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興王

  第755章 興王

  皇帝儀仗到了!

  此時天色已晚,雖然周圍燈火閃爍,但因為皇室鑾駕未到,真正的主燈還沒點起,還是有些昏暗的。👹☝ 6❾丂ℍù𝔵.ᶜỖ𝓜 🐧🍮韋三娘就見遠處一條火龍蜿蜒而來,照的夜色通明。

  火光中,是盛大的御駕儀仗,人連著人,旗接著旗,正中央是明黃色的鑾駕,仿佛移動的宮殿。

  她還沒看清楚,周圍有人喝罵道:「聖駕到了,你們兩個還不跪拜?找死?!」

  韋三娘連忙跪倒,她可不是要特立獨行,是真沒反應過來,被人提醒之後嚇出一身冷汗來,頭也不敢抬。

  緊接著她才想起,那人罵的是「你們兩個?」

  除了她,還有人被嚇傻了嗎?

  她稍微側頭,看到旁邊一個剛剛跪下的人,比起她的戰戰兢兢,那人的態度輕鬆自如,雖然他也跪著,但一點沒看出他在臣服,就好像坐在地上,韋三娘甚至能看到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冷笑的對象,毫無疑問就是鑾駕當中的天潢貴胄。他居然對至高無上的存在表現出輕蔑來。

  瘋子。

  這人一定瘋了,說不定就是喝醉了酒罵天罵地罵皇帝的狂生。她離著瘋子這麼近,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韋三娘一方面很擔心,一方面又心裡古怪:你再不屑,伱不也是跪著嗎?有本事你跳起來給太后一巴掌啊?還是說只要心裡不屑,跪著也好像沒跪一樣?

  「太后駕到!」

  「拜見太后,太后千歲!」

  太后的鑾駕停在金鼎樓前,她從上面走了下來。而早早上樓的大人物們早已下來迎接,在兩邊按照地位列隊跪拜如儀。百姓們紛紛拜倒,眼睛看著地面,根本看不見太后的一片衣角,更不知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長得如何,是不是和天仙下凡一樣?

  等到典禮開始之後就能看到了。韋三娘心想,按照往常的儀式,太后和皇帝都要在樓前和百姓講話,甚至以前還有從樓上拋灑銀錢讓百姓爭搶取樂的先例。後來被官員進諫,說有失體統,遂把這等有侮辱嫌疑的樂事取消了,皇帝和大部分百姓都很遺憾。

  既然太后來了,那皇上也該來了吧?

  聽說皇帝很年輕,還不到二十歲,應該也是個俊後生吧,不會不比純王世子差。

  百姓都等著皇帝下車,畢竟在絕大多數黎民的心裡,天底下最大的是皇帝,是獨一份兒的,太后雖然很尊貴,但只是個「娘娘」,比起皇帝還是少了一些神聖的感覺。

  韋三娘這樣的百姓在暗中期盼,但樓前那些權貴們卻都驚疑不定。

  他們已經知道,皇帝沒來。

  這一次來的鑾駕,只有太后的,太后身後跟著的不是皇帝鑾駕,而是親王的!

  何其荒唐!

  除了極少數知道內情的人,大部分貴人都在驚疑不定:這等公開慣例的場合,明明應該來的是太后和皇帝,來個親王是怎麼回事?

  皇帝呢?

  皇帝哪裡去了?

  就算有事不能來,也應該事先知會大夥一聲,不聲不響的不來算怎麼回事?會引起物議紛紛的。

  雖然心中震驚,但大部分貴人官員還是恭敬行禮:「臣等拜見皇太后。」在場的人沒有敢挑頭出么蛾子的,都尊重太后的權威,京城的權貴早就被國師調教服服帖帖,而進京的諸侯剛剛被國師調教的服服帖帖。

  所以看到這種奇怪的場景,場面一時鴉雀無聲。

  太后掃視跪拜的眾人,明知他們心中各懷鬼胎,少說有一萬個心眼,卻不動聲色,反而滿面笑容,和藹的像瑤池聖母,心中也有幾分緊張:今日是關鍵時刻,不容有失。

  她暗自吸了一口氣,並沒有如往日一般說眾卿平身,反而說了一句:「下來吧。興王。」

  興王?

  在眾人心中升起問號的時候,從太后車上下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這少年穿著華麗的親王服飾,臉色微微發白,看樣子比一般的同齡少年還要瘦弱幾分。

  這正是當今皇帝的三弟,也是最小的弟弟,興王元盛宇。

  這個興王,生母寒微,當初先皇殯天的時候才一歲,一直養在深宮,甚至沒有出閣讀書。一直到皇帝親政之後才封了王,因為年幼還不曾分府,各種場合也不見他人影,簡直就是個透明人。一時出現在眾人面前,若非太后叫了他的封號,眾人可能能認出他的人連一隻手都不到。

  那麼這種場合太后突然帶了興王來,還是和太后同車而來又是什麼意思呢?

  太后這才讓眾人免禮平身,並未上樓,而是拉住了興王——這個動作讓這少年很緊張,臉色更白了,卻不敢拒卻:「今天皇帝本來要來,但是偶然身體不適。哀家本只讓他安心休息,皇后也在宮中照顧他。他卻還惦記著這邊煙火會,惦記著與民同樂的慣例,不肯叫萬民失望。因此他派了興王代替他前來。興王自然也有他的車駕,但哀家想,就這麼一段路,我們娘兒倆何必還分兩輛車?正好一個車上說說家常話,因此就同車前來了。」

  娘兒倆?

  扯淡!

  樓前眾人不止一個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太后和興王什麼時候論娘兒倆了?

  雖然禮法上來說,興王也是太后的孩子,但太后可從沒表現過一點兒認這個兒子的意思。大家基本上沒見過興王,但都見過皇帝的另一個弟弟思王是怎麼畏懼太后如虎的,可想而知,這個曾經臨朝稱制的太后對待非親生的皇子絕對稱不上慈母。就算是現在,興王的表現也明顯對太后怕的厲害,恐怕根本不想和太后同坐一輛車來,只是被勉強罷了。

  所以太后說什么娘兒倆、說說家常話這種話著實可笑。

  但她的話可笑,但表現出來的姿態一點兒也不可笑。

  能在這座樓前混個位置的人政治敏感性絕對不低,仔細想想太后表露出的姿態,再想想這幾天的戒嚴和混亂,以及太后所提到的「皇帝生病」,連在一起想,令人不寒而慄。

  誰還沒讀過史書啊?

  「臣啟太后——」

  就在太后要攜著興王的手登樓時,突然有聲音傳來。

  王飛站在隊伍里,一直懸著心,這時聽到有人出頭心砰砰亂跳,往旁邊一看,竟然是壽王。

  壽王看起來精神煥發,倒比之前闖道宮時看著狀態更好些,上前道:「君父龍體欠安,萬民何其惶恐不安,豈有心再縱情享樂?不如暫停此煙火會,罷雜戲,改為為陛下祈福。」

  太后揮手道:「皇叔言重了,皇帝雖在病中,還顧念百姓安樂,特意吩咐不要因他之故驚擾百姓歡度元宵,他囑咐興王代天子出席,這就是旨意。往日皇帝怎麼做,今日興王也怎麼做便是。不必再說,即刻點燈。」

  說罷,她拉住興王的手登樓而上。

  太后堅持走流程,皇親百官自然也只能跟著走流程,列隊一起上樓。

  這時樓下花燈全部點起,有圓燈、彩燈、荷花燈、骰子燈、走馬燈、萬歲燈、太平燈……種種燈火五光十色、火樹銀花,堆在一起仿佛金銀山一般。那旁大戲開鑼,鑼鼓喧天,絲竹悠揚,慶典拉開序幕。百姓終於等來了熱鬧,無不歡呼喝彩。

  樓下百姓快樂洋溢,樓上的氣氛卻暗潮洶湧。

  太后入座,給皇帝留的位置自然空著,卻單獨給興王留下一座,位在龍椅的另一側,僅比太后稍次,還在諸王之上。

  如果有講究的話,這個位置應該是太子的位置。

  樓上一時十分安靜,好在樓下夠熱鬧,各種嘈雜的聲音傳來,倒能遮蔽一二。

  太后終於笑道:「今日元宵佳節,當真好熱鬧,人來的也不少。各位皇親,朝上眾卿,這都是常見的,唯獨外州來各地諸侯倒是沒見過。不妨過來見一見,哀家和興王也認識認識。」

  眾人聽得眉頭暗皺:太后要認識外州諸侯,已經逾越本分,但考慮她是曾經垂簾的女主,還政不過一年,皇帝雖然大婚親政,但常常主動參考太后的意見,所以倒也不是不能含混過去,但讓興王認識外藩是怎麼回事?興王一個深宮皇子,他認識的著嗎?

  越來越不對勁了。

  大部分人已經心內焦灼,還有一部分人也是焦灼,但焦灼的方向不一樣。比如王飛,他心中有事,自剛剛開始就汗出如漿,旁邊老純王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冷靜,不要上不得台面的樣子。

  這邊群臣中也有人要行動了。其實讓天下諸侯進京,在元宵燈會上拜見皇帝,然後再由皇帝按計劃行動解決外藩的難題,本是尚書台都商議好的,諸侯若遲疑,也該朝臣來配合催促,這也有流程,唯一的問題是,皇帝沒來,這個流程還要不要走?

  當然太后不是跟所有人都搞突然襲擊的,她在前朝也有臂助,那些皇帝親政之後漸被邊緣化的朝臣,如今又重新被她倚重,自然是知道內情的,當下有尚書僕射出面道:「諸侯覲見太后、興王!」

  眾諸侯還算聽話,按照早已定好的順序上前。

  太后不等他們一一上前,突然道:「我看君慧沒來?高遠侯怎麼不見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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