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沒多久就將奶瓶里的奶粉嘬完了的念念,老爺子的眼神中滿是懷念。
「這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兒,你也成了爸爸了。阿梔這孩子,這次的確是辛苦了。你呀,雖然看著成熟穩重了,但在一些時候,還是太過自以為是。」
「你們既然成了夫妻,就該明白,隱瞞便是夫妻關係中最大的隱患。我和你外婆相濡以沫幾十年,也有過拌嘴的時候,冷戰的時候。但我們都說好,互相絕不隱瞞對方任何事。哪怕是打著所謂為你好的旗號,也絕不可以開這個頭。」
因為你不知道,第一次是為了你好,第二次也是為了你好,到了第三次,第四次,會不會就成了你以為的為了對方好。
到最後,欺騙成了婚姻的常態。
老爺子知道,宴珩隱瞞這件事,是怕南梔的時候,因為激動引發身體的不舒服。
沒想到卻最終起了反作用。
他的心是好的。
但是,他這種行為,作為長輩,他還是要說上幾句的。
南梔沒有家人,而宴珩這邊,能夠算得上一個合格長輩的,如今也只有他了。
宴成江如今躺在醫院裡,連句話都說不明白,以後怕也就這副模樣了。
當然,他好的時候也未曾多麼在乎過宴珩。
在宴成江看來,只要能給宴氏帶來足夠的利益,宴珩的婚姻幸不幸福,根本不重要。
至於自己的女兒,彆扭了這麼多年,和宴珩的關係生疏得厲害,也說不上什麼。
而榮家那些宴珩所謂的舅舅們,不給宴珩添亂就不錯了,哪裡能指望他們幫忙?
而自己不趁著這個時候多說上兩句,等再過幾年,自己沒了,便更沒有人說這些話了。
「夫妻兩個人,是互相攙扶著過一生的。任何事情說開了就好。你要先以誠相待,才能要求對方以真心待你。」
榮老爺子說的這些話,都是他活到如今這般歲數得來的人生感悟
將念念小心遞給了育兒嫂,老爺子顫巍巍撐著拐杖站起身。
他用蒼老的手拍了拍宴珩的肩膀。
「阿珩,外公這輩子第一大驕傲的事情,是娶了你外婆,和她夫妻相濡以沫攜手一生。紅過臉,吵過架,但從沒起過任何不愛她的念頭。第二大驕傲的事情,便是教養出一個你這麼優秀的孩子來。外公相信,你一定能夠經營好自己的家庭。阿梔那孩子,沒有可以在她委屈的時候為她撐腰做主的長輩了。你比她年長那麼多,所以,你不光要當一個丈夫,更要當一個引導她、包容她的長輩。明白了嗎?」
宴珩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外公,我明白的。」
外公說的對。
感情不是生意,只有自己先付出十分的真心,才能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從而換來對方的真心。
南梔再醒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宴珩正在小心翼翼地用溫熱的毛巾為她擦拭手心。
看到南梔睜開了眼睛,他立刻放下毛巾,附身在南梔臉旁輕聲問。
「有哪裡難受嗎?梔梔。要不要喝點水?」
休息了這幾個小時,南梔感覺自己的精力恢復了一些。
雖然渾身還是有著無法忽視的疼痛,但比起剛剛生產完之後,幾乎連眼皮都抬不起的疲累,此刻已然是好了許多。
宴珩按動了病床的升降鍵,讓南梔半坐了起來,小心地餵南梔喝了一些溫蜂蜜水。
南梔喝了幾口水,才恍然發現,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居然戴著一枚鑽戒。
她緩緩抬起手,看著那枚璀璨的鑽戒,眼神中出現了一絲茫然。
生產耗費的精力和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此刻的南梔,思考起來也有些緩慢。
看著南梔這麼可愛的模樣,宴珩溫柔繾綣地在她的唇角上,輕輕落下滿含愛意的印記。
「怎麼這麼可愛呀,梔梔。」
撫了撫南梔的長髮,宴珩低聲解釋道。
「其實今天我出去,除了要參加公司的會議,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便是去取找人定製好的戒指。」
宴珩的手上,戴著一枚一樣的戒指。
兩人的手放在一起,一對戒指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訴說著匹配二字。
「梔梔,我們之間的進程,和普通人總是不太一樣。雖然現在已經讓我覺得十分的幸福,但是我還是想給你補上一些儀式感。比如每個女生都該有的戒指,再比如一場盛大的婚禮。」
愛是常覺虧欠。
宴珩雖然覺得,他和南梔之間的日子,並不需要與別人相比。
但他還是堅持認為,他的梔梔,合該擁有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我和設計師討論了許久,想這枚戒指該用什麼材質?鑽石並不是最名貴的。但我想,世人既然都願意用鑽戒來表達對愛的追求,那我的愛人,也需要一枚承載著我的愛意的鑽石戒指。」
宴珩溫柔望向南梔的眸子。
「很抱歉,在你熟睡的時候給你帶上了這枚戒指。因為很擔心自己到時候發揮不好,或者是因為太緊張出了丑,到時候萬一我的梔梔不願意答應我了怎麼辦?所以,就趁著你不能反抗的時候,綁定了你的未來。但是該有的求婚的儀式感,比如單膝跪地,再比如鮮花,這些東西,我們的梔梔都不可以少。」
宴珩從病床尾端的腳凳上抱起了一大捧的鮮花,而後,單膝跪在了南梔的面前。
「梔梔,謝謝你,願意嫁給我。謝謝你,願意成為我的家人,成為念念的媽媽。」
謝謝你,填補了我人生對於愛的空白理解。
南梔的眸子裡泛起一層水霧。
她能清楚地看到,那鮮花的花瓣上還有噴灑的水珠。
應當是在她熟睡期間,宴珩害怕這花束髮蔫不夠美觀,所以一直在拿著噴壺灑水,維持著花束的最好狀態。
眼前的這個男人,成熟,穩重,是許多人眼中攪動風雲的大人物。
但如今,他同這天下千千萬萬的普通男子一樣,在自己心愛之人面前,小心翼翼照顧著花束,將一顆真心珍而重之捧了出來。
然後說,我們相愛好不好。
南梔知道,宴家有一枚傳承的紅寶戒指,如今正戴在宴翀夫人的手上。
她還曾經拿這枚戒指設計過祁淼。
雖然這枚戒指幾乎是宴家夫人的象徵,但南梔本身對那枚戒指並沒有什麼興趣。
在她看來,那樣一枚戒指,歷經傳承,固然難得。
但是,它象徵的,是最開始的那個男人對自己心愛妻子的愛意。
只不過以後一代代的傳承,為它賦予了愛情之外的別的寓意。
她雖然尊重,但也並不是多麼需要。
她想要的,如今宴珩已經給她了。
在這一天,她擁有了新的身份。
正式成為了一位母親。
同時,也收穫了宴珩給予她的,這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愛。
俯下身子,捧住宴珩的臉,南梔俏皮笑了笑。
「宴先生,這個求婚,我很滿意。」
然後,緩緩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