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征袍(為盟主秦天機的狗加更)

  「征袍……」

  這個名詞聽起來倒有些威風。

  只是……

  光說這個名字,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還是不知道。

  曲桓背著手,嘆道:「說來話長……」

  祝立不得不提醒他道:「老大,咱們先把衣服穿上再說話?」

  曲桓略感尷尬,道:「穿征袍用內力。這征袍只需要用內力就能凝固。」他一面說一面演示,將那段漿糊用內力搓著,像攤餅一樣攤開,然後裹城袍子模樣披在身上。

  說來也奇怪,那團漿糊用手提不起來,連抓住都不容易,用內力一揉搓,居然比絲綢還順滑,比麻袋還結實,而且任意拿捏,定型不散,端的是神奇材料。

  他演示的十分清楚,還帶著解說,大家很快就理解了。眾人一哄而上,人人提桶穿衣。

  因為沒了果身壓力,又得了「新玩具」,眾少年歡快了起來,各自拿著「征袍」捏來捏去,在身上繞來繞去,弄出各種奇裝異服來。有的長袍配短褲,有的獨袖長短腿,還有的一絲一縷交叉縱橫,有點「漁網」的意思。

  也就是每人一桶,材料並不多,嚴重限制了少年們的創造力,不然恐怕有人弄出各種異形裝甲來。

  曲桓提醒自己的小弟道:「你們不要弄鬼。這征袍只要定型,必須要時時刻刻用內力維持。你弄得太複雜,需要的內力太多,一時維持不住就全脫落了。難道你們的內力很富裕嗎?」

  祝立連連點頭,記起之前打斷曲桓的發言,恐他不盡興,立刻找補道:「大哥,你說這為什麼叫征袍啊?」

  曲桓摸了摸身上的袍子,道:「這就說來話長了……」

  這一回沒人打斷他,甚至還有人伸長了耳朵聽。

  「你們知道,前線……其實就是人間與天魔界的交匯處。」曲桓道,「那裡的世界很破碎,有一片灰色的地帶,統稱為前線,又叫碎域。那裡的情況很混亂,而且有很多出奇之處。比如說,那裡的一切東西都會變得脆弱。草木岩石會壓扁,人進去仿佛受了千斤重壓,一時三刻就血管崩裂、骨骼碾碎而死。」

  旁人有不認識的人道:「這麼危險?那咱們不是要去那裡?這樣還能去麼?」

  曲桓道:「在當初那個時代是不能去的。一般人踏進半步就是死。但只有兩種人例外。一是劍客。劍客不用準備,就可以直接去,就和走在人間一樣正常。還有就是散人。他們本身靠自己是不行的,但是可以用罡氣裹住全身,這樣就能如鎧甲一樣保護自己,也能和前線的凶魔們戰鬥。他們是人間除魔安民的主力。」

  「然而,天底下有幾個劍客和散人?尤其是當初,玄功還是各大門派不傳之秘,而且修煉起來也十分艱難,散人都是非常少有的,劍客更是稀少,只靠幾個人如何能保衛人間太平?」

  「這時,有一位前輩——可能是劍客,也可能是鑄劍師,發現了在前線土生土長的材料,裹在身上可以抵擋那種壓力,而且遇到內力還能保持形狀不變,於是就嘗試用來製造甲冑。然而大部分材料很難從前線運出,等於人進不去,東西出不來,一籌莫展。最後他們在前線開設工坊,用特殊方法加工材料,製作出這種征袍。」

  「當然,這種材料不是直接成衣,而是需要內力混合,若是一個人連內力也沒有,那也別費征袍了,去前線的意義只剩下找死了。」

  「那個時候,去前線的普通人一般要將這種材料化作甲冑覆蓋全身,不能露一點身體,遠遠看著就像一個布偶。所以連人臉都看不見,也分不清誰是誰,大家都叫彼此袍澤,管這種衣服叫征袍。」

  「哦……」

  一時間眾少年連連感嘆。那些拿著征袍做花樣的人也停了下來,規規矩矩的按形制穿好,場面不知不覺肅穆了起來。

  祝立問道:「那咱們要不要也……」

  曲桓笑道:「那倒不用。這征袍也是古董了。是古老年代遺留下下來的。現在已經開發了更好用的更方便的甲冑。而且……如果我們去安全區的話,應該用不上甲冑。安全區尤其是前進城是由陣法固定的,常人都可以正常行走,和人間已經沒什麼區別了。這都是一代一代的前輩建設出來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比起前人篳路藍縷,我們都算是享受的一輩了。」

  他正說著,帳篷外有人道:「穿好了沒有?咕咕唧唧說什麼呢?快出來。」

  眾少年忙穿著衣服拿著補給包出來。雖然他們想要嚴肅,但實在缺乏做衣服的經驗,哪怕不用裁剪也難。就算是窮苦出身的也不會什麼涉及,多數像浴袍一樣裹在身上。

  出了帳篷,水池裡的熱氣一散,冷風一吹,眾人都是覺得一涼。然而想到:自己身上只有一身征袍,裡衣都沒做,一旦內力耗盡,袍子維持不住,豈不直接脫個精光?

  想到這裡,眾人不免夾緊了腿。

  這時,對面女生也過來了,也是一身征袍。登時有人眼睛一亮,不知想到了什麼。

  然而不容他們多想,幾位教喻已經過來了,周圍的兵丁兩邊列陣,刀槍明亮,氣勢逼人,端得殺氣騰騰。眾人不自覺列隊肅立,鴉雀無聲。

  李意漸道:「很好,現在你們還像個樣子。現在你們站好了,等著去下一個考場。站直了,抬頭挺胸,像個人樣。」

  眾人依言筆直筆直站好。

  按照一般人想來,等一等可能是等著車馬趕到什麼的,恐怕就是一時半會兒,最多半個時辰。

  哪知等了一個時辰,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只有冷風呼呼的刮,從征袍領子裡往裡灌,端的透心涼。

  曲桓心想:壞了,這又是一個考驗。早知道在帳篷里就吃點東西了。這要是站上一天半宿,水米不進的,饑寒交迫,不是要死了?

  好在這一關並不是考忍耐力。

  一個時辰之後,幾個教喻各自在隊列中走來走去,仿佛在檢查著什麼。

  湯昭走了一會兒,停到一個女生面前,和聲道:「這位同學,你出去吧。」

  那女生愣了一下,緊接著意識到這個出去意思是自己被淘汰了,顫聲道:「為……為什麼?」

  湯昭低頭道:「你自己看吧。」

  女生低頭,只見腳下積了一灘漿糊,卻是從自己的征袍上滴下來的,顯然是她維持不住征袍,開始解體了,輕輕「啊」了一聲,拽住了下擺。

  站在她旁邊一個男生聞言極其隱晦的看了一眼,發現征袍下擺露出一抹麻布顏色,才知女生內里是有麻布內襯的,不免暗暗失望。

  「這不是內力量的問題,你的內力控制不足。如今是沒有衣服,在以前是要喪命的。我不能叫你去前線。你先出去吧。」

  那女生眼眶微紅,倒也沒有失態,向湯昭鞠了一躬,默默離開了。

  顯然湯昭是教喻比較溫和的,並不是每人都會解釋原因,安教喻會冷冷的叫失敗者出列,有人多問一句便開口冷嘲熱諷。李意漸甚至不用開口,往那裡一站,一個眼神過去,那人就知道自己該滾蛋了。

  就這樣又巡視了一個時辰,到了兩個時辰的時候,大批學生開始搖搖欲墜。

  李意漸終於道:「原地坐下。用餐。」

  眾人如蒙大赦,紛紛坐下,打開補給包。

  補給包里果然只有應急乾糧,唯一不同的是居然有凶獸肉乾。這東西特別能補充體力,算高級食物,然而腥臭難吃還不如乾糧。

  這些東西沒有一樣是好吃的,若是平常學生們吃都要硬咽下去,這時一天多沒有進食,吃起來竟有幾分香甜。

  好在眾人都有經驗,知道這些東西不能吃飽,因為遇水則漲,吃幾口再一喝水就能肚圓,要是吃得太猛一會兒要把肚子撐破。

  李意漸道:「你們先吃,我先說下面考試的規則。」

  稍微放鬆的學生們立刻繃直了神經。

  「首先,考試是在前線。當然,你們也知道,真正的前線不是一般人能去的。真正的前線永遠都在戰鬥,緊張的像拉滿的弓,尤其是最近,雲州前線吃緊,不能容你們這些生瓜蛋子一上來就去戰鬥,那只是添亂。就算是從外界徵召的義士也需要練三個月才能上場,我們沒有時間。」

  「所以我們後撤一步,帶你們前線的大本營,前進城。」

  「咱們這座前進城叫做摩雲城,是一座三萬人的小城。其中大部分是軍隊、義勇和武林人士。也有一部分碎域原居民……」

  「原居民?」

  「當然,碎域也有原居民,還有很多勢力。有些勢力強大堪比朝廷——或者說堪比人間勢力的總和。這些事你們本來不該知道,人間不該知道太多世外的事。但你們現在不但知道,還有幸踏入前進城,這場考試與其說是磨礪,不如說是對你們的獎勵。」

  「一會兒會有車來接你們,你們可以在車上睡一會兒,這也是在真正的考驗前睡的最後一個安穩覺。本來以我的想法,你們應該騎馬去,有能耐就在馬上睡覺,沒能耐就忍著,掉下馬來拉倒。但有的教喻認為太過嚴苛,也罷。」

  說著他看了一眼湯昭。

  「那麼,我來說一下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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