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莫非你就是
台下,一副富家翁模樣的春申大學校長圖門,側頭問左側的文史系主任劉明有道:「這個臨江仙是何許人?好像很有份量的樣子。🎉✌ 👻💲」
不待劉明有作答,他右側的副校長田申笑道:「校長,這個臨江仙我聽過,是新晉冒出的史學大家,研究範圍極廣,在多個權威文史刊物投稿,產量極高,並且見解獨到,是史學界新崛起的大拿。
前些日子,鬧得很轟動的齊哀帝帝陵發掘,便因此人一篇文章,而告作罷,影響力很大。
此次研討會,本來也給他去了請柬,可惜此人輕易不肯露面,甚是遺憾。」
田申戴著金絲眼鏡,四十多歲的年紀,文質彬彬。
圖門點點頭,「既有如此人物,怎能不延攬進春申,至少要掛個客座教授的名。現在各個大學競爭壓力很大,我們現在就文史這個長板,如果連這個長板也保不住,我們愧對春申三百萬父老。」
「校長說的是,我一定盡力,不,竭盡全力。」田申趕忙表態。
圖門微微點頭,高台上的李成鳳教授很滿意自己的一錘定音,「諸位,我想現在是不是可以做出結論了,反方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麼?」
台上一片死寂。
李成鳳教授輕咳一聲,「那好,我現在就代表……」
「尊敬的李教授,我可不可以說兩句?」
許舒忽然站起身來,舉手要求發言。
台上,台下一錯愕。
「這人是誰?」
「怎麼回事?」
「這麼年輕,不是專家吧?」
「……」
許舒咳嗽一聲道,「我是春申文史系的學生,對文史考據很有興趣,聽聞今天有研討會,便湊過來旁聽。對於張諫隱居地,我有不同看法。」
「田副校長,怎麼回事?怎麼讓學生進來了?胡鬧。」圖門瞪田申一眼,又看向文史系主任劉明有,「明有,你批准的?這是你帶的學生?」
劉明有茫然搖頭,「我對這個學生沒什麼印象,不過文史系五百多學生呢。」
「原來是圖校長的高徒,好,有道是,集思廣益,越辯越明,小同學,你且說說伱的看法。—(••÷[ ➅9ѕ𝔥𝕦x.𝐂όϻ ]÷••)—」
李成鳳含笑說道。
春申是東道主,許舒既然亮出春申學子的身份。
李成鳳即便不認為許舒有在此發表觀點的資格,也必須賣春申大學這個面子。
霎時,鎂光燈撲閃,記者要的是什麼,正是賣點,是戲劇衝突。
一個春申大學的學生忽然殺出來,在如此高規格的研討會上要求發言,正是絕大賣點。
許舒道,「我是贊成歷史地理觀的,但並不贊成薛城說。」
李成鳳呵呵笑道,「小同學可是想推翻臨江仙的觀點?
我勸小同學可以多找幾本文史類刊物,多看看臨江仙先生的文章為好。」
圖門微微皺眉,「就這水平上去做什麼?看來文史系必須要整頓了,不能淨培養書呆子。」
劉明月尷尬地點頭。
田申低聲道,「校長,要不要把人拉下來,若他大放厥詞,丟的是春申的臉。您瞧,台上顯陵文史系的蘇主任正眉開眼笑呢,指不定在心裡怎麼笑話咱呢。」
圖門黑著臉,瓮聲道,「反正臉已經丟了,拉下來,豈不是丟二茬兒臉。」
面對台上無數戲謔的眼神,許舒坦然自若,「臨江仙也是人,既然是人,就會犯錯誤。他那篇文章我讀過,寫得一般……」
「快,快,拉下來,拉下來……」
圖門再也受不了了,臉憋成豬肝色,劉明有也黑著一張臉,田申趕忙對台上的主持人使眼色。
主持人才上前,許舒轉頭看向圖門,他並不認識圖門,但看座位也能猜到他的身份,朗聲道,「有道是,大學之大,不在校舍之大,而在於有大師。
要培養大師,先得讓人說話。
說錯了不要緊,真理越辯越明。」
主持人尬住了。
台下的圖門,劉明月,田申也尬住了。
「說得好!」
李成鳳輕輕鼓掌,眼含嘉許,「大學之大,不在校舍之大,而在於有大師。🏆♤ ➅➈ˢ𝓱Ữ𝓧.c𝑜м ☯♗說的真好,小同學,不管你說對錯,盡可以發表你的觀點,我洗耳恭聽。」
主持人緊張地望向台下,田申手擺得跟腦血栓後遺症似的,主持人趕忙退開。
許舒道,「臨江仙文章中指出的漢水的確存在,《水經》和《河書》中的記錄也不虛,可惜並不完全。
文春十三年,也就是公曆478年,漢水第一次改道。
公曆543年,漢水第二次改道。
及至明安公時代,漢水已大幅度南移。
故而,明安公的隱居地,只可能在彭城,而不可能在薛城。
前面,那位陸教授說的很有道理,所有薛城說的史料,都是公曆600年以後的。
顯然,在公曆600年前,明安公隱居地根本不是一件有爭議的事……」
許舒在台上侃侃而談,滿場雅雀無聲。
及至他放下話筒,李成鳳滿眼欣賞地道,「不知你所言的漢水改道說,可有史料支持。」
許舒道,「《章華志》第三卷第十二篇,《農安書》第十三章,《博梁圖記》第四章,都有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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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漢水改道的原因,也有據可查,兩次改道,都是因為地震。
而關於地震的論述,古薛城、彭城一代的縣誌,都有詳細的記錄。
另外,在此,我要向諸位道個歉。
當時《廣史》期刊,催稿太急,我來不及細細查驗,只能將一篇半成品文章發表,弄出謬誤,貽笑大方,還望各位前輩見諒。」
許舒前面給出了詳細的出處,眾位專家正默默記錄,以待稍後查驗,心中其實已經信了許舒所言。
畢竟,沒誰會說立時就能驗證的謊話。
眾人皆暗暗稱讚少年了得,許舒忽然道出「見諒」的話,讓眾人摸不著頭腦。
李成鳳眼睛一亮,「莫非你就是臨江仙!」
許舒拱手,「和李前輩通訊有日,今日才得一識尊面,甚是有幸。」
滿場譁然。
「他是臨江仙!」
「他真的是臨江仙!」
「這怎麼可能,臨江仙不應該是一位皓首蒼髯的老前輩麼?怎?怎的……」
「……」
李成鳳樂呵呵道,「李前輩?信里,你可是一口一個李兄台鑒,哈哈,我說也是,能推翻臨江仙的,只能是臨江仙自己,短短時間內,去哪裡找兩位都走歷史地理觀的天才。」
一時間,許舒成了台上的中心。
台下的圖門激動了,拉著劉明有的手道,「明有,這人,你真一點印象也沒有,到底是不是學校的學生啊?」
劉明有額頭冒汗,心裡也納罕到了極點,沒道理這麼優秀的學生,自己竟一點沒印象。
許舒也沒想到自己的那些文章,竟然會在文史界獲得如此追捧。
「圖校長,還得是你們春申啊,少年大師,怎麼培養的?我們也好取取經。」
很快,圖門被一眾大學系統的同仁圍住了。
在他們看來,臨江仙的突然殺出來,應該是圖門安排的拿手好戲。
圖門樂呵呵地回應著,自己都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他真心拿不準臨江仙到底是不是春申的學生。
如果臨江仙只是開個玩笑,那就麻煩了。
「咦,臨江仙人呢?」
圖門驚訝地發現找不到臨江仙了。
田申趕忙湊到圖門耳邊,「臨江仙方便去了,核實過了,人是小鐵放過來的,錯不了,是咱學校的學生。」
至此,圖門一顆心落回了腔里。
臉上的歡喜才要綻開,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撞開了。
緊接著,便見臨江仙整個人飛了進來,跌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霎時,全場大亂。
圖門驚得面無人色,田申高聲呼喝,「校保,校保……」
嘩啦啦,七八名保安火速衝進廳來。
到來之速,嚇了田申一跳。
「怎麼回事?齊隊長,瘋了嗎?放人在這裡鬧事……」
田申儘量壓著火氣,實則,他已經氣得腦袋發暈了。
今次的研討會規格之高,幾乎是春申大學近年來舉辦的會議之最。
會議細節、結論,還要向教宣廷呈文匯報。
他負責此次研討會的後勤、安保。
現在到訪的重量級嘉賓,被人撞飛進會場,這是什麼樣的惡劣影響。
田申不用抬頭,都能感受到圖門能焚燒一切的目光。
「抓,抓賊,他,他是竊賊,鐵主任親自帶隊……」
人高馬大的齊隊長平時沒少在學生們面前作威作福。
向來聲音洪亮的他,這會兒緊張得快語不成調了。
作為研討會安保的直接負責人,他當然清楚這次研討會的級別多高。
當時,鐵主任怒氣沖沖趕來,說有賊人混進來,他腦袋就是一嗡。
跟著鐵主任來抓賊時,他再三跟鐵主任強調動靜一定要小,千萬不能捅出簍子。
鐵主任不耐煩地將他喝叱一通。
好在鐵主任顯然也知道輕重,上得樓後,便有意識減輕了腳步。
正要推門而入,好巧不巧,有人推門出來了。
當時,鐵主任一把扭住那人。
誰知道,鐵主任神力驚人,推搡著那人撞開大門,飛了進去。
眼下,弄成這副局面,齊隊長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嘴角有血,臨江仙肯定是傷著臟器了。」
「怎麼回事,研討會上怎麼能出這樣的事。」
「圖校長,你得給我們個說法。」
「……」
眾論洶洶,圖門滿頭大汗。
教宣廷派來觀摩的董主任雖然一直沒說話,但臉色陰沉得勝過千喝萬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