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看向韓飛的眼神從戲謔變為狠辣,身體猛的衝出,向韓飛攻去。
看著變化驚人的凌羽,韓飛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甚至有些後悔帶凌羽來1號基地,一個正值童年的孩子,此刻卻變成一頭暴虐的野獸,韓飛擔心還手會傷到凌羽,所以面對凌羽的攻擊,韓飛始終在躲閃。
當然了,即便狂暴狀態下的凌羽實力堪比五階,但依舊不是韓飛的對手,無論凌羽如何攻擊,卻始終碰不到韓飛半分。
此時的凌羽已經失去了對自身情況的基本判斷,無論是狂暴的異能,還是燥熱的體溫都對他的身體帶來了不小的負擔,其中,一股異常的能量開始在凌羽全身血管中蔓延,凌羽眼中的猩紅又盛幾分。
而這能量,就是凌羽先前在體內察覺出的異物,也就是雷蒙多口中的β—IV型藥劑。
所謂β—IV型藥劑,就是通過抑制服用者的人性,激發獸性,並刺激異能非正常增長的生物藥劑,異能者服用此藥劑後,起初是沒有任何變化的,直到出現強烈的情緒波動後,藥劑就會生效,隨著異能者的情緒波動愈發強烈,異能者會逐漸失去理智,直到變成一頭沒有任何思維的野獸。
而凌羽情況又有所不同,作為精神系異能者,凌羽的意識天生就比別人更強,精神壁壘也更加穩固,這也就導致在藥劑生效後,凌羽並沒有失去意識,反而因此激發出他內心陰暗的一面,連續痛苦遭遇讓凌羽積累了無數負面情緒,只不過那時的凌羽還能憑藉其善良的本質壓制住內心的躁動,而這藥劑,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關押野獸的牢籠,從此,心地善良的凌羽就成了過去式。
「韓先生,別躲了,要麼你就殺了我,就像當初殺死我的老師那樣。」凌羽近乎瘋狂的說道。
韓飛面色複雜,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眼下他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
突然,凌羽身形一怔,緊接著向前倒去,韓飛定睛一看,卻見在凌羽後背,扎著一節麻醉針管,裡面的麻醉藥物已經注射進凌羽體內。
韓飛抬頭,看見在凌羽身後,艾莉絲正拿著針管發射器,大口喘息著,顯然是匆忙跑來的。
「韓先生,10號失控是我們責任,打擾您了。」艾莉絲抱歉道。
隨後又有幾個身穿白色科研服的人員抬著著兩副擔架,一個抬雷蒙多,另一個也是凌羽?
「你們要帶人去哪?」韓飛擋在幾人身前,說道。
「抱歉韓先生,10號實驗體身體機能出現嚴重異常,菲德博士也受傷嚴重,他們二位都需要立刻接受治療。」艾莉絲解釋道。
這十分官方的回答讓韓飛屬實無話可講,看著醫療小隊將二人抬上運輸車,韓飛眉頭微蹙。
從結果上來看,自己今日的出現沒有任何作用,該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他什麼都沒能阻止。
九星會當時已經下達九星令,而羅恩卻頂著責罰將人留下來,美名其曰是要保護凌羽,可實際上,羅恩是想得到凌羽的異能,作為一城之主,精神系異能對他來說,可不僅是力量這麼簡單。
韓飛很清楚,這位羅恩城主有著怎樣的野心,若是雷蒙多成功幫助羅恩得到凌羽的異能,那星城將會變為人間煉獄。
而這,也是在韓飛將人送去1號基地時,才知道的。
「時間不多了,總得做點什麼啊!」韓飛自言自語道。
……
麵包店裡,孫惜溪正在後廚忙碌,凌羽不在,這些東西又要她一人收拾了。
「這臭小子,跑哪玩去了,這麼久都不回來。」
孫惜溪看了看時間,凌羽是早上出去的,現在已是下午,依舊不見人影。
孫惜溪越想越心急,雖然不知道凌羽所說的來歷幾分真,幾分假,但是人生地不熟的他,一定不會因為貪玩,而出去這麼久。
「不行!我得去找他。」孫惜溪想著,隨後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推門而出。
可就在她出門之時,一群身穿制服之人出現在麵包店門口。
這些人手上拿著各種設備,面色嚴肅的盯著孫惜溪。
「編號,4024,你違反了基地安全條約第五百四十一條,現依法對你進行意識消除,請不要反抗。」為首一人對孫惜溪說道。
「編號?條約?怎麼回事?」孫惜溪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不給孫惜溪反應的時間,一名隊員快速掏出電擊槍,將孫惜溪電倒在地。
強大的交流將孫惜溪全身麻痹,她強撐著意識不讓自己昏過去,無助的倒在地上,耳朵里嗡鳴不斷,根本聽不清聲音,只能通過模糊的視線看著。
在她的視線中,執法隊員們腳步雜亂,依稀感到有人按住了她,隨後脖子上有什麼東西扎了進來,但她卻感覺不到痛。
緊接著,有人抓住她的下巴,強行將她的頭抬了起來,突然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孫惜溪身體一怔,她感覺到,整個世界正在快速消失。
她的意識來到一片白色的空間,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她自己。
孫惜溪迷茫的行走著,突然,在她身後,一道聲音響起。
「小溪!小溪!」這聲音熟悉又陌生。
「是媽媽!」反應過來的孫惜溪立馬轉頭,只見一位溫柔美麗的婦人正站在她的面前,微笑著看她。
「媽媽!」孫惜溪快步跑去,這一刻,對母親的思念達到極致。
孫惜溪越跑越快,來到母親身邊,伸手想抱住母親,可卻重重摔倒在地上,孫惜溪呆愣的回頭,卻看見母親還是面帶微笑的注視著她。
「媽媽?」孫惜溪怔怔的看著母親,眼中淚花翻湧,她慢慢伸出手,可在觸碰到母親的那一刻,竟直接穿了過去。
意識到是假的後,孫惜溪緩緩起身,她仔細地看著母親,想記住母親臉上的每一處細節,隨後,她雙手虛抱,和母親抱在一起。
「媽媽,我好想你……」孫惜溪雙目緊閉,小聲呢喃著,眼角不停有淚水滑落。
下一秒,母親身影漸漸散去,孫惜溪想伸手挽留,卻什麼也抓不到。
接著,身後不斷有聲音響起,都在呼喚著孫惜溪的名字,孫惜溪向四周看去,皆是過往熟悉的人。
孫惜溪明白,這些便是她的記憶。
在人群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孫惜溪定睛看去,正是凌羽。
「弟弟,你也來跟姐姐道別了嗎?」孫惜溪苦笑著。
現實中的她,一定是死了吧,才會在最後見到他們。
突然,孫惜溪記憶中的人們像是商量好一般,一個一個的開始消散。
孫惜溪看著他們一個個的消失,神色慢慢變得焦急,她大聲呼喊著,懇求他們不要走,可卻無一人回應。
「不,不要,別走!」孫惜溪焦急的喊著。
不多時,人影消失殆盡,只剩凌羽。
孫惜溪快步跑到凌羽面前,手足無措的看著凌羽,低聲哀求道:「弟弟,別離開我!」
可凌羽卻同母親一樣,只是微笑,並不說話。
看著凌羽的樣子,孫惜溪心如死灰,「原來這就是死亡嗎,好孤獨……「」
凌羽的身影也慢慢變淡,孫惜溪只能絕望的看著,沒有一點辦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在凌羽的臉上也看見了淚水,這也算如今唯一的慰藉吧,至少說明,有人會為她難過。
凌羽消失,孫惜溪如行屍走肉一般在這空間裡走著,腦中不斷浮現過往的記憶,可這些記憶卻和那些人們一樣,逐漸消失在孫惜溪的腦海中。
她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她抬起頭迷茫的看著四周,說道:
「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