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飛馬東來

  「拆廟?」

  項爍跟著程知遠,趕赴前線,同時不解的詢問著。

  程知遠道:「投鼠忌器之計,最容易破解的方法,就是無所不用其極,一隻碩鼠靠在珍貴的玉器旁邊,器物的主人如果投擲石頭,打不中老鼠反而會砸壞器物,那這個時候,就要讓老鼠無路可走。」

  「避開那個器物,封鎖周圍一切對老鼠有利的東西,於神來說,就是廟宇,香火,一切對他有意義的東西,那十六城的廟拆光了或許不算什麼,但讓山野之民也不許信仰,讓他在這片土地上……徹底失去立足之地呢?」

  「秦軍肯定還會掘開河堤,把平靖關孤立起來,同時,我料定白起必然兵鋒化開,為三路,直破平靖周圍諸城,突襲之下斷道封路,如此,雲中君騎虎難下,走不得進不去,要麼交人,要麼死扛!」

  「要鎖住那隻老鼠的動向,就是讓他不能動彈,而這裡,需要一匹飛馬.....」

  項爍:「飛馬?」

  程知遠道:「拐子馬,就是阻攔者。」

  上象後馬二進四從象田出動,再穿上角奔河頭,運用得當,可乘勢直奔「老窩」打將以威脅對方;如遇阻攔或受到對方當頭炮的牽制,則會施展不開。

  這是象棋中的一種走法,不過誰來當這個牽頭肉盾,阻止對方當頭炮的阻攔呢?

  「白起定然會以身為盾!」

  秦將白起,這個在歷史中留下赫赫威名的人物,最不怕的就是打危險之仗!這場仗越是危險,他打的越是來勁,反而是那種烏龜殼一樣的打法最克制他,但是白起相比後來的李信,同樣是喜歡速戰,閃電戰的將軍,卻比李信多了一個穩字!

  所以白起生平未有一敗,而李信因為驕狂自大,自信的答應了秦王用二十萬軍就可滅楚,結果是被項燕大破,於是喪師辱國,亡十萬秦軍,死七都尉,使得太史官嘆,言自孝公變法以來,秦國從未有過如此大敗。

  程知遠道:「飛馬東來,我不就是那隻飛馬麼?」

  項爍不明所以,只是看程知遠說這句話時候神色嚴肅冷冽,他欲言又止,卻看到程知遠瞪他一眼:「看什麼,帥的人都不笑!」

  項爍啞口,剛剛想說的寬慰之話頓時都餵了狗去。

  他憋著那股氣,對程知遠問道:「夫子如何當飛馬?」

  言下之意,你拿什麼資本去當踐踏雲中君的那匹良馬呢?

  程知遠道:「我自己還不夠嗎?」

  項爍大惑不解:「在下愚鈍,不能解,望夫子明言。」

  程知遠道:「飛馬的意義不在於真正擊殺地方大將,而在於有利的鉗制,牢牢咬死對方,迫使地方向著形勢不利,但是可以給他苟延殘喘的方位而去。」

  「不過這是一個死胡同,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然而一昧逼迫,也會讓雲中君暴怒,故而我去給白將軍出三計,其一,是謂之聲東擊西。」

  「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剛,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強,為之以歙而應之以張,將欲西而示之以東。」

  「眼下秦軍剛強,神道柔弱,但神手中拿捏秦王孫,稍有差池,便是玉碎竹焚的結果。」

  「而在此時,及時的切中要害,雲中君色變之下,必然心神動搖。」

  程知遠道:「故要用第二計,以退為進!給雲中君開個口子,效法當年商湯之行,網開一面,三番美言之下,可使秦王孫脫險,而又不傷雲中君臉面,使雲中君從容離去。」

  「敵無退路,便有死志,敵有退路,便無鬥志。」

  「只是待他離去之後,才發現自己已是瓮中之鱉,這就是第三計,請君入甕!早早在那道上布下天羅地網,縱然是大神,又豈能力敵萬軍?」

  「聖人一氣,不過只起三江之水,若身入戰陣,則被軍陣之氣所沖,一氣不過破甲三千餘數,已是極限。」

  「秦軍如狼似虎,精氣神明旺盛恐怖,尋常鬼神不堪一觸,縱然是楚地大神,一被包圍,能否破陣,也要掂量三分!」

  程知遠道:「或許,這一次,秦國得利,楚國得利,而雲中君,怕是要枉死了!」

  他對項爍道:「此番來,我便是要告訴雲中君一件事情。」

  「我為天子使者,此番出使楚國,有使命在身,亦有天子親印的臨時章璽,只要他交出秦王孫,我可以代替天子承認,這淮西諸土,為楚國所有。」

  項爍驚奇不已:「秦軍如何能讓?」

  程知遠道:「不是說了嗎,以退為進,再說,這次楚國交付淮西,淮北的城池,不就是因為神與楚的恩怨嗎,這才要驅虎吞狼。」

  「楚國的就是神國的,現在楚國各地暴動,雲中君恐怕沒有膽子,說『我乃夷神,不尊天子號令』這種話的!」

  ……

  「途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

  程知遠對白起如是而言。

  「武安君欲克淮北全境乎?」

  白起見程知遠,不敢怠慢,他已經知道,這位或許是秦國未來的一位「少良造」!

  而白起多次去過中原,也不是那種目不識丁的人,在這幾年,他也經過介紹,知道了這位鼎鼎大名的「程夫子」!

  人的名樹的影,白起鄭重道:「敢問夫子何以教我?」

  程知遠道:「一套連環計而矣,不知武安君計謀可是……」

  他嘴唇蠕動,白起眼神逐漸凌厲,最後充滿訝然。

  「原來一切不出夫子所料?」

  白起忽然道:「秦軍先行奪城,此事也在夫子算計之中?」

  邊上諸將瞪眼,何蹇等人更是惱火,武安君自從行戰以來,從來只有他算計別人,何嘗被他人算計過?

  程知遠道:「這是哪裡話,都是為了打擊神道而已,說什麼算計不算計的,武安君需知,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不是我算計了各位!」

  他的話讓白起後背猛地一涼,卻有些驚疑不定!

  「人行走道,道行走數!天下無事不在數列之中,道尚如此,何況人乎?故,是各位一定會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