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閱讀手。
這兩個字,分開來很尋常。
合在一起,就會變得非常特別。
【牽你的手一起走。】
【牽你的手一輩子。】
不管是哪一種組合,都像是一種承諾。
回藝對自己的反應速度表示滿意。
但更讓她滿意的,就是明星務必配合地,把拳頭交給她捧。
現在的這個情況,是不是可以測算一下,明星的手,握成拳頭之後的直徑?
要不然,再估算一下體積。
看看人類的手,要長到多大,才算是完美。
回藝沉浸在明星拳頭的觸感裡面。
一時間,心神蕩漾。
回藝陶醉的有點過,以至於被人偷換了概念,都沒有反應。
今天晚上,回藝對明星的手,「犯」過很多很多的事兒。
她握過明星的手,不止一次。
她給明星看過手相。
她現在更是得寸進尺地,像捏麵團一樣,把明星的拳頭,給捧到了自己的手心。
握手、看手、捧手。
以上三項罪名,都能成立。
唯獨牽手,算得上是欲加之罪。
這項罪名要是鬧上法庭,回藝肯定會被當庭釋放。
沒有牽過就是沒有牽過,除非她自己上趕著要認罪。
比如現在。
握手、看手、捧手。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會給人一種,像牽手那麼特別的專屬之感。
或許是下意識的。
或許是隱藏在明星心底的,某個他自己都還沒有觸碰過的角落。
在問題出口的那一瞬間,明星選擇了偷換概念。
明星略微有些心虛地看向回藝。
他在等回藝給他一個答案。
儘管這個答案可能會很短暫。
比如,秒針再繞地球兩圈。
再比如,今天的一整個晚上。
【想牽一輩子】這個答案,遠遠超出了明星的心理預期。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他原本就因為偷換概念而有些心虛的時刻。
明星本就狂亂的心跳,在這一刻,有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的存在感。
心跳蓋過了思考。
弄得明星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對了。
所以他需要再一次的確認:「你確定想牽一輩子?」
「對啊!對啊!」回藝眨著眼睛,拼命點頭。
嘴唇抿成一條線,還附贈一臉格外的認真。
這個答案和明星想像的不太一樣。
這個夜晚,因為這個答案,不復尋常。
「那……就牽著吧。」明星看著回藝。
一直以來,因為明星的手,好看得太過耀眼。
從映入眼帘的第一秒起,就吸引走了回藝所有的注意力。
這還是正視第一次,正視明星的眼睛。
目光如炬,撩人心懷。
散發這一種叫誠摯的光芒。
看得回藝有了片刻的愣神。
在回藝愣神的光景,明星鬆開了自己被捧著的拳頭。
他用自己的左手,反向牽住了回藝的右手。
男左女右,十指緊扣。
回藝的愣神,從片刻變成了許久。
明星從沙灘上站了起來。
輕輕地一個用力,就把回藝也從潔白細軟的沙灘上拉了起來。
明星連鞋都沒有脫,就拉著光著腳丫的回藝,往海浪拍打沙灘的方向跑去。
明星一直都堅信,自己是一個對感情非常淡漠的人。
那麼多的表白信,他都沒有打開。
那麼多找他表白的女生,他都記不起來。
他但凡對那些女生的表白,有那麼一點點上心。
說不定都不會第二次的落榜。
可是,現在。
在這個前一秒還喪得前所未有的夜晚。
一個寶藍色的身影,就這麼闖進了他的心裡。
或許明亮的黃和純正的紅也闖進來過。
只是沒有闖得像寶藍這麼明顯。
回藝被明星牽著跑到有些闖不過氣。
並非因為激動,純粹是明星跑得太快。
回藝兩條腿前進的速度,已經沒辦法跟上她的身體。
海水和沙灘,相互擁抱的那條潮水線,回藝在來到這片沙灘的第一秒,就已經用光著的腳丫子,丈量過一遍。
那會兒的她,還存了要把手打濕、要多留下些沙子往明星手上抹的目的。
現在都已經和夢想的手指,緊緊地扣在一起了,還要礙事的沙子幹什麼?
減弱手感,惡化體驗?
回藝只要擁有明星的手就夠了。
她無意追逐海浪。
想是這麼想,奔跑的步伐,卻一刻都沒有停下。
畢竟,身為一個沒有原則的手控。
比雕塑還完美的手,要帶著她去任何一個地方。
哪怕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缺氧,她都沒辦法拒絕。
手控基因強勢地指揮著大腦,對雙腳發出前進前進再前進的指令。
直到一個趔趄,差點摔在了沙灘上。
明星做了一個高難度的轉身,把自己的肉身,精準地墊在了回藝摔倒的路徑上。
就和計算過的一樣。
他的衣服濕了,沾了一身的沙子。
但回藝身上的寶藍,依舊不參雜一絲的雜質。
明星要是還牽著回藝的手不放,這個意外的盡頭,回藝的臉就要直擊沙灘。
約好了要簽一輩子的兩隻手,在這個時候,不得不鬆開。
兩個人就這麼疊在一起。
就算沒有面對面。
也沒有偶像劇裡面一摔就直接嘴對嘴。
也不影響明星的心跳進一步加快。
一股無處發泄的情緒,在明星的胸腔迴蕩。
回藝很快就站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這一摔,會不會對肉墊造成什麼傷害。
回藝再一次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把明星從沙灘上拉了起來。
確認明星的左手好好的,並沒有哪裡受傷。
回藝才彎著腰,拼命地呼吸著,她以為可能會永遠失去的美好空氣。
喘著粗氣的回藝,用左手扶著自己的大腿當作支點。
過了好一會兒,回藝才重新有了思考能力。
明星同學這是怎麼了?
怎麼忽然和瘋了似的?
只有手好看,但精神不太正常的人,交起朋友來,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過了至少一分鐘,回藝才有辦法正常直立、正常喘氣。
起身之後,回藝的第一反應,是輕輕得甩了甩自己的右手。
被夢寐以求的左手拉著跑了這麼久,那感覺……
還挺美妙的。
男左女右的藉口找的真的太好了。
這真的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先是仔仔細細地研究過無與倫比的右手。
緊接著又被無可挑剔的左手十指緊扣。
這算是什麼層級的手控福利?
時間就這麼又過去了至少一分鐘。
不希望自己也因為行為怪異而被認定為精神不太正常的回藝,終於依依不捨地,把關注重心,暫時性地從明星的手上挪開。
一抬頭,就對上了明星因為過於激動,而微微有些泛紅的臉。
回藝有些想不明白,身為手控的她,收了這麼大的福利,再怎麼激動都是應該的。
可是,為什麼,給她發福利的那個人,看起來比她還要激動?
激動的表情底下,似乎還帶了那麼一點點害羞。
是錯覺嗎?
還是有什麼她遺漏了的地方?
牽手之前她和給她發福利的人在幹嘛?
哦,對了!
回大仙在看手相。
然後呢?
明星問——【回大仙打算牽我的手,到什麼時候?】
再然後,被宿主手控基因給影響了的回大仙表示要牽一輩子。
可是,回大仙是回大仙,回藝是回藝啊。
回大仙和【笑霸天下】還有【明眸善睞】,才是一個次元的,對吧?
一起玩了那麼久的遊戲。
在遊戲裡面,連婚禮都快要舉行,在現實裡面還陌生得不行。
原本就是在遊戲裡面認識的,應該知道遊戲和現實的區別吧?
回到現實,她的的確確對明星的手,一見鍾情。
但是,手歸手,感情歸感情。
如果,明星的辨別能力有限,把回大仙和回藝劃上了等號。
如果,明星誤以為她想要和現實里,那個叫她只了解到名字明星的男生,牽手走過往後餘生。
那她要怎麼辦?
回藝跳出手控模式,開始正視自己的內心。
明星是認真的嗎?
一個人,怎麼可能對只見過三面的人動心?
並且這麼隨隨便便地許諾一輩子。
回藝認為有必要認真捋一捋現下的情況:「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嗯,你問。」明星不管自己身上的沙子,也不管衣服和海水接觸了多大的面積,目光灼灼地對回藝承諾:「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回藝忽然手控得不那麼堅定了。
明星的眼睛,似乎能透過夜的黑暗,把一束光,種在回藝的心底。
回藝趕緊切換會手控模式,拋出自己剛剛就已經決定要問的話:「請問,你現在握著的,是回藝的手,還是回大仙的手?」
這個問題很重要。
直接決定了回藝接下來是繼續留在古代看手相,還是回到現代看人。
「回藝,回大仙,以前的【笑霸天下】,現在的【明眸善睞】,在我眼裡,都是同一個人,在我心裡,都一樣可愛。」
這是明星的表白。
很直接,也很突然。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遇到事情就退縮的人。
即便是復讀這樣的重大決定,下起來,也沒有超過一分鐘。
面對回藝闖入他的心,卻足足猶豫了,從明黃到正紅,再到寶藍的整個過程。
這不是明星認識的自己。
也不是明星願意接受的優柔寡斷。
學霸並不是永遠都不會做錯題,而是會在最快的時間裡面,找到正確的解題思路,改正錯誤、重新出發。
「以前的【笑霸天下】可愛?你確定?」回藝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懷疑。
能說出這樣的話,對面的這個在遊戲裡面認識人,肯定不是認真的。
「我確定啊。在大夏西門見到穿著一條亮黃色裙子,帶著一個亮黃色星星髮夾,和一對亮黃色星星耳墜的你之前,【笑霸天下】是【明眸善睞】霸氣的港灣。在那之後,就只剩下一抹鮮黃,和說不盡的可愛。」
明星是那種不怎麼關注女孩子穿著打扮的人。
記憶力再好,他也不願意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
卻把和回藝的第一次見面,深深刻在了腦海裡面。
帶著記憶力的畫面,明星含情凝睇。
「呃……」回藝有點接不上話。
她原本也是能說會道的,這會兒直接被明星給整不會了。
尷尬的氣氛,在這個瞬間,開始成型。
「是不是很意外?」明星再度開口,沒有讓尷尬的氣氛蔓延。
「確實會有一點。」
這種突如其來的表白,放誰身上能不意外?
一直以來,都是她對明星的手,想入非非。
而她所圖的,也不過是一雙手而已。
現在這雙手的主人,要連人帶手一起送給自己?
這樣會不會有點太多?
「我其實也很意外。」明星表達意外的方式也很獨特。
他開始侃侃而談:
「我們第一次見面,對於我來說,其實是尷尬蓋過了一切的。」
「我認錯了人,還以為自己活得了全勝。」
「那時候的我,還沒來得及直視自己的內心。」
「我以為我可以抵抗和遺忘。」
「我退出了《俠客行》。」
「我以為我們不會再有交集。」
「我以為,我們故事到此為止。」
「然後你又一身紅衣的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是你第二次闖進我的心裡。」
「那時候我我,不願意直視自己的內心。」
「我堅定地說服自己,我們的故事,只發生在遊戲裡。」
「從遊戲裡面開始,在遊戲裡面終結。」
「我正計劃著,用一場盛世婚禮和遊戲裡的你還有我自己告別。」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第三次。」
「剛剛是你說,【事不過三】。」
「我深以為然,無力抵抗。」
「只好,繳械投降。」
飛機是抵抗不了地球的。
哪怕再努力。
哪怕燃油加得再滿。
也不過是圍繞地球的一小段時光。
殿堂級的學霸就是要用,最簡單的步驟,解決最複雜的問題。
明星在意識到自己沒有抵抗力的那一刻,就放棄了抵抗。
他說得那麼認真。
手伸得那麼自然而然。
完全不像是沒有經驗。
也完全沒有該有的慌亂。
除了心動過速,一切都那麼的剛剛好。
「要不要重新認識一下呀?我的同道中人。」這一次,換明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願不願意把我的事業線和愛情線,都握在你的手裡?並且一直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