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變化,那位青蝗道袍的老道人幾乎是從始至終都看在眼裡,但卻似乎早就知道一切一般,並沒有多少驚奇,只是恭恭敬敬的恭送那位道家聖人。Google搜索
等到一切恢復平靜之後,這位道家天師對著四人行了一禮,然後就此告辭離去,只是背影顯得越發蒼老。
應該是龍虎山這邊有什麼命令,所以並無一名龍虎山弟子出現在山頂。
李明月依舊盤膝而坐,周身上下,有暈暈光輝纏繞,然後一點點融入他眉心之中。
一旁,黃傾涵守在李明月身邊,雙手拖著臉頰,一雙眼珠子滴溜溜轉動著。
王泉直接走到那張棋盤邊,坐在一張石凳上,微微仰頭看著天邊。
淨空來到他對面坐下,雙眼卻盯著棋盤,似乎想要從這棋盤上看出什麼,半晌後問道:「王前輩找到合適的劍了?」
王泉搖了搖頭,嘆息道:「原本以為不遠了,可看到那些劍,才知道還差了一大截。」
淨空也仰頭看著天際,說道:「如果劍派不是如此,何至於此?」
王泉收回眼神,呵呵道:「你們懂個屁。」
淨空點了點頭,竟是認真道:「確實不懂。」
王泉看了那邊的李明月一眼,問道:「接下來你還跟著?」
淨空一愣,然後點頭道:「當然。」
王泉不解道:「明知道沒有結果,又何必執著?豈不是違背佛門宗旨?」
淨空說道:「阿彌陀佛!先前那傢伙不是也說了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反正小僧也無事,說不定運氣好呢。」
王泉撇嘴道:「明明是和尚,卻想做君子,老夫也搞不懂。」
淨空微微一笑,看著李明月,說道:「王前輩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王泉也看著李明月,搖頭道:「這本就是他該得的,在上泉山沒把握住,如今不過是彌補回來而已。再說了,這樣的機會,不好好把握,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既然上了山,那一劍就必須得遞出去,否則對他有害無利。」
淨空說道:「劍派修行,果然獨樹一幟。」
王泉淡然道:「不過是道術同修罷了。」
淨空一愣,然後瞭然的點了點頭,「善哉,善哉!」
龍虎山腳下,坐在馬車上的少年罵罵咧咧,很快就被龍虎山出現的異象吸引,然後他也親眼看到了那位道家聖人腳踏天河,飛升成仙。
驚愕了半晌之後,他激動道:「快快回去,將此事稟報父王。」
話音落下,馬車疾馳而去。
——
李明月等人從上山到下山,沒有一名龍虎山弟子出面而李明月此行則是從真武境直接進入了元武境,距離玄武境也只有一步之遙。除此之外,他身上的傷勢竟是幾乎完全好轉,整個人的氣息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黃傾涵依舊騎著那匹馬,還是王泉牽著,跟在李明月和淨空之後,向著東方繼續前行。
如今已經是深秋,天地間顯得有些蕭索,特別時傍晚時分,那種蕭索之味更加濃重。
離開龍虎山之後,往東走上半個月,只要不出意外,就能進入徐州,之後繼續前行一個月左右,就可以抵達鎬京,那座整個唐國的中樞之地,也是無數人心嚮往之的繁華之地。
除了李明月,黃傾涵也有了很大的變化,小丫頭還是那個小丫頭,但言談舉止已經出現了一些細微的改變。
除了黃傾涵,李明月覺得王泉的氣息似乎也更隱晦了一些,至於那叫淨空的小和尚,李明月看不出什麼端倪。
這次龍虎山之行,李明月其實還是覺得有些憋屈,因為他出那一劍的初衷,本就是要將那位道家聖人擊殺,但這根本就沒有可能,只不過是遵從了那句不可為而為之。
不過李明月也知道,那位道家聖人雖然飛升,但他的飛升跟陳道陵的飛升不同,陳道陵以前說過,仙之所以讓人嚮往,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修士在飛升的時候,是連同肉體一起飛升的,只有如此,才能肉身不滅,萬古長存,陳道陵就是這樣飛升的。
龍虎山這位聖人則不是,他的情況其實更像是那些天神地靈,只是神魂留存,肉身卻已經被王泉那一劍斬滅;而且李明月覺得,這位道家聖人並非願意飛升,只是被逼無奈,或者說是被王泉和淨空強行送走。
如果是正常飛升,到了仙界,自然會受到重視,可像這位道家聖人這樣,多少有點鳩占鵲巢的意思。
但不管怎麼說,這位道家聖人確確實實沒死,而且也確確實實去了天界,他李明月要想報仇,也只能去天界。這對李明月來說,已經不是實力高低的問題了。因為哪怕他實力再強,若是不能飛升仙界,就不能報仇,而要飛升仙界,有不僅僅是實力強弱的問題,其中所牽扯到的事情,李明月雖然不清楚,但也能有一些感受。
只是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除了選擇接受,暫時也沒更好的辦法。正如王泉說的那樣,就算心裡憋屈,又能怎樣呢?
很快,龍虎山大天師飛升的消息便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傳開,幾乎人人都在談論龍虎山,自然不可避免的就會提到清源山,讓原本已經開始被人們遺忘的清源山再次被推倒了一個高度,一些跟蘇清風和李明月有關的事情,也變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接下來的這段路程,李明月等人走得並不輕鬆,一批又一批的殺手不斷出現,以各種方式進行刺殺,關鍵是王泉和淨空都沒有要插手的意思,完全讓李明月自己應對,除非是遇上了李明月解決不了的麻煩,兩人才會出手。半個月下來,李明月可謂是苦不堪言,但總算是進入了徐州地界。
正如王泉說的那樣,這一路上確實沒遇上什麼厲害的強者,至於所謂的婆羅門和修羅殿更是徹底銷聲匿跡,哪怕是唐國皇室這邊,也只是派出一些殺手刺殺,並沒有明面上的軍隊阻攔。
而這段時間,李明月其實有些擔心風景,按理來說,這麼久了,以風景境界,若是沒事,早該追上來了才對,但直到現在,也沒有見到那個男人的影子,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李明月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隨著距離鎬京越來越近,沿途開始看到不少讀書人,大多都是負笈而行,有些家室不錯的,倒是會有一頭毛驢一匹馬,要麼就是擁有一輛馬車。
此刻,李明月等人正停在道理旁歇腳,能看到官道上有幾名讀書人結伴前行,有說有笑,不過都在炫耀自己肚子中的學問,言談之間,都想壓過對方一頭。
王泉靠在一棵樹下,撫了撫斗笠,說道:「嘖嘖,好一派雨後春筍的大氣象。」
淨空卻笑著道:「只可惜這些個儒家門生,整日追尋真理,卻不知道真理就在這裡。」
他指的,當然就是黃傾涵。所以李明月便看了小丫頭一眼。
黃傾涵看向那些學子,說道:「他們算不得真正的讀書人。」
眾人都是一愣。
黃傾涵並沒有要解釋什麼的意思,將一塊餅掰成兩半,將一半遞給李明月,笑著道:「是不是沒想到,我還有吃的?」
李明月有些適應不了小丫頭這種來回切換的性格,關鍵是還能切換得如此行雲流水。
李明月接過餅,不過沒有吃,因為那兩位此刻爭盯著他手中的餅,眼裡放光,淨空甚至還吞了一口唾沫。
說起來,他們其實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倒不是李明月已經沒了錢財,而是因為剛剛經歷了一場刺殺,四人幾乎是落荒而逃,錯過了唯一可以補給的一座小城。
李明月不好意思自己吃,黃傾涵卻沒這個顧忌,此刻大口大口的啃著,應該是餅太干,所以吞得脖子都有些長。
李明月取出一壺水,遞給她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小丫頭將半張餅吞下,拿過李明月手中的水壺灌了一口,說道:「那可說不好。」
那邊兩人仰頭看天,一副啥也沒看到,啥也沒聽到的表情。
李明月將手中的半張餅也遞給黃傾涵,說道:「這個也給你。」
黃傾涵仰頭看著李明月,皺眉道:「你不吃?」
李明月點頭道:「我還不餓。」
黃傾涵似乎知道李明月的想法,看了那邊的兩人一眼,說道:「你管他們做什麼,你先前被追殺的時候,他們不一樣沒有出手?」
李明月突然覺得很有道理,也知道黃傾涵不可能接過這半張餅,便蹲下吃了起來,一樣的狼吞虎咽,生怕被別人搶了一般。
黃傾涵將水壺遞給他,說道:「相對於他們,你更像讀書人。」
李明月一愣。
那邊,王泉和淨空也都看向李明月,只見那傢伙鼓著腮幫子,嘴角四周都是餅渣,活生生一個餓死鬼投胎,哪裡有半點讀書人的樣子。
在看那群學子,言談舉止,彬彬有禮,滿腹經綸,出口成章,跟眼前這少年,完全就不在一個層次嘛。
黃傾涵卻自顧自說道:「即是讀書人,當讀出浩然正氣,當讀出大道本心,讀了個廟堂苟且,讀了個勝負虛榮,算怎麼回事?」
她撫了撫小小的胸脯,接著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然後她對著李明月咧嘴一笑,露出兩派雪白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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