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素姑娘嗎？她背後的那人是誰？」
一個富商把玩著手中精緻的酒杯。
抬頭凝視著穿著樸素灰色衣服的王燁，喃喃自問道。
「竟然能夠讓素姑娘帶路上樓，想來不是普通人物，為何穿得這麼樸素？」
一位公子哥疑惑不解地皺起了眉頭。
對於這些嘈雜議論聲，王燁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字半句。
不過他全然沒有理會，而是緩緩地踏上了風雪樓的樓層。
素姐一邊蓮花漫步而上，一邊會轉過頭來的用眼角餘光打量著王燁。
似乎很是好奇在王燁面具下的容顏是什麼模樣。
「余大家在第三層樓，你且隨我來吧！」
剛剛踏上第二層，素姐便繼續帶著王燁往更高的雅閣而行，裊裊餘音而道。
王燁無語地點頭。
然後，王燁在大廳眾人的仰望下，踏上了風雪樓的第三層雅閣。
「此人是誰？竟然能夠上第三層樓？」
「我記得好像很少有人能夠上去吧！」
有人驚詫不解地呼道。
「來人，馬上去查一查這個人的來歷，我倒是想要知道這兒是何方神聖，有趣得很。」
一位富商大賈見此，立刻轉頭對著身側的小廝說道。
與此同時，王燁的樸素身影已經踏在了風雪樓的第三層雅閣，從眾人的眼前消失了。
素姐領著王燁朝著第三層內的幽靜深處緩緩而行。
每一步落下都很是輕盈，唯恐打擾了這裡的一分寧靜。
一縷縷淡香味道從各個雅閣中飄來，鑽進了王燁的鼻息之間。
第三層的雅閣，居住的都是風雪樓的招牌和藝妓。
根本不會接客，只是偶爾彈彈曲來博得眾人流連忘返。
至於風雪樓的余大家，便是真正的主人，很少出來，一直深居樓內，神秘不已。
「余大家，您要找的雲先生，已經來了。」
素姐帶著王燁來到了一間精緻的雅閣門口，輕輕地用玉手敲打著木門，語氣略微提起了幾分，說道。
「請先生入內。」
隨即，一道較為深沉的嫵媚聲音從閣內而出。
咔——
雅閣的門被素姐輕輕推開，倩影微微欠身的對著王燁。
「先生請進！」
於是，王燁便不急不緩地踏進了雅閣內。
一眼而去，雅閣內的物品精緻無比，桌椅皆是上等檀木而造。
古玩花瓶更是晶瑩剔透，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在雅閣的左側，一簾淡白色的帷幕遮蓋了其內的景象，朦朦朧朧地惹人心醉。
似乎，在帷幕裡面，一個身形慵懶高貴的女子身影，正緩緩而出。
下一刻，帷幕便被一隻玉手慢慢掀開了，從中走出來了一個約為三十來歲的女子。
女子面容白皙，柳眉嫵媚，一口朱唇嫣紅，著一襲鬆緩的淡金色長衣。
此人，便是風雪樓真正的主事人，余大家。
「余大家，他自稱便是那日雲先生。」
素姐走到余大家的身旁，行禮而語。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余大家的目光一直凝聚在王燁的身上，對著素姐輕輕擺了擺手。
「是。」
素姐深深凝視了王燁，然後便踏出了雅閣，並且將閣門緩緩合上了。
雅閣內，便只剩下王燁和余大家兩人了。
兩人靜靜地站著對視了小半會兒，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似乎都想要看透對方一樣，氣氛略微有點子壓抑。
「雲先生，請坐。」
余大家率先開口，輕咧朱唇的一笑，指著雅閣中央處的幾張精緻桌椅。
王燁漠然點頭，沒有客氣的直接落座。
余大家也是慢慢的走到了主位上，落座對視了一眼王燁。
「先生請用茶。」
余大家指著王燁身旁桌上的一壺香茶，一言一行中都散發出一股高雅貴氣。
王燁隨意抿了一口桌上的香茶，便靜靜地看著余大家，默然不語。
余大家沉吟了片刻，朱唇的輕笑慢慢消散掉了，較為鄭重地輕吟問道。
「敢問雲先生來自哪裡？」
「遠方。」
王燁回答道。
「那……雲先生要去何處呢？」
余大家眼底閃過一絲疑色，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
「哪裡有路，便去哪裡。」
王燁知道這是余大家在問自己的深淺，對此，王燁並未在意的深沉而道。
聞言，余大家的眼中有些精光一閃而逝。
「兩月前先生給的答案，倒是讓我有些好奇。」
「不知今日先生能夠解我心中疑惑嗎？」
「兩月前，我曾路過風雪樓，見門口高掛一紙紅聯。」
「紅聯上的字詞筆畫皆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大家風範，想來平常人等根本無法接觸到這種筆法。」
王燁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神情，淡然開口的說道。
這些話直接令余大家感到一陣驚詫。
想不到王燁竟然能夠憑藉一紙筆墨便可判斷出這些東西，倒是不凡。
「雲先生，想要表達什麼？」
余大家將心中的驚疑之色壓沉了下去，保持著高雅的姿態，問道。
「此筆法非普通人能夠接觸到，即便是一些世家豪門無從學習。」
「因為……能夠用這種筆法的人，身份都是不同尋常。」
「雖然余大家已經竭力掩蓋自己的筆法，但是卻依然有一分蹤跡可尋。」
王燁沒有點頭，只是表明了自己的眼界非同尋常。
余大家的眉眼霎時一抬，內心涌動起了一股震驚波濤，難以想像王燁僅憑一行字詞便推測到了這麼多。
她心底一震，不動聲色地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保持住平靜的神色。
「雲先生說笑了，我只是一個煙塵閣樓的女子罷了。」
余大家朱唇一笑，如沐春風。
「那便是我猜錯了吧！」
王燁不以為然地輕笑一聲。
「不知雲先生的這些話，想要表達什麼呢？」
余大家似乎想要扯開話題，將王燁那日的白紙，放到了檀木桌上。
「余大家心中已有答案，何必讓我來點開。」
「只不過，你有些迷惘和猶豫罷了。」
王燁隨意瞥了一眼自己所寫的那些話，從余大家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答案。
雅閣內，慢慢地變得安靜了下來，氣氛甚是壓抑。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余大家凝視著王燁，沉吟了許久許久，很是客氣地問道。
「王雲。」
王燁沙啞而道。
「王雲……」
余大家的眉眼微微低沉幾分，朱唇微動地喃喃念叨了幾遍，想要從腦海中找到關於此人一星半點的消息。
可惜，她的腦海中卻並未搜尋到任何關於「王雲」的消息。
「先生氣度不凡，定然是隱藏在塵世中的儒生大雅，余夢華有禮了。」
余大家慢慢起身，朝著王燁欠身以禮的輕語道。
只是從剛剛的三言兩語中，余大家便能夠判定王燁絕非普通人，當然是謹慎小心的以禮相待。
王燁沉默不語，只是略微拱手的以作回禮。
隨後，余大家緩緩落坐，將心中的思緒按捺了下去，很是淡雅的開口。
「我有一些疑惑，想請問先生，不知可否？」
「請講。」
王燁點頭，沉聲。
「路在何方？從何而來？」
余大家此話夾雜了很多東西，深意濃濃。
「世間本無路，走的人多了，自然便有路了。」
王燁沉默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審視了一眼余大家，模稜兩可卻又飽含深意的回答。
「那若是世間已經無路，前行者迷失紅塵，該如何？」
余大家的語氣中摻雜了一絲焦急之色，似乎很想知道一個確切的答案，雙眸緊盯著王燁沒有眨眼。
「路，終究是人走出來的。」
「若前方是山，蕩平了便是。」
「若前方是茫茫大海，填平或是斬成虛無。」
王燁眯了眯雙眼，一言一語中盡皆夾雜著霸氣之意，令余大家不禁感到窒息。
余大家聞言，有些驚駭地怔了怔，似乎是被王燁的這番話給轟擊到了內心深處。
「可是，若是失敗了呢？」
「難道不會被山上滾落的巨石給撞到嗎？」
「不會被茫茫大海給吞噬掉嗎？」
余大家緊住了一雙素手，又是鄭重到了一個極點的問道。
「你不曾試過，又怎知會成功還是失敗呢？」
王燁輕冽薄唇的一笑，淡語。
「有時候，即便失敗了，失去了生命乃至一切，總歸不會留下遺憾。」
「若是你連踏出那一條路的勇氣都沒有，連失敗的資格都沒有。」
「你說呢？余大家。」
王燁的每一句話，都在余大家的耳邊縈繞著，在雅閣的虛空中久久未散。
余大家的俏臉一怔，仿佛陷入到了某種畫面，白皙的面容上泛起了各種複雜的漣漪。
良久後，余大姐的嬌軀輕輕一顫，立刻從怔然中掙脫了出來。
起身，彎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