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這邊!」
張平根急忙招手。
那壯漢看了一眼,隨即上了二樓大廳。
他背上麻袋中似乎裝著沉重之物,行走之時,木質樓梯發出一連串不堪重負的咯吱聲,看得醉月樓那管事心驚肉跳。
能將特製的樓梯踩成這樣,這人到底是有多重?!
壯漢很快便走到墨世軒一桌,將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扔。
砰!
「墨公子,在下耽誤了一些時間,還請見諒!」
壯漢瓮聲瓮氣道。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昭陽首徒,明鴻?」
墨世軒眼角一挑,笑道。
壯漢點頭抱拳:「讓墨公子久等了!」
「這幾日一直在處理宗門雜事。」
張平根看了一眼那被仍在地上的巨大麻袋,遞上一碗酒,笑了笑。
「師兄,那叛徒抓到了?」
明鴻接過碗一飲而盡,這才冷笑起來。
「他怎生逃得過我的手?」
「正好,這叛徒就獻給墨公子,作為禮物。」
秦昊聽到這裡,身形一震。
墨世軒打量著麻袋,好奇不已。
「明兄,這裡面是什麼?!」
那真名為林落希的女修,撇了撇嘴,眼神不屑。
「一頭該死的肥豬罷了!」
她摸了摸腰間的石墜,臉上哪裡還有先前的嬌羞?
張平根不動聲色地瞪了她一眼,對墨世軒拱手。
「墨公子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我宗門一位叛徒,本該被押回宗門廢掉。」
「但這傢伙,天生便有些獨特!」
「他是我們的宗門中,把悟心道法學得最好的一個!」
「本該是前途無量,咱們的宗主,師伯他們,都打算好生培養。」
「可這廝偏偏不知好歹,勾結外人,背叛宗門,甚至還打傷幾名同門,唉,白白浪費一身好天賦!」
墨世軒疑惑道:「那為何明兄方才說要贈予我做禮物?」
「墨公子,您墨家的絕學,天山焚心掌,可用得著此人!」
明鴻笑道。
墨世軒一愣,雙眸驟然一亮。
「你是說,此人身上也有功德金光?!」
張平根冷笑不已。
「修行悟心道法的弟子,或多或少都會有。」
「尤其是這廝,天賦著實驚人。」
「唉,老天真是沒眼,明明是一個背叛師門的惡徒,偏偏能修出這一身雄厚金光。」
「而我們門內許多誠善之輩,行善一生,也才只有稀薄的一點。」
說罷,他不斷搖頭,一臉的惋惜。
墨世軒聞言大笑。
「這便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吧!」
「既然如此,這禮物,我就卻之不恭了!」
天山焚心掌,可以通過功德金光來提升,這也是墨家和昭陽道宗走得近的原因之一。
「且讓我看看這叛徒真容!」
明鴻聞言,彎身將麻袋打開。
大廳內的其餘人,早已好奇的不行,紛紛轉頭查看。
只見麻袋中,丟出一位身材寬胖,渾身傷痕的胖子。
正是風齊文!
只是如今的他,眼中沒了往日裡一貫的和藹機靈,神情呆滯,死氣沉沉。
「這叛徒修為不俗,為了拿下他,可廢了我不少功夫。」
明鴻淡然道。
墨世軒一邊打量著風齊文,一邊笑道:「明兄這種修出虛丹的強者都要費功夫,看來此人修為確實不弱。」
「不過他怎麼這副痴呆樣子?莫不是被打傻了不成?」
明鴻將酒一口喝乾,隨後將酒碗在手中一轉,猛地砸向躺在地上的風齊文。
咚!
風齊文的肚子被酒碗轟中,身上的肥肉好似波紋一般,層層疊疊地顫抖到他全身,看上去滑稽又詭異。
「沒傻,只是廢了他的四肢,破了他的道心。」
「你看,就算是這種模樣,他的功德金光,依舊能護住他的身軀,儘量化解我的氣勁。」
「所以說,此人正適合給墨公子做陪練!」
墨世軒連連點頭,心情大好,對那醉月樓的管事道:「本公子今天連遇好事,心情甚好,就與眾人同樂。」
「今天在場所有人的開銷,記在我身上。」
整座醉月樓頓時響起密集的歡呼。
「不愧是墨公子,行事就是大氣!」
「既然如此,老子也不客氣了……小二,再給老子上十壇酒!」
「那胖子看著倒不像什麼奸詐之徒,嘖嘖,原來是個背叛師門的貨色。」
眾人自是開懷大笑。
整座醉月樓,沉浸在愉悅的氛圍中。
柳琰銀牙緊咬,憤怒不已。
「該死!」
「風公子怎麼會是叛徒呢?」
話音未落,柳琰已經發現身旁沒了秦昊的蹤影。
「秦公子,您……」
她急忙往場中一看,只見那身著黑衣的背影,已走到墨世軒那一桌。
完了!
柳琰心中一顫。
墨世軒正和昭陽道宗幾人乾杯,見一人走來,不由蹙眉。
「有事?」
他語氣中充斥著不耐煩。
什麼眼力見,沒瞧見本少正在喝酒麼?
那孤身前來的身影,自然是秦昊。
他神情平靜地望著這桌人,淡漠到了極點。
「很好玩嗎?」
墨世軒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啥?!」
秦昊望著醉月樓里的歡騰,猛地一揮手。
砰!
墨世軒身前的桌子,驟然被掀翻,猝不及防下,被飯菜酒水潑了一身。
轟!
喧鬧的醉月樓,好似被掐住脖頸一般,瞬間陷入死寂。
「你們很開心麼?」
秦昊環視一圈,眼神漠然。
墨世軒愣在原地,雙眸瞪大,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他是誰?
墨家的小公子,在東焚域中,無論走到何處,哪裡不是錦衣玉食的招待著?
現在竟被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子給當面翻桌?!
轟!
他的手掌上,猛地閃爍著紅光,大怒不已。
「哪來的狂徒,你找死不成?!」
若非這裡是晉華城,大庭廣眾下不好動手!
換作別處,他此刻定要將這人活活拍死!
「你是何人?!」
張平根也蹙眉道。
秦昊卻沒有再管這些人,蹲下身,望著那面目全非,悽慘萬分的胖子,伸手搭在他的額頭上,五味雜陳。
「風兄。」
「一月不見,怎麼就成這樣了?」
「我還說要去找你喝酒。」
風齊文這才第一次抬起頭,努力睜開滿是血污的小眼,在看清是秦昊後,他張了張嘴,嘴角拼命勾起,想露出往日裡最常見的笑容。
兩行血淚,卻是突然從他眼角滑落。
「秦……兄……」
秦昊點點頭,安慰道:
「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