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周奸

  秦遠山冷聲道,「到底不是世家子弟,連基本的進退之道都不通,他以為回了諸劍山,還像在輪轉秘境,進了體制,個人的力量又算得了什麼?」

  陸兵點頭道,「老爺說的極是,許舒若是真通透,在輪轉秘境,就不該對納蘭述下死手。

  納蘭述儼然是一干貴戚們的希望所在,更是議政會都看好的未來領袖級的人物。

  他和納蘭述再有仇怨,也萬不敢下死手。

  納蘭述既死,這口氣,勛貴們定然是咽不下的。

  議政會那邊,也絕不會給許舒好臉色。

  今番,金委員胡無為才從輪轉秘境歸來,就查辦了許舒為內奸。

  行動之快,顯然不管許舒能不能平安歸來,金委員都要他好看。

  原本只是內奸罪,運作得好,未必不能脫罪。

  這下好了,這傢伙在諸劍山大打出手,這牢飯是吃定了。」

  秦遠山擺手道,「非要叫這小子吃些苦頭不可,你且盯著那邊,有消息時時報我。」

  陸兵拱手,快步離開。

  馮白羽笑道,「秦老先前還怪許舒,現在看來,還是掛念此子。」

  秦遠山哼道,「若非為我那乖女,老夫管他死活。提到這許舒,不知執政如何看待此子。」

  昔時,許舒做正氣歌,大大拍了執政馬屁,教宣廷立刻便將正氣歌搬運到了教科書上。

  由此,許舒和執政也算有一份香火情。

  馮白羽道,「執政知道許舒,並未議論過他,當初,正氣歌上教科書,執政提過一嘴,算還那小子個人情。」

  「還人情?」

  秦遠山皺眉。

  他很清楚,執政行事,重劍無鋒。

  彼時,正氣歌上教科書,他都覺得難以置信,因為這不符合執政的性格。

  如果說,是為了還人情,倒是說得通了。

  畢竟,當時,許舒身陷重重麻煩,正氣歌一登上教科書,等若給許舒鍍了一層金身。

  可執政,怎地會欠許舒的人情?

  「具體是什麼事,我也不清楚。」

  馮白羽笑道,「不過,以我對許舒的了解,此子向來是謀定後動。

  當大家都以為他衝動行事時,此子往往藏著後手。

  此番,他大鬧諸劍山,未必就是率性而為。

  所以,秦老無需多慮。」

  秦遠山道,「這小子的能耐,我信得過,但到底年輕。

  凡事,總要顧全大局。

  現在諸劍山上,最大的大局,是胡無為的顏面。

  現在許舒掀了桌子,等若是當著眾人的面,將胡無為的臉放在地上踐踏,豈會有好果子?」

  馮白羽道,「秦老若是擔憂,我願意下個帖子,胡委員總會給幾分薄面。」

  秦遠山擺手,「先觀察觀察吧,年輕人要成長,也許最缺的就是一場牢獄之災。」

  兩人議論之際,諸劍山上,已是人聲鼎沸。

  盪劍峰上,許舒安坐於演武場上,悶頭抽菸,鵝毛般的大雪,將他周身染白。

  無數看客,和青衣甲士,將演武場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忽聽一聲鐘響,西南天際,騰來幾朵烏雲。

  烏雲橫空停穩,人聲頓時嘈雜起來。

  「金吾衛,是金吾衛,這,這……連金吾衛都調來了,這是要幹什麼?」

  「金吾衛,不是拱衛皇城的麼?我諸劍山有四甲衛還不夠麼?」

  「這是繃著勁兒,要擒拿許舒啊,可即便是擒住了,我諸劍山顏面何在?」

  「…………」

  鼎沸人聲中,一道金甲將騎跨著一頭長約兩丈,通身如碳火的神駿天馬,劃空而來。

  他掌中長槍斜指,沉聲喝道,「大膽賊囚,刑罰既定,爾要隻身對抗國法麼?」

  說話之人,正是董潘。

  他看向許舒的雙目,幾乎噴著如火眸光。

  他死死凝視著許舒,思緒總是不受控制地被扯遠。

  他猶記得,第一次聽說許舒的名號時,還是收到去接秦冰的列極被許舒打傷的消息。

  那時候,董潘是兵情處代理副處長,許舒只是一個不入流的超凡者小嘍囉。

  董潘做夢也想不到,時至如今,許舒已經成長為誰也不能忽視的存在。

  更讓董潘心痛的是,連頭都要仰望的納蘭述,竟也死在了許舒手中。

  每每想到納蘭述之死,董潘便覺得人生一片晦暗,失去了奮鬥的意義。

  現在,他不想別的,只要許舒死!

  如今,胡無為設局,他謀騙,已將許舒困死在諸劍山上。

  眼下,已是死局!

  為怕許舒在諸劍山有著不凡的影響力,董潘甚至說動了一干勛貴,調來了金吾衛。

  如此,瓮中捉鱉之局已成!

  許舒站起身來,拍拍身上雪花,輕輕彈指,將菸頭扎入積雪中,朗聲道,「憑你董潘也配代表國法?

  說許某是內奸,不知許某代表的哪方勢力?」

  董潘冷聲道,「此中隱秘,豈是能宣之於大庭廣眾的?」

  「我知道,給許舒論的是禾國打入我大周的奸細!」

  便聽一聲喊道,說話的正是金岳西。

  喊完後,他便縮進人堆里,消失不見。

  「若真是禾國奸細,那是死有餘辜。」

  「這些年,禾國還真沒少往咱大周安插奸細。」

  「上個月,連教宣廷都查出了禾國奸細,看來,禾國對咱們的滲透之深,難以想像。」

  「…………」

  大周和禾國敵對多年,雙方從民間到朝堂,都極為敵視。

  一聽說許舒是禾國奸細,本來許多對董潘率金吾衛來困諸劍山不滿的人,立時改變立場。

  董潘捕捉到場上眾人的情緒變化,放聲道,「不錯,許舒就是禾國奸細。

  不僅在他的住所,找到了和禾國來往的信件。

  我方才將此賊定罪,禾國便發布了照會,表示強烈抗議,要求保證許舒安全,立即引渡此人,甚至不惜發出戰爭威脅。」

  此話一出,滿場譁然。

  許舒也吃了一驚,沒想到胡無為下手如此陰毒。

  偽造他許某人和禾國來往的信件,不算難事。

  妙就妙在,胡無為預判到了,一旦將許舒定為禾國內奸,禾國一定會打配合,將許舒的內奸罪坐實。

  同樣,禾國的反應越劇烈,許舒的罪名就越會坐實,以至於縱有人不平,都不敢替許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