動提出了拜訪的請求。
時間定在了當天的下午。
這也是祁野一種誠意的表現。
將這次會面定在了南梔的地盤上,自然是將更多主動權交到了南梔的手裡。
時間是約定的三點。
祁野如今住的地方離著宴珩的莊園並不遠,兩點半左右,助理通知他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他正準備出門,結果,接到了祁父的電話。
電話里的祁父十分的疲憊。
「小野,你母親割腕了。」
祁野的步子猛地一頓。
前天晚上,自己和父親正式談話後,確定了一致意見。
絕不可以將祁家再度牽扯到這次風波中。
所以,祁父立刻要以強制措施帶祁母出國。
這次,不管她如何鬧,怎麼裝病,都絕不可以再退步了。
只是沒想到,這次祁母不知是跟誰學的,居然弄出了割腕這樣的招數。
「人沒事吧?」
祁野已經想跟南梔致歉重約時間了。
畢竟,就算對祁母如今的糊塗舉動深深不滿,可那終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祁父長嘆一口氣。
「沒事,只是幾道淺淺傷口,血都沒流多少。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嚇唬我們。」
這是在告訴他們,如果再逼她,下一次她就要來真的了。
祁野久久無法說話。
直到,電話那端的祁父深吸一口氣,仿佛做了什麼重要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