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鏡中世界與鏡中人
第三百七十一章鏡中世界與鏡中人
眾人躍入湖底，通過一條圓形的甬道一直向深處而去。經過三日修整，楊華的內勁真元已經全部恢復，他一馬當先率先來到了甬道的盡頭。
一路上他們並沒有遇到陷阱或者阻撓，看來這兩界塔也算神妙，神教之人想要埋伏陷阱並非那般容易，應該是受到這處空間的規則限制。
五人走出甬道，眼前出現了一處池塘，塘中池水如同冰面一般平靜無波，相比第二層的湖泊，這池塘的池水顏色微微泛黃，顯得很是詭秘幽靜。
一縷寒風襲來，走在最前面的楊華突然停下腳步，「嘶」地倒抽一口涼氣，眾人連忙戒備起來。
只見楊華踏入池水的鞋子上，凝結出一縷縷冰晶，若非楊華內勁真元渾厚，立刻有真元迸發而出，抵禦寒氣。
他這隻腳掌恐怕會受到不輕的凍傷。
直到此時，眾人才看清，眼前的池塘竟是一面巨大的銅鏡！
「不是池塘，竟是銅鏡！」
感受到腳下的「地面」仿佛結了萬年玄冰，觸之刺骨。
眾人立刻運功調息真元，將衣服上從湖泊中帶出來的水漬蒸乾，易惜風肉身強悍，對於尋常寒氣自然不在話下，倒是這奇異的銅鏡引起了他的注意。
當他剛剛邁入此方空間之時，他腰間的夜劍寒星中便傳來了一絲神識波動。
易惜風心裡清楚，夜劍寒星經歷了吞噬黑炎之後，自身劍靈成長飛速。相比之前只能簡單傳達情緒與戰意，經過這段時間的消化成長，寒星劍靈已經擁有了不弱於孩童的靈智。
那「無極黑炎」怎麼著也是出自魔子乾元之手，被當作恭賀神教聖女加冕的禮物，作為兩大超一流宗門，這種門面禮物的事情，自然是做足了。
再加上，乾元還有自己的小算盤，小打算，所以在無極黑炎的培養階段，乾元算是下足了血本。
無論是利用馬賊，還是在大角坪與西域邦國中的樓蘭城一戰，都是為了這件魂龕。
夜劍寒星能夠順利吞噬黑炎，易惜風的指揮與加持自然功不可沒，但是吞噬是吞噬，消化是消化。能真正地為易惜風所用，才是真正的戰力。
……
正是由於夜劍寒星的神識波動，讓易惜風多留了個心思。兩界山不同以往的其他秘境，經過前兩層的探索，他總覺得這秘境中好像也沒有什麼寶物與功法傳承，只是有一些建立此處秘境之人留下的武道理念。
不可否認，這些武道巨擘對於天地規則的理解，已經超出了當世很多強者，而在每一層通過大能的理解，找尋到自己的感悟，未嘗不是一件修行佳事。
可就算如此，這些大能的傳承如何延續？真武堂的高層一直掛在嘴邊的功法與傳承，應該不是那一幅幅「純陽走脈訣」的不同版本吧。
易惜風看著腳下似水非水的鏡面，以及隱隱傳來的寒風，他緩緩蹲下，抬手按下，沒有施展真元內勁，而是一股強大的神識波動，向四周擴散開來。
下一瞬，異變突起。
原本平靜的湖面，隨著易惜風神識的擴散，瞬間泛起一層層漣漪。緊接著，竟然碎裂開來，瞬間崩潰！
「你，你剛才在做什麼？」楊華見到這一幕，有些震驚地問道。
易惜風咧嘴靦腆一笑，抬手一指不遠處，那裡距離眾人有二十多丈遠，有一處冰牆。
「沒什麼，去偽存真！」
隨著腳下「池塘」的冰面碎裂，原本圍繞著眾人的寒氣也跟著消散一空。
其餘四人自然不清楚，易惜風之所以能破除剛才的寒氣，並非自身內勁有多強大，而是利用了神魂。
他知道，這一層有一件寶貝，應該就是眾人看到的這面銅鏡。
按照之前神教那幾人的尿性，沒道理把這兩界塔中的寶物或者機緣留給自己。唯一能解釋的通的，便是神教之人也無法將寶物拿走或者破壞。
既然能被神教認定為寶物，又專門藏在兩界塔之中，那麼其品階不會比魔教的無極黑炎差。但是通過夜劍寒星的反饋來看，這銅鏡就算產生了器靈，也僅是剛剛產生了靈智。
與傳承寶貝比真元渾厚，易惜風修為被封，自己還真沒那個底氣。可要是跟一個剛剛開啟靈智的器靈比拼神魂強大，易惜風一點也不慫！
當然，僅靠神魂強大，是無法收服神兵器靈的，可破除對方的幻陣幻象，還是綽綽有餘的。
……
只見那銅鏡正嵌在那片冰牆之中，鏡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倒映出眾人模糊的影子。
易惜風走到近前，拂袖將冰面上的霜拭去，露出了銅鏡中清晰的人影。
「咦？！」易惜風先是一怔，發現鏡中之人並不是自己，而是一位黑袍青年——金灶沐！
易惜風下意識後退一步，夜劍寒星瞬間從腰間拔出！黑芒閃過，這一招拔劍式倒是讓其餘四人一驚。
易惜風見那冰牆中的金灶沐神色平淡，在他身後，出現了孫九兒與趙勝岩的身影，他們兩人好像在說著什麼。
「哎呦！別一驚一乍的，一面鏡子一座冰牆，就把李師弟嚇成這樣了？次奧！」
見易惜風突然拔劍，眾人自然跟著戒備起來，但見易惜風臉色陰沉地盯著銅鏡直看，何不遲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只是他這大話還沒說完，湊過頭看向鏡面的時候，卻也嚇了一哆嗦，還忍不住爆了粗口。
易惜風皺眉盯著眼前的鏡面，直到冰牆上的寒霜重新將鏡面覆蓋，讓鏡中畫面重又變得模糊不清。
「李，李師弟，這一層也是十分不妙啊……」在白淨青年一側，何不遲有些結巴地說道。
易惜風沒有理會對方，他能感受到，這座冰牆中的銅鏡並非什麼實體，而是一處投影。
這說明，讓寒星劍劍靈產生神魂波動的器靈，並不在眼前這座冰牆中。
易惜風轉頭將剛剛看到的景象跟其餘幾人複述了一遍，楊華與凌若雪眯著眼睛走上前去，當看清冰牆之後的人影后，不出所料，兩人的表情也變得很是精彩。
幾人看著周圍遠近凸起的無數冰牆，隱約之間，冰牆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被封其中的銅鏡。
這一層，是鏡的世界！
易惜風一行人走在寒冷無比的冰面上，緩緩前行。
在第二層休整的幾天中，易惜風跟眾人講了黑袍面具青年幾次出手的目標正是自己，但他沒有多說是什麼原因。
楊華幾人也沒有多想，在他與何不遲眼中，那個金灶沐之所以對易惜風出手，大概率是因為上次在大殿外的那場比武。
被曾峰長老出手教訓，後又被逼著「舔毒」裝暈……用何不遲的話來說，「此仇不報，非君子！」
於是在這一層中，便由易惜風領隊帶頭，如果遇到金灶沐襲擊，眾人也知道對方的目標是誰？出手援助也更加方便。
「就因為那場比試，這人就要在這兒找回場子？」楊華皺著眉頭，跟著易惜風身後嘟囔著。
易惜風沒心思跟這個直男解釋什麼，而是不斷利用神識探查周圍冰牆上的銅鏡。
「你懂什麼？這是男人的尊嚴！雖然那一場，承濤兄弟被扎針倒沫子了！可最後還是被曾長老找回了場子！那小子估計是不敢直接找二長老的麻煩，自然報應到李師弟身上了。」何不遲在一旁眯著眼睛解釋道。
易惜風聽到這裡，挑了挑眉毛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活寶。
「這個金灶沐好歹也是神教年輕一代的高手，怎麼就這麼點度量？我覺得有些牽強。老話兒說的好，量小非君子！」楊華顯然不怎麼相信有人會「找場子」，往前一場的正主身上找，這個邏輯。
「切，伱個戀愛腦！這叫無毒不丈夫！」
何不遲有些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說著還提了提腰間的束帶，裡面放著的正是他那柄「蛇巒」軟劍。
就在這會兒，又一面銅鏡被易惜風拭去霜霧，倒映出來的是一片冰天雪地，一無所獲。
根據一路上他們總結的經驗，這些銅鏡在去除霜霧後，在露出銅鏡的鏡面之時，會倒映出之前路過此地的人影畫面；假如看到的是一片冰天雪地，那麼證明他們是第一個擦去霜霧之人。
「銅鏡會記住為它擦去霜霧的影像，就像被掀開蓋頭的新娘。」
小山雀經過之前幾次嘗試，發現此地不同之前的幾處空間，騰身到三十丈之後，空中遍布寒氣勁風，以她剛剛邁入俠者境的修為，根本無法駕馭方向。
凌若雪淡淡回道：「確實如此！」
「這麼說來，神教那幾個貨，也在這裡逗留了不短的時間？」何不遲順手撫過一側的銅鏡，鏡中卻出現了一個鬍子邋遢的中年人。
這人看裝束並非神教中人，想來是之前秘境開啟之時，有其他探尋之人來到了這裡。
何不遲早就沒了最開始的驚訝，他搖了搖頭準備向幾丈外的另一面冰牆走去。但是一側的易惜風在瞥見鏡中之人時，雙眸卻死死盯在了這裡！
白淨青年心中同時爆喝道：
「李承乾！」
易惜風一把將何不遲推到一邊，直接將對方懟飛了出去。
他來到銅鏡前仔細觀察，銅鏡中的李承乾要比他印象中年輕一些，鏡子中的人影抬手摸了摸鏡面，露出一抹苦笑，然後微微搖了搖頭，便走開了。
「你認識這人？」
何不遲歪著腦袋靠過來，好奇問道。
從進入兩界塔秘境以來，易惜風就一直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哪怕遇到金灶沐這樣的強敵，白淨青年也沒有表現出太多慌亂神色，而且在面對一些危機關頭，他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何不遲不知道易惜風是如何做到這些的，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易惜風之前都經歷過什麼，可眼前對方表現如此失態，還是何不遲第一次見到。
他不禁開始揣測銅鏡中那個中年人與易惜風到底是什麼關係？
易惜風望著李承乾的影像轉身離開，心中難免泛起一陣失落，過了片刻，轉頭發現其餘四人都在盯著自己，一時間他也不知如何解釋，只得尷尬地說道：「他……呃，看著很眼熟。」
四人同時鬆了一口氣，楊華調笑道：「還以為你找到了通往下一層的線索！」
凌若雪接話道：「如果真是那樣，我們很可能就是第二批到過第四層的真武堂弟子。」
「哦？之前真武堂也有人進入過第四層嗎？」易惜風扭頭好奇地問道。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楊華回憶道：「我聽師傅說過，那人進入了第四層，同行的人中就他進去了，但從那之後就再沒出來過。」
聽到楊華這話，易惜風隱隱已經猜到，這位進入兩界塔第四層的「強人」，很有可能就是曾經的李承乾！
聯想到當初易惜風第一次以「李承濤」的名號自報家門時，楊華眾人的態度，不難猜出李承乾在這神域都府中有著什麼樣的奇特遭遇。
易惜風與李承乾也算半對師徒，能在秘境之中聽聞故人消息，易惜風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
楊華見自己這個承濤師弟面露傻笑，一時間不知道再說什麼好，等易惜風反應過來，才對楊華說道：「想來那人命中有大富貴，很有可能已經離開了兩界山。」
說罷，他便不再多言，畢竟事涉自身辛秘，他也不願說太多。白淨青年繼續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不斷揮手擦去冰牆上的霜霧，希望能再次看到李承乾的影子。
既然對方通過了這兩界塔的第三層，那麼跟著李承乾走必然沒錯。
身後小山雀微微一怔，道：「那個大叔最多算是他父親吧？為什麼說像他爺爺？」
「因為進入兩界塔摸銅鏡的時間不是一樣的，這可能是他爺爺年輕的時候摸過的。」綾若雪淡淡說道。
她和小山雀走在後面，負責警惕來自後方的偷襲。
小山雀若有所思，喃喃道：「銅鏡，可以記得那麼久的事情嗎？」
她下意識將銅鏡當成含苞待放的姑娘，一直記得曾經將自己從冰層內解救的意中人，即使百年千年，也不會遺忘……
想到這裡，她幾乎要流下淚來。
綾若雪自然不知道她有那些心思，還以為她觸景生情，又想起她的兄長。
她雪白的手拉著她緩緩前行，周圍景色單調，她不禁往一側的銅鏡看去。
那些都是易惜風打開的，他在前面不停地揮手將冰牆表面的霜霧擦去，希望可以再次看到李承乾的身影。
唯有如此，眾人才能找到破局的關鍵。
「喂，李師弟，你就這麼想讓後來人瞻仰你的帥臉嗎？」何不遲看著不斷在各處冰牆前駐足的易惜風，咧了咧嘴出聲問道：「我以為咱這隊伍中最自戀的就是我了，沒想到……」
楊華拍了拍易惜風的肩膀，接口問道：「有什麼發現？」
易惜風瞥了一眼何不遲與楊華，他可以確定真武堂現在的弟子並不認識李承乾，最起碼應該沒有見過，否則剛才就應該認出來了。
畢竟李承乾的大名，可是神域都府公認地能成功離開此方天地的第一人！
易惜風緩聲說道：「實際上，剛剛那名中年人就是我爺爺，他是進過第四層的。」
他沒直接告訴楊華李承乾的事情，畢竟李承乾直接出去也沒跟真武堂打聲招呼，易惜風覺得還是讓真武堂保持對李承乾原有評價即可。
而用「爺爺」這個海上散修身份，讓楊華他們更難分辨真假，容易矇混過關。
楊華一點就通，語氣中多了些敬重，道：「沒想到你爺爺如此厲害，也難怪你如此出色。」
易惜風靦腆一笑，只見楊華將消息通知給後面的人。
「我和若雪走正東面，何不遲和小山雀走西面。」楊華說罷，望了望孤身一人的易惜風，緩緩道，「你跟哪支隊伍都行，當然，要是為了效率，走北面更好一些。」
易惜風自然希望找到更多關於李承乾的信息，只道：「那我去北面吧。」
「分開怎麼對付神教的人？」綾若雪冷聲道。
「請大家小心行事，儘量避開吧。」楊華道，「無論找沒找到，一個時辰後回到這裡集合。」
大家分成三路，目的就是從銅鏡中找到李承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