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敢與顧恒生一戰,退避沉默。
至此,顧恒生一路高歌猛進,直登階梯, 踩在了最高處,凌立於世人的頭頂。
當顧恒生踩在第九十九層階梯之上時,斜指長恨劍,冷聲道一句:「今日,孤欲重登帝位,歸!」
一語落, 天地寂。
無窮無盡的靈氣從各大星域湧出,化為了一條條靈河,蕩漾在了顧恒生的腳下,聲勢浩大。
顧恒生汲取天下靈氣,重塑帝位。
「歸!」
顧恒生再出一字,天地沉寂。
一瞬間,顧恒生的修為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同時,顧恒生也看到了那一絲永恆極致劍意的影子,用盡全力的去領悟。他墜入紅塵,為的就是得悟紅塵劍道,尋覓到那一縷遺失的契機。
「殺!」
顧恒生的耳畔似乎聽到了一絲喊殺聲,直擊心扉。
這是什麼聲音?
顧恒生望著天邊的那一道劍影,愣住了。
恍惚間,顧恒生看到漫天血海,諸帝沐浴在血海之中, 生機斷絕,成為了一具具屍體。什麼海,能葬諸帝?
驀然間,顧恒生仿佛感覺到了那一絲永恆極致劍意的威壓,全身血脈噴脹,巨大的壓力讓他動彈不得。
原本那湍急湧來的靈海,也因為顧恒生而凝固住了。
下一刻,顧恒生從中掙脫了出來,後背的衣衫被冷汗打濕了。
顧恒生表面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內心則是如翻江倒海。若是想要步入永恆極致的劍道之境,難道只有殺伐天下這一條路可以走嗎?
剛剛的那一瞬間,顧恒生感覺自己要沉淪到那種殺念的深淵中了。幸好關鍵時候顧恒生掙脫了出來,不然他可能要走上北宮昕這條路了。
那一刻,顧恒生看到了整個天下都變成了一條無邊無際的血海,世間生靈都成為了血海中的一具屍體。其中,就連大帝的屍體都不在少數,全都成為了血海中的養料。
準確來說,是用天下生靈的性命來祭劍。
「若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即使得悟永恆,又有何用?」
不由間,顧恒生對自己未來要走的路產生了一絲懷疑。
北宮昕為何要滅世?
因為想要徹底看破永恆極致之道,打開仙門。
也許,北宮昕當年也就是看到了這一絲永恆的影子,才選擇了走上這一條不歸之路。不過,事實證明,北宮昕選擇的路沒有錯,至少他真的變得很強,強到讓天下生靈畏懼,無人可與之一戰。
「我總算是知道北宮昕為何不肯改變自己的想法了,他已經不能夠回頭了。一旦回頭,意味著以前的努力都將成為白費,一生一世都觸碰不到真正的永恆劍意。」
「可是,若天下人皆亡,縱然真正領悟到了永恆劍意,縱然成仙又有什麼意義呢?」
顧恒生低眉沉思,手中握著的長恨劍似乎感受到了顧恒生的內心變化,微微的顫抖著。
世人發現顧恒生突然停下了歸回帝位的動作,雖是好奇,但不敢多言。
百萬年前的滅世之戰,北宮昕毀了上古時期及以前的痕跡,殺了無數生靈,然後經過百萬年時間的沉澱,他的實力又精進了不少。
可以說,等到下一次北宮昕出世,一旦讓他真的將整個天下祭劍了,他真的能夠得悟永恆劍道。
「我會走出自己的道,同樣可以直登永恆。」
顧恒生目光堅定,不可能走上北宮昕的那一條路。若是如此,顧恒生的修行將沒有任何意義。他之所以要變強,為的就是守護住自己在乎的人。
帝位,歸!
顧恒生不想繼續順著這一縷永恆極致的影子悟下去了,他要直接歸回帝位,自己去摸索。
道不同,不相為謀。
顧恒生決然不會讓自己變成第二個北宮昕。
如果顧恒生真陷進去了,那麼引發的後果將不堪設想。天地間,誰能夠阻止他顧恒生呢?即使有人能夠阻止了顧恒生,那麼北宮昕又當如何鎮壓?
轟隆隆——
帝位重歸,顧恒生與這天地又有了一份聯繫。
「參見帝君!」
顧恒生麾下的五十餘名戰將,單膝跪於虛空之上。
頓時,世間生靈立刻反應了過來,叩首道:「參見浮生帝君!」
參拜聲如浪潮,席捲漫天。
顧恒生輕輕揮了揮衣袖,將億萬萬生靈的參拜之聲都抹除了。
中州,浮生墓。
墨依白注意到了顧恒生剛剛的情況,微微眯起了雙眼。
顧恒生原本可以在永恆極致的劍道之路更進一步,可是他放棄了。屠戮天下人祭劍,這和北宮昕有什麼區別?
浮生大帝歸來,普天同慶。
顧恒生一步億萬里,落入到了中州的雲端。
此刻,有一人從帝路上走了下來。
死亡深淵的淵主,蘇寒青。他曾以劍入道,成為了七真劍帝。
顧恒生看著出現在身前的淵主蘇寒青,明白了其來意,直言道:「我這裡,沒有你想要的答案。」
蘇寒青一生追逐永恆極致的劍意,可一直沒有所得。當他看到顧恒生對戰天道時施展出來的劍術,便心動了。
「為什麼?」
蘇寒青願意付出各種代價,只求能夠讓顧恒生稍微指明出一條路。
「我要走出自己的永恆之路!」
顧恒生一開始確實有些遲疑了,後來他便恢復了堅定之色,決定了一件事情。既然他踏上了紅塵劍道,為何不能夠繼續走下去,走出一條紅塵永恆的劍道呢?
屠戮天下,顧恒生決然不會做。所以,留給顧恒生的只有一條路,自己開闢出一條永恆之道。
「你說什麼?」
蘇寒青愣住了,懷疑自己聽錯了。
顧恒生沒有回答,堅定不移的眼神卻已經說明了自己的心意。
「你瘋了嗎?你知道這一條路有多麼難走嗎?」
蘇寒青用數千年的時間證道為帝,可他用了上百萬年的時間都沒有觸摸到一絲永恆的劍道之意。
由此可見,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大帝,每個時代都會誕生。
但是領悟永恆極致的劍意,其中的艱辛用言語根本無法形容。
「難走,並不代表不能走。無數年以前,難道人生來就會修行嗎?還不是要經過一次次試驗和摸索,才有了今日的繁榮之景。」
顧恒生不會將自己看到的一絲永恆的景象告訴世人,免得造成了不好的後果。
聞言,死亡深淵的蘇寒青沉吟了許久:「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吧!但願你可以成功。」
說罷,蘇寒青便直接轉身離開了。他話雖如此,但是眼神中的失望不加掩飾,完全不相信顧恒生可以走出一條自己的永恆劍道之路。
不管他人信不信,顧恒生都不會退縮。他已窺探到了一縷永恆,便可自行摸索,一定能夠有所作為。
顧恒生直接回到了浮生墓,有些事不能夠說給外人,但是必須要稟告給師尊墨依白。
顧恒生回到了浮生墓,不見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徒弟。
浮生墓的山巔,顧恒生站在墨依白的身側,恭敬問道:「師尊,弟子多年來堅持的道,難道錯了嗎?」
顧恒生堅持的道,便是紅塵劍道。本以為自己可以通過紅塵劍道修成圓滿,便可觸及到永恆劍意,能夠與北宮昕較量。
現實很是殘酷,只有在面對墨依白的時候,顧恒生才會說出這一番話。
「孩子,不管是哪一條路,都可直通大道。你沒錯,只是還沒有到那個時候罷了。」
墨依白微微一笑,讓顧恒生不必對此事介懷。
「可是,那個人很快就會破陣而出,若是弟子不能夠變得更強一點,這個天下……」
顧恒生欲言又止。
「孩子,你為何要將拯救大世的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呢?這樣,不累嗎?」
墨依白深深的看了一眼顧恒生,眺望向了遠方。
「弟子,累。」
顧恒生語氣一頓,點頭道。
在師尊墨依白的面前,顧恒生不可能撒謊。這麼多年來,顧恒生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一天。
「但是,弟子有必須要守護的人,不能夠坐視不理。」
顧恒生繼續說道。
「孩子,你心裡的這根弦絲繃得太緊了,容易斷。」墨依白伸手摸了摸顧恒生的面龐,讓顧恒生的心微微一顫,緊繃的那根弦微微鬆緩了下來。
「師尊,弟子該怎麼辦?」
「噗通」一聲,顧恒生跪倒在地,眼眶泛紅。
自顧恒生修道以來,第一次露出這樣的一面。
墨依白伸手揉著顧恒生的頭頂,喃喃道:「孩子,去休息休息吧!為師悟道數十萬載,才能夠勉強與北宮昕過過招,你滿打滿算也就數千年,沒有必要將重擔全都自己扛住。」
「師尊……」顧恒生抬頭看著師尊墨依白,聲音哽咽。
北宮昕出世,意味著毀滅、死亡。顧恒生怎敢休息?
「若是死,咱們一起死,何懼哉。」
墨依白面帶微笑,這一抹笑容讓顧恒生心頭一暖。
顧恒生重重點頭:「師尊,弟子明白了。」
「放下肩膀上的重擔,讓自己的心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墨依白將顧恒生攙扶了起來,輕聲說道。
顧恒生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復如初,走出了浮生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