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程薰染的芳心急劇一顫, 然後微微低眉的看著顧恒生，紅唇輕抿的笑著道：「承蒙尊上問候，薰染感激不盡。」
當初的顧家三公子，便已是高不可攀了。如今的尊上，更是如天穹之上的朝陽，耀眼無比。
「染姑娘客氣了，難道不請我坐一坐嗎？」
顧恒生故作調侃, 將較為沉重緊張的氣氛緩解了幾分。只是，顧恒生的心裡卻感慨一聲，有些事已經物是人非了。
「尊上請坐。」程薰染連忙指著她身前的精緻木椅，有些惶恐慌亂的出口。
「染姑娘不用這麼客氣，還是叫我顧公子吧！」顧恒生慢慢的落座在了木椅上，輕笑一聲。
「是，尊……顧公子。」程薰染立即從一側走出，伸出雙手的為顧恒生斟茶倒水，一雙水眸還忍不住的瞥向著顧恒生的側臉。
茗煙閣內，只有程薰染和顧恒生兩人，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顧恒生輕輕飲了一口程薰染倒的茶水，溫和儒雅而語：「染姑娘的泡茶手藝越來越精湛了。」
「能夠入得了公子的尊口，便是薰染的福分。」
程薰染靜候在一側，不敢落座, 只是用眼角的餘光凝視著顧恒生。
「今日我途經此處，倒是有些懷念染姑娘的琴音了, 不知可否能為我彈一曲？」
顧恒生沉默了許久後, 緩緩抬頭的看著身側的嫵媚佳人，客氣的問道。
「公子願聽薰染的雜音雜曲，自然是薰染的大幸，當然可以。」程薰染輕莞一笑，緊在柳腰上的素手不知不覺的鬆緩了幾分，頷首輕點。
「請！」顧恒生指著身前處的精緻古琴。
程薰染對著顧恒生行了一禮，然後便邁著玉足的走到了古琴前，落座而輕撫著琴弦。
她抬頭深深的看了下顧恒生後，芊芊十指便開始在琴弦上撥弄了起來。
頓時，琴弦顫動，發出了一縷接著一縷的妙音。
一曲琴音起，往事隨風去。
當年之景，已是回憶，只能夠埋藏在心底。待到夜深人靜之時，想起那一道白衣少年的身影，勾唇輕笑一聲，便可孤寂入睡了。
她不會再提當年之事，因為她心裡很明白一點，當年近在咫尺的白衣少年只能夠仰望了。
世間眾生，億萬女子，能夠配得上眼前的白衫男子，唯獨只有那如畫中仙的白衣仙子吧！
隨著琴音漸漸的急促而起，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畫面：從今天開始，程薰染便是我顧恒生的女人了，誰也不能夠褻瀆她半分，本公子要把她娶回家門。
程薰染的素手依舊在撫著琴弦，不覺間紅唇勾勒出了一副盛世古畫，若是讓世間男子見到，足矣令眾人驚嘆。
兩年前，顧恒生曾讓程薰染離開百夢樓，尋一處新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可是，程薰染拒絕了顧恒生，依舊待在百夢樓，披著青樓藝女的名頭。
她在百夢樓這麼久，早就已經賺夠了為自己贖身的錢了，可是她依然沒有離開的打算。
因為於她而言，這茫茫大地，都是陌生的，無處可去。她孤身一人，了無牽掛，不如就待在百夢樓內。至少，當白衣少年偶爾路過時，還可能走進來聽她彈一曲。
就好像現在一樣。
百夢樓的大廳，原本嘈雜轟亂的人群都安靜了下來。
「這琴聲……好像是染姑娘在撫琴。」一位世家公子輕聲驚呼道。
「染姑娘已經好久都沒有彈曲了，今日個怎麼有興致的撫琴了。」
「果然，還是染姑娘的琴藝精湛，每一縷琴音入耳都能夠牽動心魂，令人沉醉。」
大廳內的世家公子和富商大賈，都不約而同的緊閉上了嘴巴，靜靜的聆聽著這曼曼琴音，享受著這一刻的沉靜。
茗煙閣內，顧恒生一邊輕抿著香氣撲鼻的茶水，一邊聽著程薰染忽起忽沉的琴聲，心中不免有些舒怡。
一曲琴音止，一眼滄海盡。
「顧公子，讓你見笑了。」程薰染將自己的玉手從琴弦上離開，然後柳腰一起的走到顧恒生的身側，欠身行禮道。
「染姑娘的琴音依舊這麼妙。」顧恒生知道程薰染不會在和以前一樣隨意了，只是默默的接受了。
「薰染祝福公子即將大婚，願公子和白衣仙子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程薰染沉吟了片刻，輕咬著紅唇的鶯語道。
「多謝。」顧恒生微微一怔，點頭道。
良久，顧恒生和程薰染兩人對視著，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氣氛一下子便變得壓抑了起來，顯得格外的沉重。
「染姑娘，若是你想離開這兒，尋找新的生活，我可以幫你。」顧恒生張了張嘴，輕吟吐出了這一句話。
這一段緣，註定不可能有所結果。
顧恒生和程薰染兩人心裡都很明白。
「多謝公子費心了，薰染一直會待在百夢樓，哪裡也不想去。」程薰染微微欠身回答道。
她心裡喃喃自語著：普天之下，只有在這裡，還可以回想起當年的白衣少年。甚至，多年以後，能夠在為公子撫琴一曲，便無憾了。
「既然如此，那便隨染姑娘吧！」
顧恒生不知道程薰染的心中想法，他只想要對自己年少時的紅顏知己一個交代：「日後若是有所難處，可以報我的名字，或者去顧家。」
聞言，程薰染的嬌媚柳眉輕輕一顫，紅唇嘴角一笑：「薰染知道了，多謝公子。」
「嗯。」顧恒生不再多言，便起身的打算離開了。
看著顧恒生從雅座上起身，程薰染有一絲失落從眼眸閃過，詢問道：「公子，薰染送你。」
她知道，自己留不住已經長大的白衣少年，只想多伴一刻，就夠了。
「好。」顧恒生沒有拒絕。
隨後，顧恒生便和程薰染兩人從茗煙閣踏了出來。
茗煙閣門口，百夢樓的主事人甦醒媛早就恭候多時了，她剛剛從一個侍女的口中得知有一白衫男子踏上了二層樓，便連忙而來。
「顧……」當看到顧恒生的鋒俊容顏時，甦醒媛整個人都猛然一怔，然後立即彎腰躬身的惶恐驚呼道：「參見尊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