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只是地玄境的武者嗎?」
樊戚心中自問,滿是驚疑。
自古以來,地玄境巔峰和天玄境初期雖一線之隔,卻猶如天塹而不可越。
哪怕是北州深處的天驕無雙的妖孽,或許也只能夠力戰不落敗。
像王燁這般打破了修行境界的秩序。
憑藉地玄境巔峰的境界和天玄境後期的樊戚一戰,簡直駭人聽聞。
也許同境界中,只有在中州大世界裡面,才有一些驚世之驕能夠和王燁相提並論。
霜雪一劍即將落下,完全沒有給樊戚思考的時間了,讓他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擋在鋒城的上方。
這一劍不僅僅蘊含了大成劍意,而且還多了一種霜雪入骨的意境。
威勢比起之前要強大了數倍不止。
而且,王燁可是持著血霄劍揮出了這一斬,絕非尋常。
「全軍聽令,結陣迎敵!」
樊戚嘶吼一聲,在霜雪巨劍就要落下的一瞬間下令道。
霎時間,鋒城內的五萬東緬精兵立即整齊劃一地列陣。
在樊戚的將令下飛速地布下了軍陣,於虛空中凝結出了無數道利刃長槍。
咻!咻!咻!
城中的東緬將士鼓足全力,匯聚了天地之間和自身的磅礴玄氣。
凝結出了成千上萬的利刃長槍,直掠而來。
咚隆隆……
東緬將士布下軍陣而成的利刃與霜雪巨劍碰撞,直接被凍結成了冰霜,無法動彈分毫。
隨即,當霜雪巨劍斬落下來,便將這些凍結的玄氣利刃給碾壓成了齏粉,化為了冰粉。
「你再怎麼天驕蓋世,終究也只是地玄境罷了!」
樊戚對著王燁長嘯一聲,而後便將自己全身的玄氣涌流澎湃而起。
雙手握拳地朝著霜雪巨劍狠狠轟來。
樊戚好似化作了一頭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猛虎,想要將王燁一口給吞入腹中。
身長上千米的巨虎虛影在樊戚的後背閃爍著,天玄境後期的威勢洶洶。
壓得無數人都無法呼吸。
「斬你,足夠了!」
王燁孤傲立於萬米長戟上,右手握劍地操控著霜雪巨劍落下。
大有將鋒城劈成兩半的趨勢,駭人匍匐。
霜雪巨劍和樊戚的一雙虎拳狠狠地碰撞了起來,頓時便令大地巨顫,風雲變色。
轟咚!
雙方對戰的中間上空,天巔的雲霧直接被震出了一條巨大的鴻溝。
仿佛將整個天穹都分為了兩半,甚是浩大。
「想要冰封鋒城,你還遠遠不夠!」
若是真讓王燁的這一劍落在了鋒城,那麼整個鋒城都會在瞬間支離破碎。
成為一座冰城,而其內五萬精兵的下場自然只有消亡了。
因此,樊戚絕對不允許霜雪劍斬落到鋒城,他要將這一劍斬給粉碎成虛無,讓一切都掌控在手心中。
「劍芒所過之處,當永留冰霜的痕跡。」
王燁藉助著平穩的萬米長戟,用力的彈跳而起,藉助反力的朝著樊戚落斬而來。
隨著王燁的強勢撲殺,直接讓霜雪劍斬的寒意大增。
似乎讓正在竭力抵擋的樊戚的雙手都染上了一層薄冰。
「啊………」
忽然,樊戚的盔甲被霜雪劍意給冰凍了,因磅礴的劍芒殺意而寸寸裂開。
樊戚眸中泛起了無盡的血絲,面容猙獰地仰頭長嘯。
在樊戚身後形成的巨虎虛影,也因樊戚的長嘯而在狂吼。
若隱若現的虎嘯聲傳遍疆場四方。
「碎!」
王燁咬牙低語,周身散發著濃濃的寒冽之意,手中血霄劍綻放一抹白光。
同霜雪巨劍一起即將斬在了樊戚的身上。
頃刻,樊戚身後的巨虎虛影猙獰了一下,便化作了虛無。
而樊戚的盔甲節節破裂,袒胸露乳,全身起了一片片的血斑,似要炸裂而開。
「嘭!」
的一聲,霜雪巨劍徹底粉碎了樊戚的雙拳,斬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一個呼吸,樊戚便被寒霜的劍意凍成了一個冰人。
緊接著又被劍芒一震的粉碎了凍住他的冰雪,將其震飛到了遠方。
嘭……
樊戚的胸口處被斬出了一條劍痕,迸射出一道血線,整個人往著鋒城下方傾倒而去。
隨即,整個鋒城的大門和城牆因樊戚的猛烈撞擊而崩裂了,整個鋒城都顫了顫。
原本固若金湯、易守難攻的鋒城,便這麼被撞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近乎有一半的城牆都癱倒成了廢墟,壓死了數千東緬將士。
王燁的霜雪一劍也因樊戚的全力抵擋而沒有了威勢,於虛空中消散成了無盡的大雪,柔軟晶瑩。
大雪紛飛,染盡了疆場,白了無數東緬將士的頭。
王燁於虛空中借力,然後身形一閃地回到了萬米長戟之上,他手持血霄劍的仰頭大吼道。
「攻城!殺!」
下方三萬精兵望著如同屹立於天巔的王燁,目光火熱無比,士氣升騰到了一個極致。
「殺!」
萬軍舉槍而大喝,朝著已然殘破的鋒城殺去,氣勢洶洶。
玄氣凝聚的萬米長戟暫時沒有了守將樊戚的阻擋,寒芒沖天地直刺鋒城。
王燁踩踏在萬米長戟之上,親眼看著軍陣而成的長戟轟在了如山般的城牆。
轟!
軍陣而成的玄氣長戟勢如破竹,直搗黃龍,將偌大鋒城的城牆又直接震開了一個大口。
王燁隨即縱身一躍,踩在了鋒城還未癱倒的城牆上。
持劍而俯瞰著無數的東緬將士,這抹身影永遠的停留在了無數人的心中。
這一刻,東緬大軍的士氣已經崩潰,再無一戰之力。
若是換作之前,東緬大軍凝結軍陣,完全可以將鋒城給庇護起來。
最起碼可以憑藉著地勢險要而立於不敗之地。
只可惜隨著守將樊戚被王燁一劍斬落在地,並且震碎了城牆,東緬大軍的士氣便已經潰散了。
數萬東緬將士抬頭望著孤傲凌立於城牆之上的王燁,惶恐不已地打著冷顫,欲要繳械逃離。
「反抗者,格殺勿論!」
王燁舉劍指著城內的數萬東緬大軍,寒意凜冽地大聲喊道。
遠方,七皇子落青和十名親君衛,以及掠陣的七萬大軍,都膛目結舌了。
從今天起,那城牆上站立的白色身影。
將成為了無數東緬士卒的夢魘,也成為了前肅將士心中的傳說……
霜雪一劍,橫壓虎將樊戚!
英姿颯爽,威懾敵軍千萬!
「王將軍!」
攻城的三萬精兵一邊廝殺衝來,一邊激動萬分地舉槍大喊。
「王將軍!王將軍!」
無數的前肅將士抬頭望著踩立在城牆之上的王燁,熱血沸騰,滿是崇敬。
今時今日,眾將士再無一人敢對王燁不敬了。
那時在點將台,十萬大軍都不認可王燁能夠擔任先鋒大將,滿是質疑和譏諷。
而此時此刻,王燁則是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盪斬天玄境後期的樊戚,震懾疆場。
若位於城牆之上的白衫男子都無法任先鋒一職,那麼放眼整個前肅皇朝,還有何人?
還有誰能夠如此妖孽呢?
「今日過後,他的名字將響徹天地,影響深遠。」
眾親君衛都愣住了,他們自問若是換作是自己,能不能夠擋住王燁的霜雪一劍呢。
答案……是未知的,因為他們很難想像守將樊戚在當時承受了什麼。
以地玄境巔峰的修為,力戰天玄境後期的強者,並且將其擊敗於疆場。
這一戰哪怕放在是妖孽雲集的中州,都是難得一見,堪稱無雙。
「馬上動用秘法將此事稟報給君上吧!」
「他……已經完全超出預料了,只可為友,不可為敵。」
有一名略有白髮的親君衛沙啞而道。
「地階寶劍,大成劍意,還有自己領悟出來的霜雪劍意。」
「他,已經走出了自己的劍道,未來只要不夭折,必將破入道境,甚至能夠觸摸仙台……」
親君衛離辰笑全身猛然一顫,臉上帶著一絲憧憬和嚮往之色。
七皇子落青則是戛然木納,跨在靈馬之上,眺望著傲立在鋒城上的王燁。
癱倒一片的鋒城,東緬將士已經再無一戰之心,可是沒有將令卻又不敢逃離。
彷徨無措地站在原地,失了魂魄。
嘭!
忽然,在城牆癱倒堆砌的地方處,有一人破地而出。
樊戚從深坑中一躍而起,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此時的樊戚,狼狽不堪,滿頭的黑髮沾染了碎石渣和泥灰,胸前更是有著一道猙獰恐怖的劍痕。
劍痕寒冷,直入靈魂。
樊戚的氣息有些紊亂,他受傷了。
因王燁的這霜雪一劍,樊戚的靈魂都險些被凍結了,身上的經脈都還有著凜冽刺骨的寒意。
「你……你到底是誰?」
樊戚突然又出現在了虛空中,讓原本殺意騰騰的三萬精兵都停住了步伐,抬頭望著。
而鋒城內的無數東緬將士猶如找到了主心骨,抱著一絲希冀之色。
樊戚口溢猩紅,血紅色的眸子直盯著王燁,聲音沙啞無比道。
「北州邊域地帶,怎麼可能會有你這種人?」
「你……來自何方?」
「我來自哪裡重要嗎?」
王燁依舊踩踏在未曾癱倒的城牆上,冷冷的直視著樊戚,反問道。
是啊!
來自何方真的重要嗎?
不管王燁出身卑微還是高貴,他都已經顯現出了自己的價值和天資。
今日過後,王燁的名字,將會響徹天南地北,成為一個傳說。
三千年前,有一人也是從北州的邊域崛起,那時未有一人看好此人。
可是,此人冒天下之大不韙,以天玄境修為自稱為帝。
從此便在北州以及中州各域都留下了萬古的傳說,世人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
於真正的修行者而言,千年時光僅僅是彈指一間。
但是千年時光,那人便將整個北州弄得翻天覆地,登臨中州之後。
打通了諸天妖孽雲集的帝路,真正問鼎大帝之位,舉世無敵。
如今兩千年時間匆匆而過,那人已經成為了蓋世帝君,而當初北州的無數人都曾見證過他的崛起。
卻再也不敢提及其名諱了,唯恐不敬而惹出大亂。
蓋世帝君的背景深厚嗎?
不,他只是帶領著一群不怕死的將士,憑藉著自己的蓋世天資和意志。
硬生生用千年時間橫推了整個大世。
帝君來自哪裡?
一方遺棄的大陸而已,可他卻蓋過無數妖孽血脈的傳承者和大勢力培養的天驕。
成為了威壓諸天的那個人。
此刻,樊戚聽著王燁漠然的回答,他發覺自己是那麼的渺小,如同塵埃。
像王燁這般人,未來註定是有一番大作為,於中州深處綻放其光彩。
他來自何方,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他憑藉著自己的天資,足矣讓無數勢力拋出橄欖枝,甘願為其護道。
「我……敗了。」
樊戚嘴唇泛白,打著顫地說了一句。
他輸了,輸得很徹底。
不管是心境上,還是能力上,樊戚都敗了。
樊戚知道,今日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鎮壓王燁,那麼明天就不可能有機會了。
而這樣的結果便是,整個東緬皇朝將可能因為今日之事,招惹到了一個未來不可限量的敵人。
「降者,不殺!」
「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王燁將手中驚鴻劍斜身一提,凌厲而道。
此言出,血風席捲整個疆場。
沒有一個人敢懷疑王燁的話,皆驚而倒退。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三萬先鋒精兵隨即大喝,士氣滾滾如海。
樊戚望著這一幕,看到了軍心潰散的東緬士卒,自知此戰已敗,再無勝利的可能了。
「等等!」
樊戚看著白衫披身的王燁,心中似乎做下了某個決定,咬牙喝道。
「嗯?」
王燁雙眼微眯。
「我東緬皇朝和閣下並無深仇大恨,今日乃是迫不得已,立場不同,願閣下莫要記恨。」
樊戚慢慢地合上了雙眸,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充滿了悲戚和無奈。
如他這般曾縱橫疆場數百年的虎將,居然要這麼低三下四地致歉,何等可悲。
「戰場無情,各為其主罷了。」
「只要日後東緬皇朝不找我麻煩,我不會記恨,放心。」
王燁知道樊戚的擔憂,他只是微微錯愕了一下,便點頭回應道。
「多謝。」
樊戚如釋負重,身上的寒霜劍痕甚是血腥恐怖。
隨後,樊戚慢慢地將右手舉起,強壓住了自己的傷勢,粗獷吼道。
「全軍聽令,全力一戰,生死不論!」
明知此戰已敗,但是樊戚卻不願就此投降,這是他的尊嚴,以及東緬皇朝的尊嚴。
對此,他要傾盡全力,燃燒掉最後一滴鮮血,誓死一戰。
「殺!」
王燁也沒奢望真的讓鋒城內的五萬精兵繳械投降,剛剛的一言一語只是為了打擊敵軍的士氣,摧毀掉敵軍的意志。
樊戚剛才和王燁致歉,只是不希望因為此戰而讓王燁記恨東緬皇朝。
如今得到了王燁的回答,樊戚自然沒有顧慮了,他要奮力一戰,死亦不懼。
樊戚雖然剛剛被寒霜劍斬給擊傷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依然散發出了磅礴的天玄氣勢,讓很多前肅將士都不由一驚。
王燁此時並無再動手的打算了,剛剛的那一劍耗費了他全身的玄氣。
他站在城牆上俯瞰疆場只是為了震懾敵軍罷了。
哪怕過了這麼一小會兒,王燁體內的玄氣也只是恢復了一點兒罷了,難以再次揮出寒霜劍斬。
王燁回眸望了一眼後方掠陣的落青和十名親君衛,讓他們全身瞬間一顫,不敢直視。
「全軍出戰,助王將軍一舉拿下鋒城!」
七皇子落青不在痴愣,立刻下令道。
霎時間,後方掠陣的七萬大軍立即在落青的命令下開始動身,兵發鋒城。
而十名親君衛則是面色有些慘白,有一人輕語道。
「我們不可再坐視不管了,不然讓他對我前肅皇朝產生了隔閡的話,那將是天大的損失。」
「馬上出手,沒有時間等君上的回應了。」
「樊戚已經有些發瘋的趨勢了,王將軍恐怕不好應付,我們一定不能夠讓王將軍出事。」
親君衛離辰笑緊張急迫地說道。
「君上傳令,不惜一切代價護佑王將軍!」
突然,有一名略有白髮的老者猛然睜開了雙眼,沉聲道。
剛剛這名年邁的親君衛一直緊閉著雙眸,想來是通過秘法和遠在皇城的君皇落弘盛交流。
「我去就可以了。」
有一個中年男子站了出來,對著其餘九名親君衛沙啞道。
這名中年男子名為何陌釋,乃是此行親君衛中的一名。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儼然是天玄境後期。
何陌釋說完這句話,便立刻身形一閃地奔飛向了鋒城,速度極快,在虛空中留下了一道殘影。
剛剛君皇落弘盛傳來的命令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但是眾親君衛都能夠感覺到君上的堅定意志。
不惜一切代價,足矣看出君上落弘盛如何重視王燁了。
這一切的代價中,可以讓眾親君衛犧牲掉此行的目的,也要護佑住王燁的安全。
可想而知,王燁於此戰中所顯現的天資,讓君上落弘盛有多麼的震驚駭然了。
「王將軍英勇不凡,在下深感佩服,待回京之後定會為將軍在君上面前請功。」
眨眼間,親君衛何陌釋便來到了王燁的身旁,對著王燁彎腰拱手的說道。
王燁默然不語,只是慢慢地瞟了一眼何陌釋。
頓時,何陌釋便感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遍布全身,內心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