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燁的這番話,蕭雲傑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滿和鋒芒之色。
而後面容冷峻的走到了主位上,凝視著王燁。
蕭雲傑眼底閃過的神情,自然是瞞不過王燁的雙眸。
對此,王燁根本就不在乎蕭雲傑是怎麼想的,淡然地端起桌上香茶,輕抿一口。
想要折了我王燁的面子,讓我鞠躬行禮,蕭家,還不夠資格!
「今日王公子來蕭家,有何事?」
蕭雲傑心底雖然不悅,但是卻沒有表現在面容上,肅穆地沉聲問道。
「人多眼雜,還是讓他們都下去吧!」
王燁在大廳的四周輕輕掃視了一眼,輕聲道。
蕭雲傑眯了眯渾濁的雙眼,然後揮了揮衣袖,對著一眾丫鬟冷言道。
「都下去吧!」
命令一下,大廳內靜候著的十來個丫鬟侍女,立即井然有序地離開了大廳。
很快,大廳內便只剩下了蕭雲傑和王燁,以及封殘月與蕭逸軒四人。
看著依舊站立在大廳中央的蕭逸軒,王燁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軒兒,你也出去吧!」
蕭雲傑深居官場幾十載。
察言觀色都已經深入靈魂了,他怎會不知王燁這麼明顯的示意呢。
「我……」
蕭逸軒憋紅了臉,終究沒敢反駁,行禮而道。
「是,爺爺。」
於是,蕭逸軒就離開了大廳,只剩下王燁等三人。
要不是看在王家老爺子和王家幾十載鎮守邊疆的份上。
蕭雲傑才不會浪費時間來接見一個臭名遠揚的公子哥。
「現在,你可以說了,為何找老夫?」
蕭雲傑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話語中有著一絲鋒芒畢露的凌厲之色。
王燁沒有立刻回答蕭雲傑的話,而是謹慎的對著封殘月說道。
「殘月,你去外面候著,不得讓任何人打擾和偷聽。」
「是。」
封殘月不帶半點兒遲疑,立刻就出現在了蕭家大廳的門口。
然後悄無聲息地動用著地玄境初期的修為,注視著四周的一切風吹草動。
蕭雲傑深深的望了一眼封殘月的背影,心中似疑,卻沒有說什麼。
「蕭大人,今日本公子來只有一事,那就是解決入贅之事。」
面對蕭雲傑隱隱壓迫而來的官威聲勢,王燁似旁若無人地靜坐著。
兩人互相凝視著,大廳內寂靜至極,顯得格外的清冷。
「這是你的意願,還是王家的意思?」
蕭雲傑沒有立刻發怒,而是反問了一句。
若今日是王燁自己來取消入贅之事,那麼蕭雲傑大可不用理會。
但王燁如果是代表了王家的話,那麼蕭雲傑就不得不重視了。
雖然蕭雲傑很不待見王燁,但是王家老爺子還要在世一天。
那麼王家就終究是當年的王家,無人能夠欺辱。
可是,當初入贅之事是王家老爺子和他蕭雲傑商談共舉的,也得到了君上的同意。
如今眼看著聯姻將近,王燁特地上門想要悔約。
這可不是小事,而是在狠狠地抽蕭家的臉。
「本公子的意思,就是王家的意思。」
王燁雙手輕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毫不畏懼地和蕭雲傑對視而道。
蕭雲傑微微沉吟了一會兒,一股蕭瑟的冷意從他的幽暗眼眸中散出,直奔王燁而來。
「王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自然知道。」王燁緩緩地點頭,應道。
「你王家確實不好惹,但是我蕭家也不是泥捏的。」
「當初你入贅之事是王老頭和老夫商定的,更是得君上同意。」
「如今眼看著婚事將近,你便跳出來想要悔婚了。」
「是不是當真不把我蕭家放在眼裡,還是說我蕭家配不上你王家公子的身份。」
蕭雲傑狠狠地拍了一下古木檀桌,目光凝聚著絲絲縷縷的怒火,沉聲說道。
「蕭大人,你言過了,本公子不是這個意思。」
王燁輕輕一笑,根本沒有因為蕭雲傑氣勢的壓迫而動搖分毫。
「那你是何意?」
蕭雲傑冷言說道。
「入贅之事,本公子是絕無可能辦到。」
「不過,此事是因本公子而起,甘願承受其結果。」
要麼,明日本公子大婚迎娶蕭小姐,要麼婚約作廢,當本公子欠你蕭家一個人情。」
王燁輕輕敲了敲桌子,鄭重其事地說道。
「蕭大人,你看如何?」
「哈哈哈……」
聞言,蕭雲傑頓時仰頭而笑,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鄙夷之意道。
「王小子,你從小就以惹是生非出名,是一個不得修行的廢體。」
「根本就比不了你亡故的兩位兄長,憑你這般,有什麼資格迎娶我蕭家姑娘?」
「至於你說的讓老夫取消聯姻,讓你欠一個人情於蕭家,這更是天大的笑話。」
「你一個混吃等死的三世祖,倘若不是王老頭撐著整個偌大的王家。」
「就憑你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老夫看來,你的人情,簡直是不值一提。」
蕭雲傑不再給王燁半點兒顏面,直接開口諷刺。
王燁不以為然地輕抿了一口茶水,而後淡然地輕笑說道。
「誰說本公子是無法修行的廢體了?」
「這麼多年來,本公子好像從未承認過這一點吧!」
當年王燁六識蒙蔽,當然是不能夠引氣入體,身體比起普通人都不如。
這成為了他的一個巨大傷痛,於是每天渾渾噩噩的惹是生非,就是想要讓自己有事可做。
可是,即便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王燁無法修行。
王燁也從未承認過這一點,每天只是四處遊蕩玩耍而已。
咚!
王燁的這句話讓蕭雲傑的心神一沉,就好像一汪平靜的清潭上掀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蕭雲傑立即動用出修為,暗暗的打探了一下靜坐在客椅上的王燁。
然後內心微微一松地自語道。
「體內無氣,沒有半點兒修為,還好。」
「如果這小子當真能夠修行的話……那麼……就太可怕了。」
蕭雲傑暗暗地察覺了王燁的身體幾遍。
才確信了王燁依舊和往常一樣是個普通人,這讓他稍微的鬆了一口氣。
因為……如果王燁真的能夠修行,而假扮了整整十六年的廢物紈絝的公子哥。
那麼……這種如妖般的心性和沉穩隱忍,將是許多人的噩夢。
「王小子,老夫久經官場幾十載,你內心的小聰明就別在老夫面前施展了。」
「想要欺騙老夫說你能夠修行,這可根本上不了台面。」
蕭雲傑冷哼一聲,嘴邊泛出了一抹冷笑。
「哦?是嘛。」
「蕭大人,你當真確定看透本公子了?」
王燁捋了捋雙鬢垂落下來的髮絲,抬頭直視著蕭雲傑,自若輕語的說道。
你確定看透本公子了?
這一句話再加上王燁嘴角深意的一抹微笑。
令肅穆鄭重的蕭雲傑心底猛然一驚,感覺一陣陣涼意湧上心頭。
蕭雲傑凝視著王燁,仿佛想要將王燁給剝開了看個明明白白的一樣。
可是,無論他怎麼打量王燁。
都發現王燁如一潭清水般平淡無奇,卻又散發著一縷不可描述的深邃感。
一個月前,在王燁的初冠之禮時,他不卑不亢地和自己對峙而言。
那似海如山般的氣度依舊曆歷在目。
尤其是當初王燁和他所對峙所說的話,依然讓蕭雲傑感到不可思議。
傳言王家小公子文不就、武不通,整天惹事,怎麼會和傳聞中大不一樣呢?
不覺間,蕭雲傑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蕭大人,世人皆說本公子無法修行,可是有誰看到過本公子真的同人動過手呢?」
王燁風輕雲淡的輕聲說道。
「正所謂三人成虎,有些事情即便不是那麼回事。」
「可說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莫名其妙變成真的了。
「蕭大人,你認為是不是這樣呢?」
蕭雲傑空洞深邃的眼瞳直盯著王燁。
一雙微微褶皺的手輕撫著檀木桌椅上,凝重之色慢慢地浮現在了臉上。
世人皆論王家小公子難堪大用,是不折不扣的敗家紈絝子。
可是,憑王燁此時此刻面對蕭雲傑的這番交談,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