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新帝
許舒想不明白的是,執政臨終前的「投票定大局」的建議,簡直完美配合了武顯謨一干人的奪權。
若說是巧合,許舒決然不信。
如果不是巧合,執政為何要這樣做呢?
難道是執政提前偵知了武顯謨等人的行動,知道響應者眾,殺不勝殺,所以心寒了。
抑或是被持續地叛亂搞得心灰意冷了,被刺後,不想看著天下大亂,通過這種方式,讓武顯謨等人的奪權行動變得溫和,儘量減少殺戮。
許舒覺得後一種可能,應當最接近執政的真實想法。
可許舒又不認為一個成熟、老練,通過政變登上權力頂峰的政客,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就在許舒糾結之際,唱票落下帷幕。
果然,禮郡王鍾承得票最高,領先第二名一倍還多。
大局底定,朝堂中,反而沒有「國體」確定後,陳釗等人上演的忠貞報國那般熱鬧。
細說起來,禮郡王被確立為新君,登基稱帝,遠比確定國體要震撼得多。
可惜,就那麼三兩個熱血、忠貞之士,早已自絕於朝堂之外,剩下的,都是個頂個的聰明人。
大勢當前,沒有人會選擇正面對抗,以免被碾作齏粉。
雖說禮郡王鍾承最後的得票遠遠高於第一名,其實占總票數也剛剛接近三分之一。
關鍵是反對力量不能團結,而投票又是無記名的,導致支持禮郡王的勢力若嗜血鯊魚潛藏海面之下,讓所有勢力不敢妄動。「虛君既已選好,開始政體投票吧。」
曹議政高聲道。
武顯謨道,「我以為還是先恭迎新君入朝才是。」
說罷,他氣運丹田,高聲喝道,「恭迎禮郡王登基!」
他悠長的氣脈,宛若大型播音放大器,聲音轟傳全城。
忽地,宣武門,中華門,次第打開,十餘輛公羊車竟堂而皇之地開到演武場上,車輪碾壓著血泊,徑直開到殿前的金水橋邊才停下。
便見一扇扇車門打開,走下三十四號人來,身材高大的禮郡王鍾承,一身黃袍,氣度雍容,在眾人的簇擁下,跨入殿來。
鍾承身後,有不少許舒的熟人,除了一臉志得意滿的鐘甄外,還有農勁松、金亮。
南統會的邢開鼎也混在人堆里,自會首胡神通不知所蹤後,南統會幾乎銷聲匿跡,沒想到和興周會攪合到了一處。
天水黃家的人也到場了,黃二公子隱在人堆里,眼神一直在四處張望,才瞥到許舒,眼神便飛速逃離。
以上幾人,除鍾甄外,都被許舒先後種下血命魂符,其中邢開鼎、金亮、黃二公子,皆是在輪轉秘境之戰中招。
除了以上這些人外,許舒還認出不少熟面孔,雖叫不出名字,卻知道他們來自兩大秘地,天一陳家和龍慶徐家。
只看各大勢力的人,皆盤踞在鍾承身後,任誰都能猜到,此番密謀,必是籌劃已久。
少量的人,跟著鍾承進了朝堂,余者皆堵在門外。
不少人怒目瞪著武顯謨,很明顯,車隊能順利抵達金水橋邊,沒有武顯謨操作,是不可能辦到的。
可此時,大局已定,再喝叱武顯謨,也不可能推翻鍾承是新任帝君的事實。
「賴諸君之力,鍾某重歸故國,再造玄黃,鍾承這廂有禮了。」
鍾承入內站定,對著全場四個方向,連鞠四躬。
「陛下言重了。」
「陛下何必多禮。」
「此乃陛下聖德所至,承祖宗基業,上合天理、下順人情。」
「…………」
場中立時起了不少的頌揚聲。
「諸位,禮郡王尚未登基,如何能以』陛下』呼之。再則,當務之急,不是投票決出政體麼?我希望諸位不要壞了流程。」
曹議政高聲喝道。
武顯謨道,「要議政體,無非是走立憲議政的老路,還是君主專制的新路。
老夫有話直言,立憲議政的老路走不通,因為再也出不了一位執政。
君主專制的新路,實則是比立憲議政更老的老路,遍覽世界潮流,這條幾乎是條廢路。
我提議,學習大秦與禾國,將議政會改組為御前內閣會,選出閣老,以及首相。
首相之權,相比閣老,只多召集御前會議權力,以及票決時的雙票權力。
此外,首相之任,除三品以上重臣推舉外,還需得到陛下首肯……」
武顯謨氣貫當庭,似要在自說自話間,底定國是。
顯然,武顯謨的這番話,邏輯嚴密,關於新朝的權力架構,考慮了多方面的利益,不是一人所為,而是一個組織精心商議的結果。
在這個架構下,君權不小,絕非虛君,但又不能一言九鼎,為所欲為。
執政,也就是新的首相的權柄,也被急劇壓縮,但又是名副其實的治政第一人。
武顯謨說罷,大方地表示,「既是公推,諸君也可議論,只要有人提議出新政體,便能作為其中一個參選標準。」
武顯謨口述的政體,經過許多人頭腦風暴,算是當下最合乎時宜的。
其餘眾人倉促之際,哪裡提得出新的方案。
就在這時,鍾承又說話了,「本王提議,所有議政自動進入新的內閣,擔任閣老。
新的議政會具體設定多少閣老,可以在新政體投票決議完成後,再行定奪。
此外,故執政變革前後,所有的勳爵,自動延續至本朝。
諸位在朝議政若致仕,至少分封侯爵,以酬護國之功。」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忽聽殿外有聲道,「秦國使者到、禾國使者到。」
一行人直入殿中,領頭的正是秦國駐大周大使高燁,禾國使者卻是詭異的組合一僧、一書生。
「大日神尊、明照神尊!」
磨刀伯爺低聲喝道,「武兄,你連他們也聯合了?」
武顯謨慨然道,「武某再糊塗,斷不會裡通外國。」
「越來越有趣了。」
許舒暗忖,他心裡明鏡一般,當鍾承說完這番話後,一切都已成定局。
場中眾人爭來爭去,又有幾人忠心為國?
真正忠心為國的幾人,早已自我放逐,出了殿外。
而鍾承的這番承諾,幾乎保證所有人的利益,尤其是一干議政。
鍾承不僅給了他們在任的權柄,連退休後的都考慮到了。
即便是追隨執政,這些議政最終退休,也絕得不到封侯之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