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中間人（下）

  明白新刑警的想法後，崔建立刻拒絕：「我是一名守法市民，絕對不做違法的事。」

  新刑警誤會了，解釋道：「你不僅不需要擔負法律責任，我們還可以給你一筆不菲的獎金。」

  崔建仍舊拒絕：「我下不了手，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端木翻白眼，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崔建補充道：「我很誠實的和你說，我不會違反法律，對無辜者開槍。你們許可是你們的事。兩百萬讓我過來跑腿還行，但殺人不行。」

  一直沒吭聲的雲馨月站起來問：「殺人要多少錢？」

  崔建看雲馨月：「一般是免費，因為我只殺我想殺的人。」

  雲馨月道：「我相信你做得到。」

  崔建看新刑警：「我試試，你看我的速度夠不夠？」

  新刑警點頭，崔建閃電拔槍對著雲馨月就射，子彈擦著雲馨月的耳邊飛出去，打進牆壁之中。

  崔建收槍，問：「這個速度怎樣？」收槍入套，行雲流水。

  新刑警沒注意到面無人色的雲馨月，欣喜道：「非常好。」

  崔建：「但我是守法市民。」

  端木看不下去，道：「他是不可能幫你殺人的。跑不跑腿？不跑我們就走了。」

  「稍等。」新刑警出門去和指揮官商量。

  崔建和端木各自在會議桌的椅子上坐下，坐在崔建對面的雪櫻歪頭看崔建，吐出兩個字：「壞人。」

  崔建微笑道：「你可以把你爸替下來，為了救你，我肯定會開這一槍。」

  雪櫻不知道該不該生氣，道：「可是他是我爸，我請你救他行不行呢？」

  崔建回答：「不行，我可以幫你，但不幫你的朋友和你的家人，畢竟這是殺人的大事。再說，你忍心我為了救別人而坐牢嗎？」

  雪櫻嘟起嘴朝崔建吹口水泡。她本來很焦慮，但有崔建和她扯淡，她現在是雲家人中情緒最穩定的一員。

  端木側頭拿手機給崔建看，上面是海藍發來的信息。來釜山之前，端木已經聯繫過一隊。一隊通過自己的手段拿到了警方掌握的信息。

  雪正律師所只有一道正門，正門關閉，大門布置了炸彈綁線陷阱，這是林才特意展示給警方看的，目的是威懾警方，讓他們不要強攻。第二顆炸彈位置不清楚。第三顆炸彈穿在雪正身上。

  人質一共有四人，兩女兩男，全部是律師。剛開始人質有12人，在警方剛剛到達時，林才就主動釋放了其中八人。

  端木低聲道：「這傢伙頭腦很清醒，他用不到這麼多人質，所以才放走他們。留下的人質都是中產以上人氏，都有家庭子女。」

  崔建問：「你怎麼看？」

  端木回答：「這年頭還是做單身狗好。」

  崔建道：「呵呵，不好笑。」

  端木滑動手機：「雲台大廈是周邊的最高樓，我的狙擊手唯一找到的狙擊點是1200米外的一棟寫字樓。他說，1200米他沒把握，除了需要賭命外，還需要一把遠程狙擊槍。」

  槍都沒有，你玩我呢？崔建看端木，端木無辜道：「誰TM沒事會帶一把重型狙擊槍。」城市中的狙擊手多在60-100米距離射殺目標。警用狙擊槍200米，基本足夠應付絕大多數城市地形。

  此時房間內進來好多人，指揮官也來了：「崔建對吧？你先上去和對方接觸，一切聽我的命令。」

  然後請崔建脫衣服，把設備貼身掛在崔建身上，給了崔建通訊耳塞，在衣服上安裝針孔攝像頭。幾個人在崔建身上折騰好一會，搞定。

  完事之後，崔建上樓，到了37樓，兩名戰警持盾送崔建到律師所。

  崔建敲門：「兄弟，我來了。」給錢皆兄弟，請客是朋友。

  一根棍子挑開小窗戶的窗簾，裡面人看了一會，通過手機命令警察：「退出消防通道，關閉消防門。」

  戰警們照做，林才出現在大門，他的精神還不錯，他左手拿著手槍，側身在大門一邊看了一會崔建，道：「稍等。」

  崔建見他要拆大門炸彈，道：「不用這麼麻煩，我鑽窗口進去就好。」崔建指側面上方的一個小窗戶，是林才剛才的觀察窗。

  林才一怔，自己怎麼沒到這點？

  指揮官已經把崔建罵到狗血碰頭。

  崔建跳起趴窗，林才打開插銷，崔建推開窗戶翻進律師所內，怎麼有種同夥的感覺？

  林才沒有放鬆警惕，手槍指的崔建：「把衣服打開。」

  「別開了，我帶了攝像頭，還帶了錄音器。」崔建道：「我就一個跑腿的。脫衣舞是另外的價錢。」

  林才又怔了片刻，想了一會，愣是沒想起自己的台詞，抓了抓頭，道：「我要求四名記者，其中包括網絡記者，國外記者，同城記者和直播記者。警察說已經準備好，我請你幫我確認這四人的身份。」

  指揮官道：「答應他。」

  崔建點頭：「好的，還有其他要求嗎？」

  林才道：「我要五份盒飯。」

  崔建一怔：「律師所沒吃的嗎？」

  林才回答：「有一些餅乾和水。」

  崔建道：「人質餓幾天又不會死，你緊著自己吃。」

  有道理，林才點頭：「盒飯不要了。」

  指揮官氣到扯麥：「這個笨蛋。」

  端木在一邊道：「他收錢辦事，既然收了中介費，他肯定會認真負責。」

  指揮官：「可是人命關天。」

  端木問：「你出了多少錢？一分錢不給，還嘰嘰歪歪。」端木早就想到是這個結果。崔建有自己做事的原則，他對雪正和林才都沒有好壞感，因此純粹是拿錢跑腿。僱主的要求當然是越少越好，林才要盒飯，他自然要說服林才放棄盒飯。林才要開大門，他為了節約時間，自然要說服林才不開大門。

  崔建從窗口翻了出去，找到指揮官，見到了四名記者，全是假記者。攝像機內甚至被安裝了槍枝，企圖在林才接受採訪時將林才一擊致命。

  於是接下來又到了扯皮時間。

  崔建：「你們要講道理，林才之所以找上我，說明他信任我。如果沒有這份信任，我就賺不到這個錢。我現在為了你們撒謊，以後還有誰會雇我呢？」

  指揮官道：「崔先生，你這樣做會導致人質死亡，你良心過意的去嗎？」

  崔建：「指揮官先生，你這是道德綁架，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干？」

  小尾巴雪櫻已經從當事人之一，變成了吃瓜群眾。只可惜這瓜是自己的，否則高低得吃點零食。

  半小時後，崔建又鑽進了律師所，說明：「他們先前找了四個假記者，現在已經準備好兩名真記者，還有兩名真記者正在趕來的路上。」崔建打開柜子，從裡面拿出一罐茶葉，邊說邊泡茶。

  林才：「你要保證所有記者都沒有攜帶武器。」

  崔建點頭：「我拿錢辦事，你放心好了。」無論刀山火海，無論千夫所指，都會堅守本心，這就是契約精神。說15年就15年，主打就是一個誠信。

  林才基本放下防備，接過茶盤和崔建走到外面，坐到主位泡茶，開玩笑道：「以後我再綁架，還讓人質家屬雇你。」

  崔建也笑著回應：「有你這句話，今天這事情我肯定得幫你乾的漂漂亮亮。」

  崔建給林才倒茶水，拉起衣擺，林才這才看見崔建左腰處的配槍，手拿茶杯愣在當場：「你、你帶了槍？」

  崔建拉開衣擺看了一眼：「哦，我是保鏢，這是我的工作配槍。」

  林才思緒萬千，許久後才把茶水吞下去：「什麼公司？」

  崔建：「大銀安保。」

  林才點頭：「有你在，你老闆不發財都難。」

  崔建道：「被停業整頓了。」

  林才好奇問：「為什麼？」

  崔建簡單說了事情，指揮官抓狂道：「讓他多說說自己的事，別TM的老說你的事。」

  崔建說完，道：「我還是你女朋友的教官。」

  林才若有所感，說起了自己和榮秀的愛情歷程，說到一半，崔建道：「你是僱傭兵，刀口上找生活的人，和榮秀這麼相親相愛，不太合適吧？」

  崔建的提醒為時已晚，指揮官已經讓人安排找榮秀。

  林才聽出崔建話中有話，立刻改變話題：「你呢？有女朋友嗎？」

  崔建：「有吧，但沒有公開。」

  林才：「為什麼？」

  崔建：「她超有錢，需要顧慮的事情很多。」

  林才笑了笑，給崔建倒水，也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問：「你父親呢？」

  崔建：「死了吧？沒死的話，我不介意給他一顆子彈。」

  林才好奇問：「為什麼？」

  崔建回答：「我是被親生父母賣掉的。賣我者，雖遠必誅。」

  看視頻的雲馨月抽了下嘴角，她看出來崔建並非扯淡，她也不會質疑崔建敢扣下扳機。最開始不認崔建，是因為怕嚇著崔建，想建立感情後再相認。熟悉之後不認崔建，是發現自己完全不了解崔建。未來不認崔建，可以說是害怕崔建。

  林才聽崔建回答大笑，許久才停下來：「能認識你是一種榮幸。」

  崔建：「謝謝，不過我就是衝著錢來的。」

  說到這裡，崔建接到指揮官通知，道：「林先生，記者到了，我這就去幫你驗下身份。」

  指揮官問身邊的端木：「他平時這麼狗腿嗎？」

  端木回答：「我們當保鏢的，都以服務為本。」扣除協助綁架犯不說，崔建的言辭和行為非常符合邏輯。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扣除綁架事件不說，但恰巧崔建能。

  雪櫻問：「如果我出錢請他救我爸爸呢？」

  端木回答：「他不會接。因為他是平民，動用武力解救你父親極可能觸犯法律。」

  ……

  四名記者一女三男，站在消防門前接受崔建的搜身檢查，完畢後崔建帶四人到律師所：「你們稍等。」

  說完自己從側面鑽進律師所，幫忙拿開炸彈絆線，請四人進來，再把絆線掛回去，領著記者走過前台，進入開放式辦公室：「林才，他們都攜帶了攝像頭和收音器，沒有發現武器。」

  指揮官問旁邊人：「真的不能定他個同夥之罪嗎？」

  旁邊人道：「不能，他在協助警方，我們還得表揚他。」

  崔建給大家泡茶，林才對著攝像頭和直播間，開始說自己的故事。故事和餘明所說差不多，林才知道父親死亡，回家奔喪，偶然間發現父親可能是中毒死亡，於是以同事兒子身份接觸雲家的工作人員，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林才的訴求也和餘明一樣，他要父親死亡當天的完整監控錄像。

  指揮官打來電話，林才開免提和指揮官進行談判，指揮官說錄像已經被刪除，找不回來。林才並不著急，詢問真的找不回來？還是你為了包庇壞人才找不回來？或者因為嫌疑人是金長青和林海，你不敢找回來呢？

  指揮官表示不懂林才在說什麼，林才卻告訴指揮官，10分鐘之內他要拿到監控錄像，否則他就讓直播間投票選出一名死人質。如果警方切斷直播，那就由他選擇兩名死人質。

  指揮官好言勸說，林才卻道：或許我已經掌握有監控呢？

  崔建想起了餘明私闖雲家，後來似乎被雲馨月說服，但是監控視頻已經被他折騰出去。

  「請喝茶。」崔建給四位記者送上茶水。

  女記者問：「請問你是？」

  崔建自我介紹：「我是林才先生要求人質家屬雇的中間人，負責林才先生與警方的聯絡，並且儘可能保證大家能坦誠相待。」

  崔建拉上口罩對鏡頭道：「大家如果有類似業務都可以找我，聯繫方法可以讓人質聯繫釜山的警察。不過我收費比較高，並且只收美元。」這錢好賺，只要名氣打出去，不僅比當保鏢賺錢，還更好玩。

  十分鐘之後，就在開始投票選死人質時，指揮官終於聯繫林才：「你要的監控視頻已經拿到了。」事情越搞越大，原本直播就很過份了，現在又加上金長青和林海兩個人，不知道的網友一搜索人名，吃瓜興趣更濃。

  崔建發現林才是有計劃的。他首先綁架了雲馨月的丈夫，這導致警方不得不妥協。第二步，他不提監控，只要求開記者會，警方認為他想在鏡頭為自己父親的死哭冤。第三步，在掀起網絡輿論的時候，他提出了監控和兩位大人物的名字，直接將他們架在火上烤。

  如果一開始林才提出所有的要求，警方即使會答應，大人物也不答應。

  至於崔建，這純粹是偶然所得，林才想著崔建應該對雲家沒好感，既然需要和警方聯絡，隨便找個平民當中間人，也比警方的談判專家靠譜。

  從哪個角度都可以看出林才是一個很有腦子的人，很冷靜，做事有條理。要消滅林才，必須出其不意，打亂林才計劃，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