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頭百年前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小宗門,自願成為小宗門內的一個掃地老頭, 沒有任何所求。
起初,宗門的高層以為韓老頭是敵對勢力安插進來的探子,後來發現韓老頭根本沒有與外界之人接觸,打掃了宗內的落葉上百年,然後給孩子們講講故事。
宗門高層想破腦袋都沒有想到,平日裡平平無奇的韓老頭, 竟然是浮生帝君麾下的戰將,亦是當世劍尊,也就是北孤大帝的唯一弟子。
這種背景, 當今天下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夠相比較。
如此大人物跑到咱們這個小地方是作甚?
宗門高層惶恐,叩頭大拜,不敢抬頭直視顧恒生的容顏,瑟瑟發抖。
慶幸的是,宗門雖然沒有對韓老頭有過什麼恩惠,但是也從未欺壓過韓老頭。也許,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顧恒生輕輕抬頭,便讓跪倒一片的眾人起身了。
眾人起身,也一直彎著腰,恭敬無比。
「小安,你還拔得出劍嗎?」
顧恒生拍了拍韓瑞安的肩膀,回憶起了兄弟倆一同征戰天下的過往,內心不由得感嘆一句歲月催人老。
這麼多年過去了, 顧恒生依舊風華正茂,而韓瑞安卻已經變成一個年邁的老頭了。
「只要顧哥開口, 刀山火海皆無懼。」
韓瑞安渾濁的雙眸中出現了一絲清澈,年邁的身體似乎又燃燒起了年輕時候的熱血。
「走吧!」
顧恒生欣慰一笑。
「顧哥, 能不能給我一些時間?」
韓瑞安看了一眼身後的人, 對著顧恒生問道。
「自然可以,我在外面等著你。」
顧恒生點了點頭,一步入雲海,不見蹤影。
等到顧恒生離開了,宗門內的長老和弟子壓力才減小了不少。宗主率先反應了過來,上前數步,對著韓瑞安行大禮一拜:「恕小人眼拙,多年來沒有看出將軍的身份,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將軍見諒,莫要怪罪。」
宗內的高層誠惶誠恐,非常害怕韓瑞安降罪,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濕了。
韓瑞安搖了搖頭,慈祥一笑:「宗主不必如此,這些年我生活在這裡很開心,怎會怪罪。」
「如此便好,多謝將軍。」
宗主等人連忙行禮,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
對於宗門內的高層,韓瑞安沒有半點兒感情。不過,對於宗內的這群小傢伙,韓瑞安還是比較喜歡,將他們視為了自己的後輩。
「韓……韓爺爺,您真的是獨臂大俠嗎?」
一個十二歲的女孩眨巴著明亮亮的眼睛,沒有因為韓瑞安的身份轉變而心生畏懼。
宗內長老等人心臟猛然一跳,生怕小女孩得罪了韓瑞安,遭來橫禍。
韓瑞安上前揉了揉女孩的腦袋,和藹可親:「當然啦!」
「以前我們都以為您是在吹牛,原來韓爺爺說的都是真的,難怪韓爺爺講的故事那麼好聽。」
「我當初就說獨臂大俠就是韓爺爺吧!你們還不信。」
「原來韓爺爺是大英雄,以後我也要當一個大英雄,鎮守一方。」
「韓爺爺,您是不是要走了?以後還會回來嗎?」
一群年齡不大的孩子們看著韓瑞安,像是又回到了以前的歲月,慢慢的放下了那一份拘束,開始嘰嘰喳喳了起來。
看著韓瑞安跟一群年齡不大的孩子們有說有笑的交流著,宗門高層暗暗的擦拭了一下臉上的冷汗,記住了那些與韓瑞安感情深厚的小傢伙,以後肯定是著重培養。
「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韓爺爺還會回來的。你們這群小傢伙,努力修行,有朝一日咱們肯定還會再見面的。」
韓瑞安對著一些小傢伙的眉心彈指一點,留下了一些傳承術法。而後,韓瑞安走到了宗主的面前,給了宗主一些資源和神通,告訴宗主要好好發展宗門,莫要走上了歪路。
宗主和眾長老立刻行禮,銘記韓瑞安的囑咐,驚喜若狂。他們知道,只要有著跟韓瑞安的這一層關係在,宗門一定不會敗落,扶搖直上。
「恭送將軍。」
宗主領在前頭,大聲說道。
平日裡跟韓瑞安玩得很好的孩子們倒是沒有這麼多禮數,朝著韓瑞安大喊了一句:「韓爺爺,您還沒有告訴我們獨臂大俠後面的故事呢?」
韓瑞安頓步一停,目光遙望著遠方,輕聲說了一句:「獨臂大俠隱居多年,當隨浮生帝君再戰九重天!」
話音一落,韓瑞安的身影便消散在了天地之間,唯有他留下的那一句話久久迴蕩在每個人的耳畔和心頭。
「再戰九重天……」
宗門數千人,仰頭望著那無邊無際的星海,一時間失神了。有朝一日,他們能夠站在那雲巔之上,看看世間最為璀璨的風景嗎?
大世西州的一方皇朝,京城繁華,人來人往。
京城的一個偏僻角落處,一個瘸腿老者開了一個鐵匠鋪,生活貧苦。
偶爾要是有生意了,瘸腿老者便會賺一點兒錢,買一壺雜酒品用,然後嘆一句:「人生苦短,唯一遺憾的就是不能與眾兄弟共飲了,可惜可惜。」
「老頭,這個月的管理費怎麼還沒有上交?」
正當瘸腿老者正在嘗著好不容易攢錢買來的酒水,喝酒的興致便被打擾了。十幾個有著修為的地痞流氓闖了進來,直接抓著瘸腿老者的肩膀,怒氣沖沖。
「小哥們,這個月的生意不好,勞煩通融一下。」
瘸腿老者雙手作揖,懇求道。
「老頭,不是我們要欺負你,如果你不將管理費交出去的話,咱們一群兄弟也沒法交差啊!」
有一位年輕人撇著嘴巴,打量著鐵匠鋪有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一眼掃去,全都是破銅爛鐵,根本不值錢。
「可是,老朽手頭確實是有些緊,寬限幾日吧!」
瘸腿老頭做出了一副可憐的模樣。
眾人見此,嘆了一口氣:「算了,小哥我先幫你墊著,等你有生意了可一定要還給我。記得,加上利息。」
「好嘞,多謝小哥們了。」
瘸腿老者連忙感謝道。
人生在世,皆身不由己。如果可以生活在光明之下,誰願意躲在街頭巷尾當一個地痞流氓呢?
其實這些人本性不壞,只是沒有更好的生計,唯有藉此度日。很多時候,瘸腿老者都交不出京城府衙的管理費,是這群小年輕代交的,這樣才能夠避免被府衙之人找麻煩。
「一定要記得,趕緊湊錢。每次來你這兒,好處沒有撈著,反倒是自己賠了。」
為首的年輕人氣憤著說道。
「一定一定。」
瘸腿老者點頭道。
忽然,有一道聲音貫穿著整座皇朝。
「胡海,可還揮得動你手中的雙鐧?」
轟隆隆——
這道聲音傳到了皇宮深處,令整個皇朝震動。上至君皇,下至皇朝最為偏僻的山溝溝裡面生活的平民,都聽到了這句話。
「大道之音,這是哪位蓋世強者降臨?」
皇朝的高手紛紛現身,對著遠處的虛空鞠躬行禮,一陣驚懼。
京城角落的鐵匠鋪內,瘸腿老者聽到了這句話,身體狠狠一顫,老淚縱橫。
「老將胡海,願隨帝君再戰天下!」
瘸腿老者一掃平日裡的頹廢,黑髮衝冠,跪倒在地,揚聲而喝。
十來個小年輕看著瘸腿老者的情況,全都傻眼了。他們很想說一句老頭你是不是抽風了,發什麼神經。
可下一刻,瘸腿老者的身體內爆發出了恐怖的威壓,直接令整個皇朝的天都暗了下來。
緊接著,瘸腿老者將雙手插在了冒著火氣的爐子裡面,拔出了一雙金色的戰鐧,一步入雲端,威壓皇朝萬萬里。
「老頭……」
鐵匠鋪裡面的這群小傢伙直接嚇傻了,腿肚子不停的發抖。
瘸腿老者看了一眼鐵匠鋪內為首的年輕人,威嚴肅穆,彈指一點:「小傢伙,欠你的錢老朽可沒有機會給了。贈你一份造化,未來如何,皆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年輕人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多了很多的東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往後多年,當他成為了一代大修士的時候,都會回想起年少時在鐵匠鋪的經歷,感慨萬分。
咻!
瘸腿老者便離開了皇朝。
「末將劉小七,誓死追隨帝君!」
「本以為這一生就此終結,沒想到還能夠得到帝君的召喚。只要老將於峰還有一口氣在,便願意成為帝君手裡的一把刀。」
「末將……」
這一幕發生在大世十四州的諸多角落。
一共十七位戰將紛紛出世,再起風雲。當年為了護送顧恒生平安的進入帝路,一共五十四名戰將,最終活下來的人只有十七個。
活下來的人,大多都受了極重的傷,沒有了年輕時候的崢嶸,全都選擇了隱居。
老將年邁,唯有遠遠的眺望一眼帝君,便心滿意足了。
眾戰將十分清楚顧恒生站在了一個極高的位置,他們用盡一生也難以看到顧恒生的背影。與其繼續留在顧恒生的身邊,成為顧恒生的累贅,不如歸隱。
「諸君,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顧恒生慢慢轉身,看到了十七位身穿盔甲的老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