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猶豫不決

  且不論比斗場外,眾多修士與凡人如何議論,比斗場中的林意歌淡定地拱了拱手,「還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苗長老面色不虞,區區築基,竟敢稱呼元嬰期的自己為道友而非前輩?

  他瞥了杵在一旁當木頭的潘林森一眼。♙💣 6➈S𝓱u𝔵.𝒸𝑜ⓜ ♦🐟

  潘林森當即一個激靈,連忙開口介紹道:「這位是天武宗執事長老, 苗秉均真人。」

  「哦。」林意歌瞭然點頭,又故作不解地問道,「苗道友與苗雲蔚又是什麼關係?」

  潘林森偷偷瞄了苗長老一眼,斟酌片刻,沒敢開口。

  「潘道友不說,我也猜到了, 定是同族血親!若非如此,苗道友又豈會罔顧新秀會規則, 仗著自己元嬰期巔峰修為, 不顧臉面地對我歸一派鍊氣期弟子出手!」

  林意歌面無表情地將這句話說得字正腔圓,抑揚頓挫。

  潘林森一驚,連忙抬眼去看苗長老,果然見他眸中凶光閃現,已經起了殺心!

  這女修只有築基期修為,哪來的膽子敢如此挑釁苗長老?!

  好在新秀榜已出,他這個當主持的可以退場了。

  潘林森當機立斷,帶著苗雲蔚的屍身離開比斗台,將其交給苗雲蔚那群神情各異的姬妾。

  「老夫見血脈至親身死眼前,心痛如絞,故而舉止失態了些……」

  苗秉均簡單揭過自己對文採薇動手之事,看著潘林森將苗雲蔚的屍身交給他的姬妾,當即擺出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

  「林小友,當時比斗台上勝負已分,貴派弟子文採薇卻不留餘地,執意將無法反抗的苗雲蔚擊殺!」

  「苗雲蔚身故,他那幾房姬妾失了依靠, 又該何去何從?」

  「只為了區區一個新秀榜首, 便出手取人性命,叫人家破人亡!當真最毒婦人心!」

  「小友對老夫亦是咄咄逼人!難不成歸一派,都是這般不近人情,叫人寒心?」

  林意歌驚訝地看向苗秉均,這老頭顛倒黑白,歪曲事實,還挺有一手!

  叫他這麼一說,文採薇就是不能殺苗雲蔚唄!

  採薇就是白白被調戲了唄!

  可換成是苗雲蔚勝出,他能對採薇手下留情?

  林意歌哼笑一聲,心中一動,分神操控幻形傀儡,令「柳扶風」催動靈藤。

  破雲舟上垂下數條靈藤,落在比斗台邊緣。

  文採薇見此,微微睜大了眼,隱約猜到了林師叔的意思。

  林意歌看向苗雲蔚身旁,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八個女人,「苗雲蔚已死, 你們願意走的, 自己上比斗台。☜💥 ➅9ѕⒽ𝐮𝓧.𝒸oM 🍓🐧」

  苗雲蔚的姬妾聞言, 齊齊抬頭, 或呆滯,或震驚,或喜極而泣,或惶恐不安,不一而足。

  只有兩女顫抖著腿起身,疾走兩步,手忙腳亂地爬上了半人高的比斗台。

  另有六人還在猶豫不決,誰知道會不會剛離虎口,又入狼窩?

  苗秉均皺著眉,威懾地一一掃過那八名本該到冥府伺候苗雲蔚的姬妾一眼,問道:「林小友,你這是什麼意思?」

  被他這麼一瞪,剩下六人渾身一顫,又有五人跑到比斗台邊緣,手腳並用地往比斗台上爬。

  她們不知道歸一派是不是狼窩,但留在虎穴里,肯定沒命!

  只餘下一人摸了摸小腹,低頭看了看已經斷氣的苗雲蔚,沒有動作。

  「歸一派弟子文採薇殺了苗雲蔚,那代他照料未亡人,也是理所應當。」

  說著,林意歌對身後的文採薇吩咐道:「採薇,你先帶她們上飛舟。」

  文採薇乖順地點了點頭,拄著玄鐵長劍,一瘸一拐地走向靈藤垂落處。

  原來她方才被苗秉均爆發的威壓一激,一時不備沒站穩,扭到了腳。

  文採薇原想幫著那七名女子將靈藤在身上纏緊,那七人連忙拒絕她的好意,只相互幫助著在腰腿上纏好了靈藤。

  等到七人都纏好了靈藤,文採薇才自己抓了一根在手,往下輕輕拽了一拽。

  林意歌等到七人連同文採薇全都被靈藤拉著回了破雲舟,才指了指剩下的那名姬妾,「也該恭喜苗道友,苗氏血脈不斷,後繼有人!」

  ……

  苗秉均斜睨那留下的女子一眼,面沉如水,不見絲毫喜色。

  他抬手摸了摸臉,面上那道灼人鞭痕已經消失不見,似乎從未存在過一般。

  方才是他大意了,只顧盯著文採薇,才會中招。

  現在以他元嬰期巔峰的修為,只需避開那把神兵,解決一個築基期,不費吹灰之力!

  苗秉均如何能眼睜睜看著歸一派連吃帶拿,拿下原該屬於天武宗的新秀榜首,殺了來孫苗雲蔚還帶走他的姬妾?

  只是不好當著新秀會諸多看客的面,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奪寶,倒顯得天武宗心胸狹隘、目光短淺似的,壞了名聲。

  至少不能留下什麼實打實的把柄。

  此地距離歸一派所在鶴鳴山洞天,有千里之遠。

  倒不如等新秀會後再動手。

  那飛舟載著十餘人,速度不算太快,只需在半途劫道!

  他只取眼前女修手中神兵,至於飛舟與其他,盡數上交宗門。

  如此,宗主應當不會為新秀會之事,問責於他。

  畢竟百年前歸一派參加新秀會時,總是榜上有名的。

  想清這些之後,苗秉均眉頭舒展開來,一臉釋然地感慨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既如此,本座便不再計較『苗雲蔚之死』,只當為他那遺腹子積德!」

  林意歌沒有錯過苗秉均眼中凶光,見他態度劇變,倒也能猜出幾分。

  不過,苗秉均打算來陰的,她可沒答應配合。

  剛才他一會兒說「最毒婦人心」,一會兒又說「歸一派弟子作為叫人寒心」,還說她咄咄逼人……

  除了千年前圍殺之時,她林意歌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樣說過!

  林意歌微微一笑,講道理,她脾氣多好,哪裡咄咄逼人了?

  她一點都沒有生氣,非常冷靜!

  「在下久聞天武宗之名,有意向苗道友討教一二。」

  苗秉均皺眉看她一眼,自己好心想讓她多活一時半刻,竟不領情?

  不過能光明正大地報那一鞭之仇,他當然樂意至極!

  苗秉均一臉為難,「林小友,你我修為懸殊,萬一本座失手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