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被中斷的血戰

  不等湯昭現身,戰鬥猝然爆發!

  司立玉幾乎化為一道血光,速度之快比之剛剛更勝何止一倍?

  兩人飛快的攻防數十招,令人眼花繚亂,空中已經漂了一層血霧。血霧中只見兩人身影交換,白髮人腳步後撤,似要緩緩地撤離血霧的範圍。

  「不夠,不夠——」

  司立玉連連低喃,隨著對戰越多,他身上無故出現了一道道傷口,滲出絲絲鮮紅的血,他帶著血跡瘋狂進攻,眼中也漸漸充滿了血絲。

  一劍擦著那白髮人手臂衝過,司立玉轉手一甩,手上血跡奔著對面面門而去。

  血液在半空中凝為無數細小利刃,如暴雨濺射!

  倘若是尋常人,這一下非面如蜂窩不可,那白髮人卻不同。

  他左手掐訣,手中劍突然幻化出一道劍光,橫在他身前。那劍光雪白,似有形狀,但躍動的極快,看不出具體的形象。

  無數血刃砸在劍光上,發出嗤嗤嗤的響聲,接著無數紅色的影子從劍光後面滲出,好像之前那些血刃的影子,接著又如血色的泡沫一般,從空中消散。

  仿佛那道劍光不是一堵牆,而是一道濾網,把強大的血刃濾掉所有的血水,剩下一團團血氣,最後憑空消散。

  接著,他倒抽回劍,反手一劍,劍光抖動,仿佛被雨水淋濕後在抖落身體的水珠——

  無數血刃從劍中飛出,緊接著化為漫天血霧倒卷回去,連帶司立玉也不得寸進。

  湯昭瞪大了眼,這一劍很奇怪,似乎蘊含著什麼劍術,但他看不出來,眼鏡似乎也不能讓他實時分辨劍術。

  「不夠——給我爆!」

  「嗤——」

  司立玉的皮膚綻開,無數鮮血噴射而出,血液離體立刻凝固,形成一個個血尖錐,他像一頭刺蝟,披著鮮血鎧甲。

  更多、更粘稠的血霧瀰漫在周圍,就是飄舞的紅綾。

  「殺!」

  帶著漫天血霧,司立玉瘋狂地撲上,手中的法器被鮮血凝成一丈多長的烈焰紅槍,狠狠地扎向白髮人!

  白髮人似乎被他的氣勢嚇住了,往旁邊急閃,司立玉的身軀卻沒轉向,他沖的太快,紅槍狠狠地扎在地上!

  轟!

  地面被扎了個大窟窿,無數碎石暴起,飛沙走石。

  司立玉壓槍在地,扭過頭來,滿臉鮮血、滿面猙獰地看著白髮人。他如野獸一般露出牙齒,不過片刻,白森森的牙齒已經被鮮血染色,浸沒在一片猩紅當中。

  湯昭心急如焚,別看司立玉氣勢驚人,似乎壓住了白髮人,但湯昭覺得不妙,司立玉的狀態已經搏命了,看那鮮血流淌的樣子,怎麼看也不詳。但白髮人並沒有相應的狼狽,反而頗有餘裕。

  雖然缺乏相應的閱歷,但湯昭憑直覺覺得那白髮人真正出的,應該只有一劍。

  之前的格擋、劈刺,都是簡單的劍招罷了,和湯昭掌握的基礎劍術沒有區別。他沒遠沒有露出獨屬於劍客的獠牙。

  眼見情勢隨時可能急轉直下,湯昭已經從藏身處搶出來,他的位置就在白髮人身後,正對著司立玉。司立玉如果清醒,他看到湯昭就該琢磨撤退了。

  但看樣子,司立玉不大清醒。他似乎不只是外表看起來如野獸,思維也接近野獸了,猩紅的眼珠里只有白髮人一人。

  這法器……真不是邪道嗎?這暴血的狀態真不是故事裡說的「天魔解體大法」之類的嗎?

  「行了——」

  白髮人道:「給我躺下——」

  他嘴唇微微一動,似乎念著什麼招式,但沒有念出聲來,與此同時,左手掐訣一變。

  出劍——

  一道雪白的劍光從虛空而來,脫離了劍身,直劈血霧!

  那劍光太快了,在空中似乎變換了什麼形狀,但不等人看清,眨眼間已經到了司立玉身前。

  司立玉反應還是很快,血劍格中劍光,那劍光仿佛薄紙,被血色一劈兩半,散入血霧中去。

  司立玉渾身一震,似乎在空中凝住了。不住飄蕩的血霧也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滾……滾開!」他手中握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但並沒有再瘋狂地進攻,似乎遇到了什麼阻礙。

  「說了叫你躺下——劍術——失魂!」

  又是一道劍光劈下,這一次司立玉手微微動了一下,竟沒有再格擋,被劍光卷中。

  他沒有受到傷害,或者說渾身浴血,傷害也看不出來,只有那雙蒙了血翳的眸子陡然失去了焦距。

  撲通,他身子倒下。

  湯昭失語。雖然他早覺得會如此,但這太快了。劍術的戰鬥,實在是來得快去得快,對旁觀者而言,很是莫名。

  他陡然一驚,意識到自己很危險,剛剛他為了提醒司立玉,來到的位置已經太靠外了。

  而白髮人戰勝之後,只需要一回頭……

  忽然,白髮人若有所感,白髮微動,脖子已經偏移。

  要回去,不,原地臥倒……

  在他本能地做判斷時,背後湧來一股大力,把他按到。

  黑寡婦?他第一個念頭升起。

  就聽有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道:「劍術——強隱!」

  衛長樂!

  湯昭吃驚之餘,心中一松。一回頭,就見衛長樂伏在他身邊,一手按住他,另一手是那「消失」法器。

  也就是說,他現在處於消失的狀態?

  他不拿法器,也可以享受消失的劍法狀態嗎?

  他剛要張口,衛長樂輕聲道:「昭哥,不要動,等他離開。」

  湯昭心中詫異,他記得消失狀態是可以說話,甚至能在人眼皮子底下行動的。但他緊接著想到,眼前近在咫尺的白髮人可是真正的劍客,是他們從沒遇到過的強敵。而衛長樂,連散人也不是,沒練過玄功,甚至不能說是個合格的法劍士。

  這境界上的天差地別,會抹平劍法的神奇嗎?

  眼前沒有差池,白髮人甚至沒再回頭,而是對著倒在地上的司立玉揮劍。

  劍光一閃,司立玉消失了。

  湯昭瞪大了眼,呼吸都停住了。

  緊接著,白髮人皺了皺眉頭,揚起劍,撲通一聲,又把司立玉摔在地上。

  「太沉了。」他隨手抓起司立玉,很嫌棄的道:「但願你多值些價錢。」一手司立玉,一手罐子,緩緩往山上走去。

  等他消失在夜幕中,湯昭才鬆了口氣,想要起身,卻發現衛長樂不動,用眼神詢問,衛長樂大概是沒看見,繼續伏在地上等候。

  一直等了大半個時辰,衛長樂才鬆開手,道:「看來是真走了。」

  湯昭心中暗服,衛長樂果然是把謹慎進行到底,杜絕任何一點翻車的可能性。

  他緩緩爬起來,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跟著檢地司走了嗎?」

  衛長樂道:「今天正好休息,刑大人帶著許多大人去做個任務。司老師正好清閒,我便請司老師帶我回去看你,結果正看見那個白髮人進了你的房間又出來,我們趕緊去看你,結果你不在了。司老師當時追了出來,我速度慢就在後面跟著,剛剛趕到。」

  湯昭拍了拍他,以衛長樂的謹小慎微,哪怕有消失法器在手,能主動出來追這樣的強敵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他解釋道:「你們誤會了,我沒被他帶走,是跟著莊主走了。虧了莊主帶我出來,不然我落在那劍客手裡結局難料。可是卻坑了司老師。現在司老師被他抓走了。」

  他現在有幾個選擇,略一沉吟,絕對應該問一下黑寡婦。

  兩人來到黑寡婦藏身處,卻發現人已經沒了,面面相覷,湯昭反應過來:「她已經把我忘了,自然不會等我。」剛剛倆人臥草半個多時辰,黑寡婦早跑了。

  「你說她會回去報信麼?」

  「應該會吧,司老師被抓可是大事。不過報不報都無妨,我們追來之前是放了通訊煙花的,沿路也有記號。其他大人回來自然會追蹤過來,但沒有回來之前肯定是沒有援助。」

  湯昭點頭,看來不用專程去報信了:「我跟著那劍客去一趟。你……」

  他想說你可以先回去,但又覺得沒必要說這種話。

  衛長樂道:「我自然跟你去。你要去救司老師?」

  湯昭道:「嗯,可能還有另外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