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落肚為安

  林意歌提著庚辛劍,長身玉立,緩緩掃過整個鸞鳳台。

  她微微一笑,自認為和氣地問道:「還有哪位道友,想要與在下切磋論道?在下一定奉陪到底。」

  鸞鳳台上一片寂靜。

  彈琴的,吹簫的,倒酒的,陪坐的,調笑的……早已停下了動作。

  眾修士紛紛避開擂台上女修那充滿殺氣的目光。

  林意歌掃了一圈,不見回應,正要再度催促,鸞鳳台上卻響起一道柔媚女聲。

  「諸位道友若無異議,不如就以歸一派林希聲道友,為本屆虹李會魁首?」

  眾人循聲望去,見那說話的女修,正是合歡宗衣著最為齊整的一個。

  「小女子邵昕雨,有意請五蘊宗道友切磋,心癢難耐,才有此一言!若有冒犯不妥之處,還請諸位道友原諒則個!」

  邵昕雨媚眼如絲,勾魂攝魄;身段曼妙,引人遐想。

  更重要的是,此話一出,那擂台上居高臨下的女修便不再以那迫人的目光盯著眾人看了。

  原本天武宗石案旁陪坐的洪巍忽地醒過神來。

  此刻他只暗悔,當初搶在邵昕雨之前,迎了天武宗的飛舟!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洪巍雙目放光地看向擂台上的女修,朗聲說道:「那瓶雲山朱蜜,也請歸一派林希聲道友、虹李會魁首,笑納了吧!」

  林意歌聞言,看了那陰柔男修一眼,「既如此,林某便卻之不恭了!」

  說罷,她足尖一點,飛身而起,輕鬆抓住了那瓶雲山朱蜜。💎✌ 69SнǗx.Č𝓞爪 🐍🐠

  但那裝著雲山朱蜜的透明小瓶,好似整個嵌在了擂台的陣法上。

  林意歌用力拽了拽,那小瓶非但紋絲不動,還隱約出現了裂紋。

  她轉頭看向鸞鳳台外看戲的青茗真人,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幸災樂禍之意。

  這種為難,又是何必?

  庚辛劍上紫色劍芒一吐,沿著小瓷瓶靈巧地勾勒了一圈。

  一絲輕微的琉璃碎裂聲傳來,那雲山朱蜜便落入了林意歌手中。

  林意歌拿著雲山朱蜜,連擂台都未曾再踏足,直接飛落到歸一派的石案旁。

  至於擂台本身的陣法殘損,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一落地,妘明月便起身拱手,賀道:「恭喜林師叔奪得虹李會魁首!」

  林意歌小小地謙虛了一下:「這算什麼?我不過是戰勝了天武宗兩個新晉金丹修士罷了!妘師侄,你上你也行。」

  鸞鳳台上眾修士耳聰目明,自然也聽到了這話。

  天武宗臨陣突破至金丹後期的天級資質歸海錚,以及那輕易就能解決聽風閣武仲凌的商庚辰,由她說來,就是兩個再普通不過的新晉金丹初期修士。

  好像連那異族容貌的女修也能勝出一樣,不值一提。

  偏偏這位魁首的語氣就像閒話家常,一點也聽不出吹噓的意味。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生出一絲微妙的不滿。

  魁首林希聲也就罷了,歸一派是個人都能碾壓九宗金丹修士不成?!

  歸一派這一定是在裝腔作勢!

  天武宗不曾出手的三人相互對視一眼,也從其他兩人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他們或許打不過魁首林希聲,但對付歸一派另一個新晉金丹修士,挽回些顏面,應該不難吧?

  虹李會上決出魁首之後,切磋與論道依然照常進行,只沒了彩頭而已。

  不如,邀請那位妘姓女修,切磋一二?

  ……

  林意歌一一看過尚未清醒的四人後,直接打開了裝著雲山朱蜜的透明小瓶。

  這瓶子輕薄通透易碎,且小得表里如一。

  雲山朱蜜攏共也只有葡萄大小的一團,勉強只夠兩人的份。

  林意歌先引出了半瓶,懸在半空,仔細觀察。

  那一小團雲山朱蜜,色如瑪瑙,狀如琥珀,朱果清香混雜著蜜香,與太上虹李的酸甜果香與醇厚酒香,截然不同。

  確認雲山朱蜜沒有問題之後,她才將其含入口中。

  尋常奇珍異寶拿來引人覬覦、誘人出手,倒還好說。

  可雲山朱蜜這種吃用的東西,還是落肚為安。

  不然被人打碎了、吃用了、弄壞了,可划不來!

  雲山朱蜜剛入喉,便直奔玄關命門中的五種靈根而去。

  一刻鐘後,林意歌忍過了裂魂蝕骨般的灼痛。

  她運轉歸一鍊氣訣,確信五行靈根被生生拓寬了一成,但依然是普通的金水木三靈根,只不過提升了兩成靈氣吸收速度。

  於玄級資質都沒達到的林意歌而言,聊勝於無。

  但對於文採薇這種接近一分粗細的混沌靈根而言,能均勻拓寬五行靈根的雲山朱蜜,其好處不可估量!

  在眾人眼中五行靈根均不足一分的「廢靈根」,經過拓寬,修煉資質等級可接近甚至達到地級資質!

  可原靈根越細,拓寬靈根時的疼痛就越是劇烈。

  文採薇現在還醉意朦朧地昏睡著,感受不到太大的疼痛,這時候給她餵食雲山朱蜜,應該可以少受點罪。

  這麼想著,林意歌指了指文採薇,「明月,你扶著採薇。」

  妘明月依言將文採薇從桌上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林意歌則將剩下的雲山朱蜜引入她口中。

  雲山朱蜜被無意識的文採薇,習以為常似地吞咽下去。

  沒多久,文採薇卻清醒過來。

  她直起身,睜著通紅的雙眼,未語淚先流。

  「林師叔,妘師姐……我這是怎麼了?我……我是不是又病了?」

  文採薇一邊細聲細氣地說著,一邊輕輕吸了吸鼻子,卻怎麼也忍不住眼中洶湧的淚意。

  她這才無病無災地過了不到兩年,怎麼又出現了這種沒來由的疼痛?

  靈根像是被燒紅的鐵絲,將熔未熔,灼得她渾身上下都跟著痛起來。

  這一次……竟還是在玄關命門這種地方!

  林意歌看她強自壓抑著哭聲,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不由一嘆。

  「你沒生病,我給你餵了雲山朱蜜,拓寬靈根用的,會有點痛。」

  文採薇一愣,恍然間,那銷魂蝕骨般的疼痛都變輕了許多。

  「我該先把你叫醒的。」林意歌說道,她這也是好心辦壞事,把採薇嚇了個夠嗆。

  文採薇深吸口氣止住了淚,細聲細氣地說道:「林師叔哪裡的話,您一定是心疼弟子,才會趁著弟子睡……誒?弟子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