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刺駕

  第804章 刺駕

  眾人循聲看去,說話的是身著紫金蟒袍的陳元陳議政。

  見到是一名議政反對,震動就更大了。

  本來,執政說決議已經在議政會上過了,便是再有心的反對者,也知道此事已成定論。

  現在陳議政這一跳出來,不知多少顆死寂的心,又都給跳活過來。

  「陳議政,議政會上不見你反對,現在反對,是何道理?」

  說話的是陳議政身邊的曹議政,他是執政頭號擁躉。

  大朝會上,陳議政此舉,正是對執政的當面背刺,曹議政萬不能忍。

  陳議政朗聲道,「議政會上,本議政也沒投票贊成。

  當時不反對,是思慮周全。

  如今,想明白了,卻又不得不說了。

  畢竟此事,關乎太過重大,不得不慎重行事。」

  說著,陳議政對陛階上安坐的議政拱手一禮道,「議政大人,我可否一吐為快?」

  執政冷冷盯著陳議政,「你說。」

  陳議政道,「鼎革之前,帝君昏庸,朝政馳廢,生靈塗炭。

  執政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還天下太平,百官感念,百姓感恩。

  執政掌握朝政以來,天下無不景服,而天下所服者,乃執政而非立憲體制?

  天下所安者,在於朝野無不視執政為君王。

  而今,執政要強更體制,由訓政而致憲政,分明逆大勢而動,我恐國將亂,民不安,還請執政收回成命,登基九五,再造玄黃。」

  說罷,陳議政竟拜倒在地。

  嘩啦啦,朝堂之上,竟拜倒一片,人數將近一半。

  許舒觸目驚醒。

  顯然,陳議政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股勢力,一股強大的勢力。

  其中不少人,皆是跟隨執政鼎革的中堅力量,而今的朝廷重臣。

  許舒忽然明悟了,執政這屠龍少年,最終沒有化作惡龍,但不代表當年跟隨執政一起屠龍的那些少年,不會化作惡龍。

  回溯往昔,許舒認為今日之禍的根源,在鼎革之初就埋下了。

  鼎革完成後,執政為團結大多數,迅速安定朝政,並沒有著手廢除舊貴族。

  鼎革以後,國朝也給大功者分封勳爵,比如他許舒自己。

  雖說,這爵位不能世襲,一世而斬。

  可品嘗過爵位滋味的人,顯然不會輕易放棄。

  同樣,當年因鼎革而得勢的變革者,定然也不願放棄權力,恐怕更想執政稱帝,他們的名位也好順理成章化作爵位,世代傳承下去。

  即便,在朝政劇變的當下,執政通過打擊舊貴族體系,來展示根除新舊貴族的決心,也擋不住眾人渴望名爵的野望。

  「你,你們這是要逼宮造反?」

  曹議政怒聲叱道。

  陳議政昂首道,「此乃人心所向,我等皆忠於執政,只要執政登基,我甘願伏誅。」

  曹議政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執政沉沉一嘆,站起身來,走到陳議政邊上,「陳元,昔年你隨我起事,多少仁人志士,倒在鼎革成功的前夜。

  我若登基稱帝,他們泉下有知,會不會罵上一句』無量頭顱無量血,可憐換得偽立憲』?」

  陳元直視執政目光道,「死人不會有知,我只知道,他們如果活著,大半也會跪在此處,勸執政登基。

  此乃人心所向,執政切勿為虛名,而冷萬民之心,國家是安是危,全在執政一念之間。」

  執政「哈哈」大笑,返回陛階上的座椅坐下,「也罷也罷,今天一次說透也罷,除了陳議政,誰還有高論,都一併說出來吧。」

  「我有一言。」

  紫金蟒袍隊伍中又站出一人,正是議政孫家棟。

  曹議政厲聲道,「處心積慮,處心積慮,前日議政會上,怎不見你等說,今日大朝會上反水,到底是何肺腑?」

  孫家棟看也不看曹議政,朗聲道,「執政允諾我等暢所欲言,曹達,你要閉塞言路麼?」

  說罷,沖執政拱手一禮,「執政容稟,既然更張體制,反對聲音太大。

  一動不如一靜,暫時不變為上,安帝既薨,不妨從宗室之中,再推一人為帝。

  其餘一切不變,如何?」

  此論一出,場間又是一片騷然。

  「此論大善!」

  「一動不如一靜,執政不願登基,再立新帝就是,大周不能沒有皇帝,縱觀世界強國,帝制多而憲政寡。」

  「我推薦原安樂郡公,其人年六十,悠遊林下,與世無爭。」

  「我推舉原中山候,其人年方十三,論與末帝血親,其人最近。」

  「我朝已鼎革,豈能尋與末帝血親近者,薨逝的安帝有一侄孫,現居春申,可派人迎駕。」

  「…………」

  望著亂鬨鬨的朝堂,執政面寒如冰。

  許舒也看明白形勢了,不管是虛君立憲也好,還是執政登基也罷,滿朝朱紫貴,竟有多達八成,贊成帝制。

  顯然,執政想通過控制議政會,來控制朝堂,通過訓政——憲政的決議,至此,已經破產。

  漸漸,朝堂之上,爭論越演越烈,竟有人揮拳相向,打作一團。

  混亂中,忽見一道寒光閃過,射向陛階方向。

  緊接著,便見道道清輝炸開,一道悽厲地公鴨嗓音喊道,「執政遇刺了,護駕護駕。」

  忽地,一隊暗衛衝上前來,團團將執政護住,火速退場。

  「姓孫的是你,一定是你。」

  曹議政怒髮衝冠,將刺殺執政的矛盾直指孫家棟,「曹芳,速調羽林衛。」

  孫家棟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偏只你能調兵?陸巡,調驍果衛。」

  兩人話音方落,朝堂之上,暗流涌動。

  執政遇刺,生死不明,一干議政各有各的心腹將領,一時間,無數身影湧向殿外。

  不消片刻,內城之中,竟傳來兵馬攻伐之聲,又過十餘息後,元極殿外的承平廣場上,竟湧出大量身著不同戰服的兵馬。

  雙方一碰面,便廝殺起來,瞬間,血濺當場。

  負責元極殿安全的暗衛首領黃元甲,想要開啟護陣,才取出陣盤,竟被一道白光打飛。

  「老夫和磨刀兄在此,還懼這些蝦兵蟹將麼?」

  武顯謨慨然道,「國朝如此,真該惜哉,這就是國本不固,朝野不寧的根源。

  立憲立憲,將皇帝換成執政,人人都有機會登臨執政之位,自然人人覬覦,人心不定,豈非取亂之源?

  磨刀兄,我說的可對?」

  磨刀伯爺擺手,「老夫一介武夫,不懂國事,也不摻和,執政是合格的當家人,相信他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