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轉述
昊天祭司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做夢的能力，在他想來，自己應該已經不會再做夢了才對。他甚至已經幾乎沒了睡覺休息的能力。
在夢裡，他看到了自己侍奉的神明左上神，左上神還是如之前一般的慈悲和威嚴，摸著他的頭說道：「昊，從今日起，世界就交給你了。」
他謙卑又自信的答應了下來，目送神明遠去，轉身拿過了權杖，面對全世界。
全世界的信徒都看著他，仰望著他，一張張臉包括了世間百族，都虔誠而敬畏。他高聲宣讀著神的喻言……
突然，某一時間，所有信徒的臉都變了。
他們不再溫順，變得兇惡，扭曲，身上冒著黑氣，如同鬼魅。
那些黑氣越來越多，在空中糾結出一個巨大的邪祟圖形……
邪神，邪神來了！
世界被污染了！
下一刻，那些被黑氣包括的邪神信徒們撲了上來，比野獸更兇猛。
昊天感覺一陣驚悚，但他並不畏懼，伸手揮動權杖，無盡的神力傾斜而出，在他背後也有威嚴的軍隊，那是守護左上神河神界的正義大軍。
正義的軍隊身上纏著金光，一層層金光如同利劍指向邪神，兩方大軍正面碰撞，喊殺聲震天！
昊天握住權杖在背後督戰，一面使用神罰劈著邪神信徒的頭子們。
他的進攻卓有成效，一開始能頂得住攻勢，然而對面的信徒太多了，自己這邊人數太少，終於節節敗退，像神殿這邊退後。
「衝上去！衝上去！跟著我衝上去！」
他聲嘶力竭的吶喊著，自己身先士卒的往前衝鋒，但是擋不住對面大軍壓境，自己的隊伍開始潰退……
昊天當然不會後退，他始終向前，一路衝鋒，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斷流逝，他要死了……
轟！
突然，天塌了！
昊天猛然驚醒，一陣眩暈。
「醒了？」
是太熊神的聲音？
昊天眼睛稍微一動，就看到了太熊神的臉。
嗯？這還是太熊神嗎？
他發現太熊神的外貌似乎和之前有了些差別，頭髮雖然還是火紅色的，但似乎變得柔順許多，而且氣質也有些變化，不再那麼神聖，而變得圓潤，就好像墮入凡間了一般。
「你這是……」
但緊接著，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太熊神一眨眼功夫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氣質還是那麼神聖。
是看錯了嗎？
昊天扶了一下額頭，覺得也有可能，剛剛那個夢實在太古怪，醒來之後還記得很清晰，所以神思有些恍惚。
夢到自己的軍隊和邪神決戰不奇怪，夢到自己這邊輸了也不奇怪，說白了這都是自己日常的憂慮反應到了夢境而已，但是為什麼會夢到打著打著天塌了呢？
哪怕夢到打著打著諸神復活，又降下神跡幫著自己這邊打回去也算是個好兆頭，天塌了是什麼意思？
是神啟嗎？啟迪自己再打下去不但會輸，而且連世界也要毀滅？
世界可真是越來越脆弱了，動不動就要毀滅的。之前才差點兒毀滅一回的。
「太熊神陛下，這裡是哪裡？」昊天稍微打起精神，發現四周一片空白，好像是天穹之上的無盡虛空。
但這裡又不是虛空，因為虛空是灰白色的，這裡更像是純粹的空白，連那麼一點灰白色的色調也沒有。
「這裡當然是神墓空間。鑰匙還在你那裡，我們又怎麼出去呢？」
昊天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是一個特殊的紋飾，也是個特殊空間，確實是他用來裝鑰匙的，沒有他親自動手是絕對取不出來的。哪怕他死了，那紋飾空間也會隨著他肉身腐朽而崩塌，裡面的東西也會跟著損壞。
確實，太熊神沒辦法把鑰匙帶出來。
可是……
他環顧四周：這哪裡是神墓了？
大樹呢？叢林呢？主神的手指頭呢？
就算這裡是他內心的映射，他現在心底一片空白，沒有了修飾，可是那些存在的事物也不會都沒了啊？
「主神的墓……」
突然，太熊神握住了他的手，興奮的道：「昊天祭司，我見到主神陛下了。」
「啊？」昊天難以理解，「主神已經隕落，怎麼能見得到呢？」
太熊神道：「主神的隕落和一般神能一樣嗎？一般的神死了就死了，主神可是還有真靈不滅呢。你回憶回憶，你是怎麼暈倒的？」
昊天瞑目細想，終於想了起來：自己和這位正在奮力挖主神的軀體，然後整個世界突然變動，周圍的一切瘋狂攻擊，自己被壓制的動彈不得，於是倒了下去。
對了，主神確有可能真靈不滅，但是……
「他不是生氣了嗎？降下了神罰，我們都無力抵擋，怎麼我們都還活著？」
以己及人的話，如果是他在死後還維持著一絲靈魂，看到兩個那麼囂張的盜墓賊，不挖別的光挖自己的屍首，早就降下神罰將他們劈成碎片了。
雖然自己和太熊神都非弱者，但他還記得主神的威勢，他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自己兩個一起劈碎的。
太熊神聞言得意起來，道：「我想主神一開始還是要劈碎我們的。但是我一直扛住了，始終堅持不倒。所以它大概有點驚訝。於是主神就出現了，問我是誰，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你知道主神是什麼模樣嗎？」
昊天搖搖頭，太熊神便道：「主神是一滴水……」
他繪聲繪色的將主神的模樣、聲音、性情都一股腦告訴了昊天，完全都是真話，細節也是十足十的真實。
因為他要說不少虛言，所以能真實的地方就要力求真實，謊言只是少數關鍵點，大部分真話才能唬住人。
昊天聽得神往，他以前瞻仰過主神，但那只是主神幻化出來的身軀，並非真正的神軀本體，那萬神殿的典籍里也絕對沒有介紹主神的真身的，聽得如此，不由暗道：「原來主神是元素神，那可真是了不起，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唉，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怎麼就福氣沒見到呢？」
湯昭見他十足十的信了，繼續道：「我自然要跟主神解釋我們的難處，說外面的邪神多麼厲害，我們都朝不保夕，只有藉助主神的力量才能戰勝。主神果然通情達理，它說要是這樣也情有可原。若真是到了危急存亡之秋，我們也不用挖神墓，它也會幫助我們的。」
昊天精神一振，道：「主神竟然答應了？它要降臨幫助我們嗎？」
本來他心底對前途是隱隱絕望地，來這裡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大的驚喜嗎？
湯昭擺了擺手，道：「那倒也沒有。它說了，是危急存亡之秋，所以得先到了它認為必須要出手的地步才行。一般的危機它不會管。然後它說：『你跟我說說，外面到底到了什麼地步了？』」
「我自然把邪神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它說。並且還渲染一番邪神的厲害。結果主神說：『原來如此，但是聽你之言，雖然難敵，但還有戰鬥的可能，那就去戰鬥吧。』我說您不肯出手嗎？它說我可以出手，但是只有一次機會，因為我確實已經隕落了。再出手一次，神墓都不能留存。你們確認要讓我出手去消滅邪神嗎？」
昊天一時無言。，要讓他選，他真的覺得這就是最危急的時候了，但是這畢竟是要主神完全犧牲，只能主神自願，如果主神當面問他，他還真不好開口。
湯昭繼續道：「我當然沒說話，主神說：『你們現在已經出全力了嗎？所有的力量都加全了？沒有再多餘的力量了嗎？』我說沒有了，那個怪物偷襲，讓神界全軍覆沒了，現在剩餘的力量也就是邊邊角角的小族了，總不能讓我們去聯合土蠻吧？」
昊天聞言微微一震，其實和人類聯合這個思路他不是沒想過，但是經過種種權衡，他還是放棄了，不是看不起人類，而是太看得起人類了。他深知人類進步飛快，而且心思詭譎難以揣測，總覺得和人類聯合實在後患無窮。
如果主神陛下是這個意思的話……他自己還是不樂意的，但是總有樂意的，比如呼天，這個靈界首屈一指的親人類派肯定樂意。那麼他退一步讓樂意的靈界民去做也就是了。
湯昭道：「主神說道：『你們要聯合誰，獲取怎樣的力量我是不管的。只有一樣，你們若是這個邪神也不能打敗，那世界早晚也是毀滅，差不了幾年，我最後一次出場到什麼時候也是沒有區別。』」
昊天聽著這話似有深意，不由暗暗思索起來。
湯昭繼續道：「我當時便問：『您的意思是，除了這一次的邪神，您還明確的預見到在不遠的將來會有滅世的危機嗎？』」
「他反而很奇怪的問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難道是因為你太年輕，所以連這事兒也不知道？『」
昊天皺眉，太熊神就神來說是比較年輕，可是他不年輕，歲數比太熊神可長的多，如果主神意有所指，他應該知道啊？
然而，一時還真想不透
想了想，如果非要說的話，難道說是……
湯昭道：「主神說：『我來問你，你覺得我隕落了還不放心，拼命留下真靈和出手一次的力量，是為了防備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