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中,顧恒生知道了黑漢子的名字,倒是取得文雅,和他的外貌不太符合。
黑漢子喚名天賜, 據說是一個老漢給他取的。
黑漢子是一個可憐人,從小便被家人遺棄,幸得一個好心的老漢救了,撫養長大。
老漢孤苦無依,一生未娶,沒有親人,認為這個被遺棄的嬰兒是上天賜給他的, 便給嬰兒起名為天賜。
老漢用了好大的功夫, 才將嬰兒撫養長大, 然後便因為疾病纏身的撒手而去了。
黑漢子將老漢的後事處理好之後,便承了老漢的事情,做起了倒夜香的活兒,勉強可以在這大世活下去。
「顧小哥,我看你這模樣,像是經歷了不少的事情,是不是被劫匪給搶了?才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黑漢子和顧恒生相聊了一會兒,問到姓名之時,顧恒生遲疑了半晌,說自己的名字是:顧長青。
萬古……長青。
眼下看來,顧恒生不可能輕易暴露身份,不然後果根本無法預料。更何況, 即便顧恒生說出自己的身份來歷,舉世之間又有幾人能夠相信呢?
現在的顧恒生,經脈盡斷,容貌黝黑且有些猙獰, 怎能於那站在天巔的浮生墓九先生相比呢?
而且, 顧恒生剛剛和黑漢子的說話中, 不動聲色的探了探黑漢子的口風,得知了如今距離那一戰已過三百年。
再多的,黑漢子只是一個剛剛邁入人玄境的普通人,也不太清楚了。
「家道中落,一路流落到了此地,便成了這般模樣。」
顧恒生對著黑漢子輕輕一笑,沙啞道。
普天之下,哪個不要命的敢打劫顧恒生?以前不會有,以後,怕是說不定了。
「小哥,以後你打算咋辦?」
天賜,也就是黑漢子,他似乎有些可憐顧恒生的遭遇,嘆了口氣。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顧恒生沉吟道。
「小哥,如果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暫時幫我一起幹活兒,雖然沒有啥錢,但勉強可以混口飯吃。」
黑漢子咧嘴一笑,他誠懇的對著顧恒生說道。
顧恒生現在的模樣,比乞丐都要邋遢,尋常人恨不得離得遠遠的,哪裡還會和顧恒生說這麼多話。
「你……不嫌我髒嗎?」
顧恒生直視著黑漢子的雙眸,聲音嘶啞。
「人生在世,誰沒有遇到困難的時候,咱們既然相遇了,便是一種緣分,小哥你這話就多餘了。再說了,我這倒夜香的活兒可也不輕鬆。」
黑漢子憨笑一聲。
顧恒生低眉沉思了良久,緩緩點頭:「好。」
紅塵大道,體悟人生百態,經歷世間磨難,乃是萬古以來最難修行的道。
師尊能夠將紅塵道修煉到一個極致,不知經歷了多少的劫難。如今的我,經脈盡斷,一身修為不可用,倒不如順其自然,親身體驗一下這人世間的紅塵。
顧恒生左思右想,自己目前的狀況,貌似走不到哪裡去,索性先待下來,養一養身子再說。
「那行,這兩天你先休息一下,等有力氣了,就和我一起去忙活。」
黑漢子留下了一句話,便出門了,完全不怕家裡的東西被顧恒生給偷了。
數日後,顧恒生在黑漢子的照顧下,倒是有了行動能力,恢復了一些力氣。
這一日,黑漢子從附近的井裡挑了兩桶水回到了木房子,專門給顧恒生用來洗漱的。
按照黑漢子的話就是,顧恒生既然打算留在這兒,肯定是要和清怡樓的管事說一聲,不然不符合規矩。
畢竟,黑漢子那倒夜香的活兒,便是給清怡樓辦事,住的地方也是清怡樓不要了的小後院。
「小哥,待會兒洗個澡,暫時穿我的衣服。」
黑漢子找了一個大木盆,將兩桶水給倒了進去,讓顧恒生趕緊洗個澡,換身衣裳。
顧恒生將自己的衣服蛻去,身上那一道道傷疤落入了黑漢子的眼中,讓黑漢子不免吃驚:「小哥,這些傷難道都是劫匪幹的嗎?」
顧恒生只是微微點頭,不予回答。
對於大世生靈而言,九幽冥海的禁忌和那一位,應該算得上劫匪吧!不過他們不去普通的劫匪,而是諸天最恐怖的劫匪。
顧恒生只穿著一件輕薄的褲子,便坐在了木桶中,緩緩的清洗著自己身上的髒物。
「小哥,你這衣服也太破了,都不能夠穿了,我給你丟了吧!」
黑漢子抱起顧恒生脫下的殘破衣衫,詢問道。
這衣衫已經沒有了道韻,黑漢子感覺不到任何沉重,輕而易舉的便拿了起來。
「這衣服可別丟,珍貴著呢。」顧恒生制止了天賜的行為,輕語道。
「都破成這個樣了,還黑不拉幾的,就算以前再珍貴,也沒啥用吧?」
天賜低頭看了看手裡捧著的破衣衫,嘴巴輕輕一撇。
「破成這個樣子,確實沒有那麼值錢。不過,估計還可以換兩三顆星辰吧!」
顧恒生極為認為的開口道。
「啥?」天賜直接懵了,懷疑自己聽錯了。
「跟你開玩笑呢。」顧恒生輕輕一笑,故作打趣道:「這衣服是一個故人贈予的,即便在破,也不能夠丟棄了。不然以後的話,我可沒臉見那故人。」
「哦,原來如此,那我找個東西把這衣衫好生收起來。」
對於這個理由,天賜倒是沒有任何懷疑。
顧恒生不在說話,慢慢的擦拭著自己的身體,輕撫著身上的一道道傷疤。
顧恒生剛才對天賜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此衣本名為龍鬚白瀾衫,是一件極致的道寶法衣,乃是龍鯉族的上古龍鬚製成,彌足珍貴。即便現在道韻已散,破爛不堪,可依舊價值不菲。恐怕一些普通聖地的資源全部加起來,都比不上如今失了道韻的、破爛的龍鬚白瀾衫。
三百年前的帝隕之戰,龍鬚白瀾衫為顧恒生承受了一大半的殺招,不然顧恒生的傷勢還要嚴重。
三百年哪!不知他們都在何方,是否還過的安好。世人,可還記得浮生墓?
顧恒生一邊擦拭著身子,一邊低眉的深思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