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主上出手！」
封殘月激動萬分的露出了一道喜色笑容，他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去繁華的人世間看一看。
「過程可能會有些難受，你要忍住了。」
王燁淡漠的神色掃視了一眼虛空中的劍塚劍氣。
「是。」
封殘月忙不迭地回答。
難受？
有百年孤獨的飄散在劍塚中難受嗎？
有被無數道劍氣籠罩下難受嗎？
封殘月根本就不在乎疼痛之類的了，他只想離開這兒，哪怕付出他所擁有的一切。
「那好。穩住心神，拋掉雜念，不要反抗。」
王燁看著封殘月激動滿滿，且絲毫沒有把他話里的難受放在心上的模樣，他的嘴角閃過一絲深意笑容。
於是，封殘月在王燁的指導下，開始引動著自己的氣息。
「蒙天秘術，以魂為媒，以魄為介，引氣入體，遮塵避眼。」
王燁雙手結出一道奇怪的印記，而後朝著封殘月的額頭轟打過去。
轟！
嘭！
瞬間，封殘月的怨魂之體化作了無數塊的虛幻碎片，漂浮在虛空中的一雙破碎眼眸更是充滿了血絲，猙獰至極。
「凝！」
「合！」
王燁輕聲沉吟道。
他的雙手緊接著朝著封殘月破碎的怨魂之體擠壓過去。
封殘月碎裂的靈魂一塊接著一塊地又被聚攏了過來，凝結在了王燁的手掌之中。
封殘月的面容極度地扭曲著，忽明忽暗的仿佛要魂飛魄散了，他化作碎片的嘴巴張得如同燈籠一般大。
好像是在吶喊，在猙獰地咆哮，卻根本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很快，王燁便將封殘月的怨魂之體擠成了一塊手掌大的虛幻靈體。
然後，他便帶著被擠成了一個手掌大圓球的封殘月，朝著劍塚之外而行……
劍塚外，石山林立。
王燁手控法訣，將扭曲成一塊巴掌大的封殘月魂魄拋在空中，而後便開始慢慢的拼湊。
一塊接著一塊的破碎靈魂慢慢的有秩序在挪動了起來，封殘月的虛幻身體也慢慢的有了形狀。
不多時，當最後一塊魂魄碎片覆蓋上後，封殘月的虛幻身體便恢復如初了。
「啊……」
靈魂重組的第一刻，封殘月便面容猙獰至極仰天而吼。
一道接著一道的吼聲如同駭浪般衝擊向了九天雲霄。
封殘月在咆哮，在吶喊，他英俊的面容極為的猙獰恐怖。
他似在宣洩百年來被封鎖在劍塚中的壓抑，似因為之前靈魂粉碎的劇痛而呼喊。
良久，封殘月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他虛幻的身體都有些在顫抖著。
應該是之前靈魂粉碎重組時，消耗太大太大了。
「主……主上，請原諒小奴的放肆。」
封殘月轉頭看著淡定默然的王燁，直接躬身抱拳地恭敬道。
「早就提醒你了，過程有點兒難受，現在相信了嗎。」
王燁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封殘月。
「沒事，只要能夠出來，再大的苦痛也值得了。」
封殘月咬了咬牙，感受著周圍的沉靜靈氣，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過，封殘月想起剛剛靈魂破碎的那種感覺，內心便涌動出了無盡的寒意。
那種感覺，比萬箭穿心和凌遲割肉都殘酷一百倍。
看著封殘月的堅決回答，王燁不免地沉視他幾秒鐘。
蒙天秘術的痛苦，王燁可是親身體驗過的。
前世他因為種種原因，不得已施展偶然得到的
輪迴之術，才可在今生初冠之時恢復前世記憶。
而蒙天之術，便是輪迴之術的前篇，需要將自己的靈魂粉碎，抹除自己的因果，斷開與天道聯繫。
前世，王燁以天玄境巔峰的修為粉碎自己的靈魂，比起封殘月的靈魂強大不止百倍，其疼痛更是上漲了百倍。
對此，就連王燁想到靈魂破碎重組的感覺，都頭皮發麻。
封殘月面色蒼白，虛幻的身體搖搖欲墜，卻也不敢妄動，畢恭畢敬地候在王燁左右。
「你現在依舊是怨魂之體，把自己的氣息收攏起來，不要被他人察覺到了，以免引得不必要的麻煩。」
王燁看著封殘月，略微帶著一絲溫和的語氣說道。
「還有，我說了不必要拘泥於稱謂，無需用奴僕自稱，隨意些就好了。」
「是，主上。我……我明白了。」
封殘月點頭應道。
而後，王燁從隨行而拿的包裹中，取出了一件黑長的衣袍，讓封殘月穿上。
這樣遮掩住他的虛幻靈魂之體，只要封殘月不隨意出手的話，也不會被他人發現他的本源是怨魂。
於是，王燁和封殘月兩人便朝著劍塚之外行去，兩人的身影距離劍塚之地越來越遠。
離開劍塚，途經來時的風沙鎮。
王燁披著一襲白袍，帶著被黑色衣袍遮蓋住的封殘月，踏入了來時住過的那家小酒樓。
酒樓大廳，依舊是零零散散地擺放著五六張桌子。
牆角處，那個花白老頭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緊不慢地打磨著手中的一塊沉鐵。
當王燁放眼望著酒樓大廳，映入眼帘的是兩男一女，他們正坐在中間的一張桌子旁，飲酒聊天。
「咦！」
「公子，歡迎再次光臨小店。」
隨著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石蘭芹穿著粗布的碎花裙來到了王燁的身前，笑吟吟的說道。
「溫姑娘，還請上些酒菜。」
王燁輕輕咧了下嘴角，微笑道。
「好嘞，公子請稍等。」
石蘭芹連忙回答道。
轉身回後院準備酒菜時，石蘭芹的一雙空靈眸子在默然不語的封殘月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鐘。
她雖然很好奇十來天之前的王燁是一個人，現在旁邊卻多出來了一個人，但是她卻不會去詢問。
畢竟，打開門做生意，能不管的事情何必去惹得一身騷，有些事不知道為好。
隨後，王燁便和封殘月坐在了一張空桌上。
封殘月的面容隱藏在了寬大的黑色衣袍下，不過也無法影響他打量在周圍。
百年未出劍塚，感受著久違的活人氣息和安逸的環境，他不禁地露出了一抹激動之色。
「咕嚕……」
封殘月眼角瞥了一眼鄰桌的兩男一女，喉嚨忍不住地滾動了下，發出了一道輕微不可查的森然氣息。
「哼！」
王燁眼眸一抬，故作不滿的凝視著封殘月，冷哼一聲。
怨魂之體，極好血肉，尤其是活人之血。
第一次封殘月出現在王燁面前，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吞噬掉王燁的生機和血肉。
看著封殘月此刻的行為，王燁知道他的靈魂是有些飢餓難忍了。
「給我收斂點兒，別忘了你今後要走的道。」
王燁用一道極為細小的聲音，狠狠的痛擊在封殘月的心裡。
「主上，對不起，我會收斂住的。」
聽到王燁的勸誡，封殘月連忙打了個激靈，那股嗜血的暴虐情緒也消減了大半。
鬼修之道，最為忌諱的就是奪人生機，吸食生靈血肉。
不然今後的九次天道劫難，定然會沾染生死因果，難以渡過。
「明白就好。」
封殘月的態度，讓王燁略微有些滿意，便不再多說了。
很快，酒樓的石蘭芹便端上了一些酒菜，讓王燁慢慢食用。
待在劍塚內的十來天，都在吃著乾糧，王燁感覺自己的嘴巴都有些乾澀。
如今回到風沙鎮，自然是要用一些酒菜換換味道。
於是，王燁飲酒吃肉，而同坐著的封殘月則是正襟危坐的一動不動。
這一幕，映入到了石蘭芹的空靈眸中，心裡不由好奇地嘟囔。
「奇怪的人。」
封殘月乃是魂體，沒有實體，根本就沒有辦法吃菜飲酒。
百年來都沒有食用過酒菜了，如今卻只能夠看著而沒有辦法享受，封殘月心裡比誰都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