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始終在揣測執政約見自己的原因。
難道就為了聽自己關於生產力的高論?許舒不覺得中樞會沒有聰明人。
「執政,下官認為,無論如何,我都不適合出使禾國。
還請執政明斷、詳察。」
許舒乾脆直抒胸臆。
執政擺手,「此事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知道你和禾國讎深似海,隗明堂對你亦是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但時至今日,我國和禾國才簽訂議定書,兩國才恢復和平。
實在不好在此時,再起波折。
何況,還有秦國居中說和,更難有騰挪的餘地。
你放心,使團出發前,我會讓鴻臚廷照會禾國,提示禾國使團安危受影響的嚴重性。
退一萬步說,以你如今的修為,保不住使團,自己全身而退,當是不難。」
話說到這份上,許舒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只要不讓他負責整個使團的安全,此行的危險係數確實為急劇降低。
許舒應下後,便即告辭。
執政道,「有鑑於你為國事出力,你可以提些要求。」
許舒道,「大周塔能不能對我無限制開放三天?」
執政眼睛直了。
「兩天……一天也行。」
許舒掌心源輪出現異變,開放大周塔,他也不能通過吸收香火願力進階。
但有香火願力的地方,容易天意交感,確實有助於修行。
執政擺手,「大周塔非功不入,按理說,你入輪轉秘境的功勞,足以換成足額的功點,再入大周塔。
但中樞已給予封侯之賞,爾功已酬。
我也沒權力讓大周塔,專門對你開放。」
許舒聳聳肩,「既如此,我就沒要求了,下官告辭。」
「且慢!」
執政忽地解下腰間的獅心玉佩,拋給許舒,「這個拿上,說不得將來用得上。」
許舒摩挲著玉佩,只見這方寸大小的獅心玉佩,質地渾濁,連玉中上品都算不上。
但既然能被執政佩戴,便是頑石,也是無上至寶。
許舒謝過執政,在一名侍者地導引下,出了漱芳齋。
他人才走,執政身邊,忽地閃過一道暗影子,一個人影緩緩從暗影中走出。
「怎麼看?」
執政依舊立在窗邊,淡定得仿佛不知道身邊多了個人。
影子道,「和國朝三大戰將比起來,氣勢不如,但勝在年輕,極富智機,將來前程不可限量。
當然,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此君明明不是體士途徑,卻成功走通了古修的路子。
若放他成長,誰也不知將來會成為怎樣的存在。
我觀此人,對您敬多過畏,恐怕不好掌控。」
執政道,「修到那個份上的,掌控不了也不奇怪。
何況,我也沒想掌控他。
此子寧折不彎,外圓內方,一路走來,都是逆勢而行,但好在持身正大,於國於民有功無過。
這樣的人,我又何必防範。」
影子怔了怔,「既如此,何不收服?」
執政道,「輪轉秘境之戰,此子積財之豐,恐超想像。
資源上,除了大周塔,我拿不出讓他心動之物。
但大周塔乃是公器,豈能私相授受。
何況,對待這樣的國士,利誘落於下乘。」
影子道,「那您還將獅心玉佩贈予?」
執政轉過頭來,「欠了人情,總歸是要還的。」
影子眸光閃爍,不知執政何指。
執政並不分說,「那邊情況如何了?」
影子道,「沒什麼異常,但我總覺這沒問題,才是大問題,您不可不慮。
以卑下之見,先下手為強,不如……」
執政擺手,「是癤子總要出頭,等著就是了。」
影子皺眉道,「一網打盡固然是好,可若放任成勢,我恐尾大不掉。」
執政清澈的目光送向遠方,「這個世界缺了誰,太陽都照常升起,不是麼?
鼎革以來,百姓未得其利。
如果非要亂一場,還是只亂一場吧。」
說罷,執政闊步離開,留下影子立在原地,思索著執政話里的玄奧。
出了內城,許舒直奔長寧街上的治安總局,找到了總局長熊宗勝。
熊局長客氣得不行,還沒說兩句話,便要安排秘書準備午宴。
許舒趕緊叫停,要熊局長找來白紙和炭筆。
十五分鐘後,他在熊局長的寬大辦公桌上,化出了兩張素描肖像。
畫像上的兩人,正是先前梁璐喊冤時,挾持梁璐的兩名治安官。
雖說彼時,梁璐被無名妖風捲走,在許舒看來,出場的兩名治安官和妖風背後,應該是一撥人。
順藤摸瓜,只要有藤子就行,無須管是哪根。
熊局長一看事涉自己屬下,立時緊張得不行。
滄海侯是有名的暴脾氣,諸劍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斬殺胡委員,屁事沒有。
熊局長自忖自己的地位距離胡委員都有十萬八千里,生恐一個激怒滄海侯,立時便有性命之憂。
在熊局長的疾言厲色的命令下,五分鐘內,治安總局的接線員轉出去十幾個電話。
十分鐘後,許舒得到了那兩名挾持梁璐治安官的全部線索,這二位都出自南城治安社,且都是正室級治安官。
詭異的是,兩人同時請假,下落不明。
許舒輕輕揮掌,兩人資料化作碎片,如一陣旋風般,投進辦公桌下的垃圾桶里。
「許侯容稟,下官,下官一定竭盡全力……」
熊局長還在表態,許舒身影已從他辦公室消失不見。
既然人家是有備而來,許舒不覺得治安總局這邊能辦成什麼事兒。
出了治安總局大門,許舒漫步在正午的街頭,思緒飛轉。
他忽然想起,自己才搬入神仙府後閉關期間,小曹曾經來報過一次,一位姓梁的小姐來找自己。
當時,他才從輪轉秘境歸來,秦冰飛升,晏紫生死不知,許舒心情正差,便沒見梁璐。
現在想來,梁璐來找自己,未必是敘舊和問晏紫情況。
再一想,區區一個梁璐,不過是娛樂公司的經紀人,在東都都算不得什麼人物。
這樣的人,怎麼會招惹有能力做出此局的存在。
「難道此事是奔著我來的?」
念頭及此,許舒覺得這事兒不深究還不成了。
當下,他找到最近的電話亭,給治安總局打去電話,兩分鐘後,他便和氣喘吁吁的熊局長通上了電話。
許舒要求熊局長火速將平日裡和梁璐走得最近的幾人控制起來,有消息第一時間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