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恒生來到了顧憂墨的庭院。
顧恒生和顧憂墨兩人互相凝視著,皆是沉默了片刻。
「二叔,這一個月來, 你有沒有按照我囑咐的用玄氣疏通雙腿的經脈?」顧恒生率先打破沉靜,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顧憂墨似有一抹希冀的顫了顫身子,然後雙眸泛著濃濃的複雜之意,緊盯著顧恒生,沙啞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二叔,如果我說, 我能夠治療你殘廢的雙腿,你信嗎?」顧恒生瞥眼看到了顧憂墨雙鬢的白髮,肅穆不已的說道。
「你說什麼!」
顧憂墨隱約間已經猜測到了幾分,可當顧恒生真正切切的說出來時,他沉靜穩重的心緒瞬間破碎了,不由得身子一抖的令輪椅搖晃了起來。
「二叔,我有很大的把握能夠治療你的雙腿。」顧恒生能夠體會到顧憂墨內心深處埋藏的沉傷,極為凝重的回答。
「你……你認真的?你沒有騙我?」顧憂墨一把抓住了顧恒生的手臂,死死地緊著,不願放手的語無倫次的問著:「你真的能夠治好我的雙腿?」
「二叔,我認真的,絕無半點欺騙你的意思。」顧恒生能夠清晰明了的看到顧憂墨眼瞳中泛起的血絲, 能夠感覺到顧憂墨氣息紊亂的波動著。
「你……你……」顧憂墨神色變化異常複雜,緊盯著顧恒生有些激動,有些不敢置信,有些希冀。
見顧憂墨極為激動且難以相信的情緒變化,顧恒生輕輕的拍了拍顧憂墨長滿老繭的手掌, 極為鄭重的說道:「二叔, 你放心,我不會騙你的。之前我有所際遇,剛好找到了能夠治療你雙腿的辦法。」
「真的?」顧憂墨依然不敢相信,下意識反問道。
「真的。」顧恒生點頭道。
五年來,獨坐輪椅,顧憂墨的寂寞和悲涼,無人能懂。
五年來,獨處顧家深院,就是為了逃避外界的風風雨雨和……人。
五年來,若不是顧恒生經常來深院打擾他,為他找麻煩,舒緩心中壓抑的沉悶,恐怕他會堅持不到今天。
因為,當年的他,可是屹立於疆場之巔峰血雄將軍。他一言,可震懾諸國,令諸國而不敢妄動。他一槍,可掃蕩敵寇萬軍,讓鮮血撲灑整個擎蒼和大地。
突然之間,他從神壇跌落到了地獄,他內心的悲愴,誰可知。
而今,顧恒生極為鄭重的告訴顧憂墨,說能夠治療他的雙腿,他怎能不激動的全身打顫呢?
「好!好……好!」顧憂墨緊緊的拽著顧恒生的手臂,仿佛害怕顧恒生的這一抹希冀就此離開了,眼眶不禁有一圈淚霧在泛著。
「二叔,只不過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得聽我的。」顧恒生看著顧憂墨眼瞳中的血絲和淚霧,心中一沉的暗暗緊了緊手。
「行,你說什麼,二叔就做什麼。」顧憂墨沒有半點兒遲疑,使勁的點著頭,語氣沙啞的夾雜著一縷抽泣。
「嗯。」顧恒生這麼急促的想要用鮮血的洗禮,來突破靈玄境,就是為了治療顧憂墨的雙腿:「二叔,你先緩緩神。我先去準備一下,晚上我在過來,正式開始為你治療。」
「好,好。」顧憂墨突然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自己的侄兒顧恒生了。但是,那又何妨,他只知道一點,那就是顧恒生是他顧家的種,便夠了。
隨後,顧恒生在顧憂墨火熱的希冀目光中,暫時離開了這兒。
骨靈草、脈岩草、通塵木……
顧恒生從自己的房間內,找出了一早就準備好了的靈草。
這些靈草雜亂無章的擺放在桌上,乍一看就是尋常的野草枯木一樣,實則是不可多得的珍貴寶藥。
若是放在顧恒生的前世,這些東西雖然算不上珍貴,但是也沒法兒用銀錢能夠買得到的。也許正因為百國之地貧瘠,很多東西,世人都不知其真正的用途。
「斷骨斷脈,已有五年,血肉已壞,恐怕得費點兒心力。」顧恒生看著桌上的諸多靈藥,思考著該怎麼樣才能夠讓顧憂墨儘快的好起來。
「只剩下四個月,永安公主便要前往南淵國了,此事,只能夠由二叔自己去處理。這是……他的路和他的情絲。」
顧恒生面無表情的輕語自說著。
夜,很快便降臨到了大地,一切都顯得安逸祥和。
顧恒生帶著靈藥來到了顧憂墨的院子內。
院內,顧憂墨換了一身淡黑色的長衫,靜靜的坐在輪椅上。
此時,在他的臉上沒有了那種異常激動的神色,想來他已經將那股心緒按耐沉壓到了心底,只是眼眉中的希冀,依然絲絲縷縷的彌散著。
「二叔,我來了。」顧恒生輕喚一聲。
「嗯。」顧憂墨重重的點了點頭,任由顧恒生推著他的輪椅前行著。
一會兒後,顧恒生便和顧憂墨來到了院內深處的一間屋閣中,整間閣樓內,只有顧憂墨和顧恒生兩人,想必那些侍女和暗中護衛在此的人都被顧憂墨清理出去了。
「二叔,等會兒我需將你的雙腿重新打碎,然後將雙腿在放入靈藥和沸水中。」顧恒生凝重道:「此後十天,你的雙腿都不能夠離開藥浴,不然將前功盡棄。十天後,我在為你重塑經脈和血肉,屆時只要沒有什麼差錯,二叔當可再立疆場之上。」
「好,一切都依你。」只要能夠重新站起來,顧憂墨什麼都不怕,目光中充滿了火熱。
「嗯。」顧恒生點頭。
於是,顧恒生便準備了一桶沸水,將準備好的靈藥按照比例沉放在水中,隨即便用玄氣將靈藥的藥力分解入水中。
將藥浴準備就緒了,顧恒生對著顧憂墨鞠了一躬,說道:「二叔,得罪了。」
「來吧!」
征戰沙場多年,顧憂墨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識過,只是讓顧恒生重新打碎他凝固血肉的雙腿而已,更何況是沒有半點兒知覺的雙腿,顧憂墨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有的只是濃濃的希冀和激動之色罷了。
而後,顧恒生按照穴脈的位置,逐一將顧憂墨的雙腿打碎了,一聲接著一聲骨頭咔咔碎裂的聲音傳出。
顧憂墨沒有半分的痛感,即便他的雙腿此刻已是血淋淋一片。
慢慢的,顧恒生便將顧憂墨耷拉的雙腿放入了藥浴之之中,然後凝重道:「二叔,這十天,你便不要離開此處半步。十天後,我再來看你。」
「好。」顧憂墨深深的看了一眼顧恒生,沒有問顧恒生怎麼會有治療他雙腿的辦法,亦沒有詢問顧恒生有什麼際遇,更是沒有問顧恒生是否能夠保證他能夠站起來。
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顧恒生,是他的侄兒,這就足夠了。
十天,很快便會過去的。五年的神傷,都被他給消磨了,區區十天而已,他根本不覺得有什麼難的。
以顧憂墨的修為,十天不吃不喝,完全能夠做到。他,現在只想坐在這兒,任由時間從指縫中流逝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