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影凌注視著老乞丐彎曲的背影。
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漣漪,手中的海蒼劍似乎也因此收斂了幾分鋒芒。
他上前幾步,目光如電,低聲問道。
「前輩,您可是陳無涯?」
老乞丐的破舊身形微微一滯,頭緩緩垂下,陷入了沉默。
陳無涯?
這個名字在眾人心中泛起波瀾,他們並未輕舉妄動,而是在心中默默回味著這個名字。
獨影凌的神情變得肅然起敬,他緩緩開口道。
「在天墟之戰時,我曾與帝君共議天下大事,他曾提及一段往事。」
「三千年前,有外來者發現了百國之地,意圖舉兵入侵。」
「帝君深知僅憑百國之力,難以抵擋。」
「於是,他與天道聯手,將百國封印起來。」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
「帝君隨後離開了百國,前往另一塊大陸。」
「他告訴我,為了守護百國的安寧,他留下了一人守護此地,阻擋那些知曉百國存在的勢力。」
獨影凌雙手緊握,目光如炬,凝視著老乞丐道。
「前輩,那個人,是你嗎?」
過了許久,老乞丐沙啞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時間太久遠了,我已經忘記了。」
是啊,歲月如梭,老乞丐或許已經遺忘了自己的名字。
此時,遠方虛空中的西神宮長老嚴峰突然驚醒,大聲說道。
「據我宗門典籍記載,三千年前曾有一人出現在北茫海,阻止了我西神宮的船隊前行。」
有人接口道。
「這麼說來,我前肅皇朝的一位將領在前往北茫海後便失去了蹤影,難道也與這遺棄之地有關?」
又有人附和道。
「兩千年前,我雪魔宮的一位側門長老在北茫海盡頭消失無蹤,難道也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影響?」
「不知死因。」
與王燁對峙的墨凝妃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媚眼一閃,冷聲道。
「難不成這些事情都是此人所為?」
楓語宗長老孫分江直盯著老乞丐,警惕至極。
嘩——
隨著眾人的議論聲響起,立刻掀起了一陣風浪。
從這些外來強者的討論中,世人得知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消息。
眼前的老乞丐很可能已經活了數千年,對於他的修為如何,無人得知。
「陳無涯……」
一直在低頭深思的活死人突然抬起頭,驚駭地大聲道。
「三千年前帝君麾下的第一戰將,便叫做陳無涯!」
「當年陳無涯統領戰軍,所向披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眼前這位邋遢至極的老乞丐,莫非就是昔年名震百國的帝君麾下第一戰將?
那位鎮壓了無數強者和皇朝的陳無涯?
王燁的眼眸中閃爍著光芒,他望著老乞丐破爛不堪的佝僂模樣。
很難想像典籍史冊中記載的蓋世戰將竟會變成這般模樣。
老乞丐聽著眾人的一言一語,內心卻毫無波瀾,仿佛整顆心都已沉寂到了深淵之底,沒有了任何的情緒波動。
三千年前,老乞丐自願鎮守在百國之地,以保護無數生靈的安穩。
當年上官大帝離去的背影,永遠地留在了他的內心深處。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老乞丐在南域海的盡頭坐鎮,不知斬殺了多少欲要進犯的強敵。
直到一千年過去後,百國之地徹底和外界隔絕。
此後百國便不允許任何天玄境的強者出現,以免打破這無形的隔絕屏障。
那時,老乞丐並未選擇離開百國,而是堅守住了當初對上官大帝所做的承諾,留在了百國。
隨後的兩千年來,老乞丐見證了百國之地的大興大起,目睹了一座座皇朝的建立和崩碎。
對於這些,老乞丐從未出手干涉。他,一位曾經的戰將。
陳無涯,如今卻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乞丐。
他的職責,僅僅是守護百國的安寧,對於百國之地的紛爭,他選擇了置身事外。
歲月如梭,老乞丐的記憶逐漸模糊,如同紅塵中的一粒微沙,被遺忘在時間的角落。
身處百國之中,他的修行之路也被阻斷,無事可做,只能漫無目的地前行,不知歸途何方。
歷經兩千年的風雨洗禮,他的生活如同木頭般單調,記憶也變得混亂不堪。
最終,他在一座皇朝的城池街道旁停下,與垃圾堆為伴,靠著好心人的施捨度日。
直到王燁的出現,老乞丐似乎找回了些許深藏的記憶碎片,想起了自己留在百國的初衷。
王燁從獨影凌的隻言片語中,捕捉到了關於陳無涯的線索,不禁心生敬意。
百國之地,無數生靈震驚於這位曾經名震天下的戰將如今的落魄模樣。
他們不解陳無涯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也不明白上官大帝為何會突然消失。
在他們眼中,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他們只需關心一日三餐。
「他就是陳無涯?」
「那個史冊上記載的第一戰將?」
一位穿著樸素的廚子瞪大了眼睛,盯著老乞丐,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
老乞丐緩緩抬起頭,露出那張乾枯褶皺的臉龐,聲音沙啞地說道。
「他曾說,總有一天會回來,當他再次君臨天下時,世間眾生將不敢犯百國。」
「為何數千年過去,他仍未歸來?」
老乞丐在等待,等待那個人的到來。
然而,時光荏苒,他卻始終沒有出現。
如果不是因為心中那份執著的信念,老乞丐或許早已將自己塵封。
在百國度過了數千年的時光,他卻感到如此陌生。
當年的人,早已不在,只留下他孤獨地守候著那份執念。
即便身處熟悉之地,又有何用?
眾生凝望著老乞丐,他那枯黃乾癟的身軀在眾人眼前顯得尤為刺眼。
經過長時間的沉默,王燁終於意識到這位老乞丐的來歷非同一般。
他竟是上官大帝座下曾經的第一戰將,如今卻默默無聞地留在百國之地。
「我不管你身份如何,要麼置身事外,要麼與我等勢力為敵。」
「即便你修為通天,也難逃一死。」
西神宮長老嚴峰冷聲威脅道。
老乞丐卻自嘲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或許死亡,對我來說,真的是一種解脫。」
對於老乞丐來說,他已經麻木了。
漫長的歲月中,他一直在百國之地默默守護,早已將稜角磨平。
數千年來,他一直在人世紅塵中沉淪,記憶也變得模糊不清。
三千年前,為了防止百國之地的隔絕屏障破裂,避免天玄境武者的出現。
因為一旦有天玄境武者出現,百國之地的屏障將無法承受,導致外界發現百國的存在。
上官軒轅為了保險起見,留下了一抹神魂化身,鎮守在百國之地。
雖然上官軒轅此舉保護了百國三千年無憂,但也阻礙了無數天驕的武道之路。
許多擁有縱天之姿的英豪因此被埋沒,留下了無盡的遺憾。
然而,若不封存百國之地,也許早在三千年前,百國便已被外來勢力所侵占。
上官軒轅此舉,利弊參半,唯有世人方能評判。
而老乞丐,他活著的目的只有一個。
「我在等待他的歸來。」
「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老乞丐在漫漫黃沙中艱難行走,佝僂的身軀雖被無盡的沙粒所掩蓋,卻顯得愈發偉岸。
他口中的「他」,是一個傳說,一個行走在世間的奇蹟。
他的承諾,一定會實現。
王燁等人望著老乞丐那襤褸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敬意。
這是一個值得百國之地所有生靈都尊敬的老者。
他放下了曾經的榮耀,只為了守護這片土地和那份承諾。
在最為輝煌的時期,他選擇了留在百國,默默無聞地守護在南域海的盡頭,
抵禦了無數企圖侵犯的強敵。
「他是帝,那位千古帝君。」
「當他再次君臨天下之時,世間眾生,誰敢犯我百國?」
突然,老乞丐的內心深處湧現出一幕幕畫面,仿佛看到了自己追隨上官大帝征戰沙場的情景。
「荒唐!」
「這遺棄之地,居然敢自稱為帝?」
西神宮的長老嚴峰仰頭大笑道。
「你們可知,帝之一字,代表著什麼?」
各大勢力的長老紛紛搖頭,並未被老乞丐的信念所打動,反而露出鄙夷和譏諷的神色。
然而,老乞丐的眼中只有堅定。
他每踏出一步,內心深處的記憶碎片便會在眼前閃現。
他曾說過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這是他在百國之地活了三千年的信念。
那句話,依舊在老乞丐的耳邊迴蕩,當年的情景歷歷在目。
「孤要去征戰那方大世界,但這芸芸眾生皆是孤之子民。」
「孤希望你能夠鎮守在此,待到孤再次君臨天下之際,你依舊是孤麾下無雙戰將,伴孤征戰天下。」
「末將,候帝君歸來!」
時光荏苒,恍若隔世。
三千年過去,老乞丐已從無雙戰將變成了垂暮老人。
他活著,只為堅守心中的信念,相信他一定會回來。
因為,帝君的承諾,重於泰山。
「諸天萬界,能夠以帝為名的人物,皆是超越道境的蓋世存在。」
楓語宗的長老嘲諷道。
「這遺棄之地,即便有再了不起的人物,也不過是天玄境的武者罷了,居然敢以帝自稱。」
「僅憑此言,便應判你死罪!」
然而,老乞丐不為所動,步履蹣跚地前行。
對於世間的議論,他已無情緒波動。於他而言,這一切都不重要。
他只想斬幾人,僅此而已。
我的拳頭,曾讓百國震顫。
時光流轉,雖已不復當年之勇,但斬幾人,想必不在話下。
老乞丐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透虛空,落在那些凌立的天玄境強者身上。
他的聲音沙啞,仿佛自言自語。
當那渾濁的眼眸掃過,眾強者如墜冰窟,靈魂一顫。
「諸位道友。」
一位宗門強者凝重地開口道。
「此人詭異莫測,我提議我們聯手將他鎮壓,再商議如何分配這片遺棄之地的資源。」
眾強者紛紛點頭,他們都被老乞丐那如深淵般的氣息所震懾。
於是,十六位天玄境強者中,有十位圍住了老乞丐。
另外五位則與獨影凌、風無邪、活死人形成僵持之勢。
最後一位,雪魔宮的墨凝妃,冷冷地注視著王燁,封鎖了他四周的虛空。
而王燁的無盡血海也朝著墨凝妃洶湧而去。
此刻,數十道身影從百國深處疾馳而來。
他們是隱藏在地玄境巔峰的強者,包括瘋婆子、枯骨老人、九尺妖王,以及陌陽國和夏成國的國老。
「願與前輩、劍尊和尊上並肩作戰,守護我百國疆土!」
百國之地的眾強者齊聲吶喊,他們放下個人恩怨,決心誓死一戰。
他們深知,若此戰失利,百國將不復存在,他們的命運也將隨之終結。
因此,他們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面對那十六位天玄境強者。
百國的無數生靈都在關注著這場戰鬥,他們緊握雙拳,祈求上天能給百國一線生機。
「三千年前的第一戰將、數百年前的第一強者風無邪、還有劍尊和尊上,」
他們心中默念著這些傳奇人物的名字。
「願你們能引領我們走向勝利之路。」
「他們都是曾統治百國之地、引領一個時代的傑出人物,無疑會取得勝利。」
百國君皇與億萬生靈,無不懷著期待,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這場即將爆發的大戰。
南溪國及其周邊諸國,已然成為了這場大戰的舞台。
幸運的是,在王燁的命令下,這些皇朝的百姓已全部撤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先生,你一定會勝利的。」
在游楚國的皇都,百國的首位女皇肅然站立,她閉上雙眼,輕聲地祈禱著。
在她心中,王燁如同傳說般存在,是一個不敗的神話,他一定能夠安然無恙。
「小燁,老頭子我在家等你,早點回來。」
在滄瀾國的王家,王老爺子端坐在大堂之上,心中默默期盼著。
百國之地的每個角落,都逐漸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