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朝聞道，夕死可矣
一夜空軍，天亮起大霧，身為刑司長又被越獄惡徒找上門揍？
邢玉林眼角微抽，氣的煙都掉了。
湖畔星執法五十年，邢玉林遇到過橫的，但沒遇到這麼橫的。
忍。
他的心裡暗暗盤算著。
如果是自己被關在刑司最底下的牢房，能獨自越獄嗎？
這個應該不難。
越獄是可以輕鬆到連咖啡都不灑，也沒驚動任何人嗎？
嗯……
邢玉林不禁陷入沉思。
星際萬事屋老闆李遙，以前也打過幾次照面，本以為是個好色的騙子，也許有點三腳貓功夫……
沒想到，竟強到這等地步！
思來想去，邢玉林覺得沒有必勝李遙的把握。
除非動劍！
這把劍……是他的殺手鐧。
某種程度說，是一把魔劍。
劍出鞘，人必亡！
李遙雖然大逆不道的越獄了，但本就是被栽贓陷害的，罪不至死。
抓李遙吧，肯定會大動干戈，不符合白夜低調處理這件事的準則。
不抓李遙吧，白夜又會覺得刑衛隊失職……
邢玉林思來想去。
難道只能挨揍嗎？
我警長不要面子的嗎？
要是蒙捕頭能犯點無傷大雅的小錯誤，把黑鍋背上就好了，反正她向來愣頭青，這也符合她的人設。
眼下，只能先嚇嚇李遙再說。
「年輕人，你可能聽過關於我的傳說，你罪不至死，不要逼我拔劍。」
邢玉林不拔劍的傳說，李遙聽過好多版本了。
他一度以為，這把劍裡面可能藏了槍，才不輕易拔劍以免被人看到。
李遙很好奇。
「如果你擔心拔劍會傷到我，你也可以拔劍傷你自己……這和與我動手的效果是一樣的，這裡霧又這麼大，誰會知道戰鬥過程呢？」
「……」
邢玉林愣了好一會兒，表情逐漸冰冷發暗，乃至滿額黑線。
靠在肩膀的長劍發出嗜血的顫音。
這小子真讓人火大……
正要發作時！
濃霧瀰漫的西空中，傳來一道由遠及近的呼嘯聲。
很快，一艘警用摩托飛艇，徐徐降落在浮島中央。
「不要再打了，我已經給公司分舵發去郵件了，李遙是被冤枉的！」
蒙萌捕頭摘下頭盔，露出一副疲憊至極又必須抖擻的正氣蘿莉臉。
下車才發現，兩人還沒有像同事說的那樣打起來。
見蒙萌捕頭救場，邢玉林本以為可以鬆口氣，結果發現，這小妮子居然給李遙伸冤來了！
不愧是你。
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邢玉林頭也不回道：
「那如果從地下十八層越獄呢？也是被冤枉的嗎？」
蒙萌一愣，極認真的想了想，一段掙扎的表情在霧中隱藏。
許久，她又極認真的問李遙：
「你有被關進地下監牢過嗎？」
李遙一愣，才明白她的意思。
看來，這姑娘並沒有看起來那麼愚忠，而是有自己的準則。
便配合道：
「沒有，蒙萌捕頭審訊後，確認無罪才放我走的。」
丟了這麼一句，李遙轉身離開，路過蒙萌捕頭身旁，又道：
「萌萌捕頭如果哪天被革職了，可以到星際萬事屋上班，我這裡正缺像您這樣能幹的媳……員工。」
蒙萌反手抓住李遙的手腕，宛如手銬銬住了李遙。
「你別得意，總有一天，我會抓到正在嫖宿的你！」
「你弄疼我了……」
李遙故作委屈，轉眼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濃霧中。
給犯人洗冤，抹去越獄事實，真是個不要命的女人啊！
邢玉林長嘆了口氣，又在霧中點起了一根煙。
「蒙捕頭，你要明白，出了事情，總是要有人負責的。」
蒙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堅持。
「我明白，司長，是我的錯！」
「雖然你在刑司門不太受歡迎，但真失去了你，大家都會不舍的。」
這樣說著，邢玉林一口吸盡了整根煙，故意腳底一滑，嘴磕著釣台石沿，一頭栽進了水中。
只聽撲通一聲，磕掉牙的滿嘴血在霧中染紅了湖面。
出了事，總要有人承擔責任。
李遙跑了，蒙捕頭又給他洗了冤，只能由他吃點苦，糊弄一下白夜。
再由白夜，去糊弄一下帝國文化部了。
李遙去穀神星已不可阻擋了。
但是……就在這時！
搞笑的事情發生了！
湖水中的鮮血引來一條大瑪哈魚，而大魚在趕來的半路上，又誤吞了他的魚餌。
「快！蒙捕頭，快拉竿！」
「哦……好。」
蒙萌一愣，忙跑過去拉竿。
大魚繞著鮮血掙扎，使得魚線把他纏的一道又一道……
雖然場面極度難看，但這可能是邢玉林垂釣生涯的最巔峰。
……
艾爾格萊德。
格萊德星是艾爾恆星系的首都，也是超行星群中最大的行星，傳說是始祖行星碎裂成一千塊前的行星核。
艾爾格萊德首府，核星城。
不同於湖畔星這種鄉下小地方，首都、首府的風光充滿了科幻感。
一棟棟鐵木高塔拔地而起，直入雲霄，彼此以懸空的鐵橋連接在一起，組成一座立體的、矩陣的機關城。
每一棟通天高塔外表，都披掛著幽藍的繁複靈紋，用以防空防震。
高塔里的每個店鋪，門前都伸出半懸空的迎賓浮島，種植了爭奇鬥豔的花草靈植，襯托出一座空中花園。
高塔之間，形狀各異的飛車，閃爍著各色靈紋點亮的光芒，在密密麻麻的高塔森林裡，秩序井然的穿梭。
這座核星城，就是銀月因體質原因拒絕李遙故意要他買房的地方。
目前的房價是一百八十萬一平方，李遙的三百萬連廁所都買不到。
而且房價還在連月攀升中……
沒辦法。
作為「小宇宙」的首都，艾爾格萊德每年的人口淨流入和資本淨流入都太大了。
而且，白夜公司也需要足夠多的稅收，維持白夜航線的虧本運營。
因此，不管艾爾格萊德政府如何調控，核星城的房價都跌不下去，甚至出現了越調控漲的越快的怪異事。
市中心。
一座半螺旋騰空飛升的階梯式純木建築，正是《小宇宙》編輯部。
《小宇宙》也是白夜公司自己的產業，是白夜面向全宇宙操控輿論的一把利劍，其重要性甚至不亞於白夜安察隊、各級星主府和刑司門。
總編辦公室。
星藍色的立體光幕中央，有一位坐在搖椅上的光頭老者，穿著古樸的灰袍子，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德高望重。
正是小宇宙的總編，筆名朝聞道。
「你這小號是在諷刺我老人家啊。」
在光幕中的靈網後台程序中，這位光頭老總編核查內容後，親自封禁了一個名為【夕死可矣】的個人博客網站。
「基因解鎖科技尚不成熟，帝國最新的黑金裝甲品質存疑，江湖中失傳已久的閃電五連鞭再次現世，以及失傳已久的仙法，隔空之力……你比你爺爺還敢寫啊！」
光幕之外。
一個面容姣好，身段高挑清瘦，打扮入時、穿著清涼的年輕女子，低頭合著雙手，乖巧的站著，不發一言，只賣萌扮委屈。
夏奈本以為拿小號私自發布形意武館的見聞，會被主編訓話，沒想到竟驚動了總編。
除了無聲的賣萌，她還能咋辦？
總不能拿幾個億的零花錢去賄賂總編吧？
「根據雷盛主編傳來的資料，這是你被封的第七個小號了，如果你不是夏家的人，現在可能已經被殺了。」
朝聞道總編漫不經心的說。
夏奈也沒被嚇到，恬不知恥的吐了吐舌頭，小聲抱怨：
「不用把話說的這麼露骨吧？總編爺爺！」
「我不是你爺爺，我跟你爺爺都絕交幾十年了。」
一聽夏奈提到爺爺，總編訓話的語氣更嚴厲了。
「白夜是公司，不是國家，公司只有利益，不需要真相……即便如此，編輯部也給了你足夠大的探索真相的權力了，但李遙這個人很危險，你最多只能探索，絕不能公布！」
「這麼說，我還沒被開除嗎？」
「怎麼，想單飛自己調查？別太自大了，就算再有錢，離開白夜的技術支持，你就是個凡人。」
「這麼說，我還沒被開除？是，總編教訓的極是！」
「如果你關心李遙這個人，十三日後去穀神星——但有一個前提，只能記錄真相，公布與否要由公司決定。」
「了解，多謝總編爺爺！」
夏奈興奮的敬了個俏皮軍禮。
這個軍禮讓總編想起夏奈那個同樣不怕死的爺爺，端起茶盞嘆息道：
「不用謝我，編輯部的年輕人太拉胯，也只有你不怕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