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章台,甘泉宮。
義渠王瞪著眼睛,不甘心的看著那床榻上的女人。
他的脖頸下放置著一柄寶劍,他的手足都被劍鋒挑斷,而義渠王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一直引誘他,勾引他的女人,居然早就對他起了殺心。
他到此時才想明白,然而已經後悔莫及。
「是秦國贏了。」
義渠王的聲音莫名的詭異:「你不是陽世人。」
女人收攏落下的衣服,她的身邊,有數柄寶劍遊蕩,隱隱卓卓,似乎有一些虛幻的黑影,裸露著青白色的眼睛。
「我是楚人,也是秦人。」
女人如此說道。
義渠王發出笑聲:「人間沒有你的位置。」
「我在下面等你,我會化為厲鬼......」
女人瞥了他一眼:「化為厲鬼,被我所控,為秦而戰麼?」
義渠王搖了搖頭,他的七竅都溢出血來。
女人的眉宇之間出現憐憫:「今年義渠大災,你放心,秦王攻下義渠之後,定然視義渠之民為自己之民,與秦人無二。」
義渠王的腦袋輕輕掉在地上。
「何以如此狠毒.....」
最後的聲音昭示著這位王者的死,以及他的不甘。
女人閉上眼睛,她在此刻又聽到了詭異的呼喚。
是它們來了,它們就要回來了。
羋八子的眼中充斥著恐懼,她緊緊的抓住床榻上的被褥,感覺到胸口陣陣煩悶。
她再抬頭,義渠王的腦袋已經不翼而飛。
四周的鬼影在移動,它們似乎看到了什麼,開始把羋八子護在中央。
她聽到那些傢伙的呼喊!有嘆息,有狂暴,有凶厲,有陰森!
「莫測時天舞二日鬼門關開!安期生不負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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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異人對程知遠道:「安期生,我曾經聽我的兄長嬴漸說過,他人稱千歲翁,安丘先生,琅琊阜鄉人,師從河上丈人,有人曾在東海邊見過他。」
「在遼東看到過,東海(渤海),乘巨鯨遨遊于波浪之間,他是很多方士心中的聖人,亦被視為外丹道的祖師之一。」
程知遠點了點頭:「大化學家麼....沒想到是個有真本事的【道人】。」
安期生這個名字,如果不是特意去了解的話,或許也沒有多少人聽過,就像是浮丘公,毛翕公,盧侯二生,韓終等方士之名,也僅僅見於史記等古書內,若看的不仔細,很快就會掠過去了。
多數的人,大概只知道徐福,畢竟這位的名氣和其他人不是一個級別。
「身為方士的信仰祖師,卻不傳給方士們真正的道術嗎?」
程知遠在講,嬴異人道:「我聽說,道人之術,一種法門只有一人,也就是說天下不會出現兩個相同的道人,也沒有兩種相同的道術,道術的力量來自於天下之下,不是人間的法。」
「天下之下,今人稱之為龍淵。」
嬴異人猜測道:「或許安期生的道術,就是【丹】,但世上不會有第二個能煉仙丹的人,所以那些方士的研究自然都成了把戲。」
他是看過程知遠解析煉丹術的,所以異人如今對於煉丹術的感官也就是那麼回事。
不過安期生不同,他是一位真正的「道人」,有神鬼莫測之法。
「莫測時天舞二日鬼門關開......莫測時……何時?」
程知遠把竹簡收好,隨後開始打掃戰場,檢查這裡有沒有問題,他抬起頭,遠方的山野中,有數道鬼神氣正在疾掠而來。
嬴異人建議道:「先生不如殺進去吧,這些鬼神也太不知好歹了。鄉野邪神,即使斬殺也不會開罪神門.....先生持天子卷宗入楚,只要東皇太一還想爭奪至高天帝位,他就不敢阻攔,只要天禮還存在一天。」
程知遠:「我心中亦是如此想的。」
他撫摸著囂器劍,劍鋒已斷,程知遠不免難受,心中計較,回去得好好求求越王,讓他給自己修一修....就是不知道勾踐幫忙的價位幾何。
有天下六大鑄劍宗師之一的越王勾踐在,程知遠不必捨近求遠,去找楚地的鐵匠。
雖然楚國有歐冶子,干將的遺澤,但是他們二人似乎並沒有把鑄劍的手藝傳承下來,因為根據程知遠知道的故事,干將的兒子應該死了,變成了三王墓里的某個爛頭。
這也就意味著干將的手藝應該是絕了傳承。
「東海道人安期生與黃泉有勾連,道人的立場曖昧不清,難以說明。」
程知遠並起二指,洗血劍應聲而起,狂暴非常。
浩大死氣從劍鋒上透露出來,程知遠是道:「伐山破廟非我本意,實在是地主家盛情難卻,去吧,殺個痛快。」
洗血劍飛天而去!
遠方趕來的幾神之中,白嶄舞忽然心中一凜,他伸手抽出一柄長劍,緊隨頃刻,一道血色霹靂已掠至眼前!
他手中草劍折斷,腦袋被繞了一圈,鬼神氣噴灑而出,白嶄舞大驚失色,駭無神顏,連連揮舞斷劍後退,而暮山里三神姍姍來遲,剛一定神,看到天上黑氣暴涌,緊隨其後便是一聲悽厲慘叫。
白嶄舞被洗血割斷,露出其中隱藏的本體來。
出人意料,這傢伙的本體居然也不是血肉,而是一柄劍!
洗血發出波動,似乎很感興趣,而白嶄舞倒退,看到暮山里三神來至,頓時大喊:「快!快幫我折了這柄妖劍!」
妖氣衝天,震亂雲霄,暮山里三神看到白嶄舞差點被砍死,頓時心驚,第三神虛屠要上前相助,然而第二神虛骨卻把他拉住,同時對他,以及對第一神虛岩道:
「我等來了,怎麼只看到白嶄舞在挨砍,卻不見剢蛇神?」
虛骨之言讓隔壁兩人清醒,第一神虛岩道:「這黑心的傢伙怕是想著渾水摸魚?」
虛屠咪起眼,對遠方天上打哈:「白嶄舞!讓剢蛇現身,我等好去助你!」
「你也是他叫來的吧!他人在何處!」
白嶄舞大駭,同時痛罵,幾欲嘔血:「我哪裡知道他在何處!快快救我!」
虛屠:「好你個老小子,怕不是在和他聯手算計我等!這妖劍哪裡來的?我等只聽說路過是個百年不遇的幼仙人,這和妖字八字打不到一個竿頭!休要欺我!」
他是大吼,但也在觀望,因為退一步說,白嶄舞被那妖劍殺了,其實也是好事情,這樣他們就可以接受草遷里的地盤了,包括那裡的黔首信徒。
暮山里太小了,他們早就想要向外擴展擴展,只是礙於神門定下的界域規矩,不好明目張胆的去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