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獨行

  風波散去，楚州城卻並不平靜。

  知州府被夷平，整座城都在議論這場大戰，以及好奇李凡的身份。

  客棧院落中，一切都顯得很平靜。

  李凡一行人坐在院子裡飲酒，柳姬伺候在一旁給眾人倒酒。

  她如今早已經老實了，對於離山的怨念也已散去。

  這些離山大劍修的風采，倒也讓她仰慕。

  「諸位師叔師兄來跑一趟，辛苦了。」李凡舉杯致謝道。

  「小凡師弟客氣，這次回來，本就是為了看看你。」姬華笑道。

  「怎麼，你不打算留下來？」墨陽看著姬華：「這劍峰峰主的位置，我可打算留給你的。」

  「墨師兄，這辛苦活，你就不要找我了，我這一逃便逃了十幾年，剛回來，

  你們要抓我在那無聊的山上？」姬華看向溫如玉問道：「你問問溫師弟他願不願意。」

  「不願意。」溫如玉直截了當的道。

  「你看————」姬華笑著道：「依我看，離山早也該求變了，整日在山間苦修，下山斬妖，多無聊，劍修就當行走於天地之間，快意恩仇才是，否則如何磨礪自己的劍？」

  「大黎王朝朝廷腐朽，但離山何嘗不也是另一種腐朽，如今大黎最負盛名的幾大勢力，有誰像我們離山一樣？」

  「當年平定天下之後，劍祖不留戀世間權勢，這才隱於離山開宗立派。」鄔童接過姬華的話道：「不過你的話也有一些道理，時代變了，離山也要變。」

  「那就從這一代開始，離山以後需入世，若是當年離山招攬天下英才，以離山的號召力，離山弟子早已遍布大黎，一聲號令，各方響應，哪有此次劫難。」姬華繼續道：「就如大黎那幾座書院，若論底蘊遠遠不及離山，但在當世的影響力，已不在離山之下了。」

  「看來，你還是適合回離山。」鄔童看向他道。

  「師叔說笑了，我還是帶著小凡師弟去外面走走，看看天下。」姬華回應：「溫師弟也隨我一起吧。」

  「我準備去赤霄城看看。」溫如玉道。

  那座劍修之城，他一定是要去的。

  「沒問題。」姬華道：「小凡師弟你呢，有何想法？」

  李凡思了下，看向眾人道：「師叔師兄，我想自己出去闖蕩。」

  「小凡，你意思是，不要我們跟著？」鄔童問道。

  「恩。」李凡點頭：「師叔和師兄們在，雖然心安，但卻有些不像是闖蕩。」

  鄔童沉默了下，李凡的安全，對於離山而言太過重要。

  「我贊同小師弟的想法。」溫如玉率先表態：「不經歷生死之磨練，如何錘鍊出真正的劍道意志，師公將劍道傳於小師弟，不是希望他在庇護中成長。」

  「我也贊同。」姬華笑著道：「如此，才更像是我離山劍修。」

  他當年，也是一人出去闖蕩，行走天下。

  「大黎那邊———」鄔童雖然也明白，但還是放心不下。

  「我會用化名，天下這麼大，大黎真正見過我的人也沒幾人，當初踏上離山的那些大人物們，想必不會滿天下跑。」李凡道：「更何況，師叔也不必太過擔心我安危，我身上還有劍意在。」

  此外，在他體內，還有一柄神劍。

  「行。」鄔童道：「不過我們需護送一程，不能留有尾巴，另外，需離開楚州。」

  大黎疆域遼闊，離開楚州的話，知道李凡的人不會很多。

  「楚州金剛寺，還有一些勢力，參與了離山之戰。」李凡道。

  「我們會順道滅了。」鄔童道。

  「好。」李凡點頭，雖不能親手報仇，但離山出手也是一樣。

  「小凡師弟，我送你一件東西，就當做是見面禮吧。」姬華取出一枚玉簡遞給李凡，道：「這是大黎輿圖，是當年我行走天下時所得，上面詳細記載了大黎三十六州疆域以及一些有代表性的勢力所在位置，對於一些特殊的地方我都留有標記。」

  「多謝師兄。」李凡也沒客氣。

  有大黎輿圖的話，的確更適合他行走天下。

  「來，喝酒。」姬華笑了笑，一行人繼續飲酒，極為暢快。

  客棧周圍聚集了很多人，都想要親眼一睹離山頂級修行者的真容。

  那小小院子裡的一行人，隨意走出一位，都是大黎頂級人物。

  「崔家人來了。」這時，有幾道身影步入客棧之中，最前面的是崔冷州帶著李紅衣母女而來。

  他們敲開院門，便看到離山一行人正在飲酒。

  「崔某打攪諸位雅興了。」崔冷州致歉道。

  「無妨，也差不多了。」李凡笑道：「前輩怎麼來了？」

  「楚州之事結束，紅衣她猜你是不是要離開楚州城了，所以，來送送。」崔冷州道。

  「的確。」李凡點頭。

  「何時啟程？」崔冷州問道。

  李凡看向眾人，道：「師叔師兄，酒也喝了，我該上路了。」

  「恩。」眾人起身。

  「柳姬，你去備馬。」李凡對著柳姬道。

  「我和溫師弟便也啟程了，小凡師弟，此行歷練，可以來找我們。」姬華道「好。」李凡回應。

  「小師弟，保重。」溫如玉囑咐。

  「小師兄也一樣。」李凡道。

  「我等你。」溫如玉拍了拍李凡的肩膀，隨後和姬華兩人踏劍而行。

  「兩位師弟保重。」墨陽囑咐道。

  「師兄看來是年紀大了，人也囉嗦了些。」姬華笑道：「走了。」

  話音落下，劍嘯於天，瞬間遠去。

  墨陽幾人收回目光，他倒不是那麼擔心姬華和溫如玉，兩人都是大劍修。

  尤其是姬華，這大黎天下，能夠殺他的人不多。

  「姬師兄當真是灑脫。」李凡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笑著道，小師兄隨姬華師兄同行，他也是開心的。

  他想要獨行，還有一個目的，便是不希望小師兄一直跟著自己。

  小師兄，他要追求自己的劍道。

  「能不灑脫嗎，你谷師伯十幾年見不到他一回。」墨陽笑著搖頭，李凡不敢接話。

  不過，谷師伯有這樣出色的弟子，也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柳姬備好了馬，一行人走出了客棧。

  李凡和柳姬上馬，崔家一行人也上馬準備隨行。

  「我們送送你。」崔冷州道。

  「好。」李凡也沒拒絕，回過頭看向鄔童，道：「師叔，幫我轉告老瞎子，

  讓他注意身子骨，他得多活些年，看著他小徒弟成為大劍修。」

  「我會幫你把話帶到。」郭童笑著點頭，離山之戰後，他也已經放下了。

  既然師尊都原諒了他，並且傳授劍道給了小凡，那麼，他還有什麼計較的呢？

  走出心結，鄔童也時常去看望老瞎子，和他聊聊天。

  畢竟當年，他們感情也和李凡和溫如玉一樣，是最好的師兄弟。

  「師叔您也保重。」李凡道。

  「會的。」鄔童點頭。

  「邢師叔、墨師兄，保重。」李凡一一打過招呼，隨後轉身踏馬而行。

  看著李凡的背影，鄔童道：「再護送一程吧，不要有尾巴。」

  「理當如此。」墨陽點了點頭。

  幾人身形一閃，從原地消失。

  客棧周圍聚集的人群都看向遠處李凡的背影。

  不知道以後，是否還能聽到他的名字。

  楚州城外。

  柳姬獨自催馬朝前，崔冷州和崔羽裳則是落在後面，李紅衣和李凡並肩而行。

  「準備去哪？」李紅衣問道。

  「不知，走到哪算哪。」李凡回應道，他還沒有來得及研究姬華師兄送給他的大黎輿圖。

  李紅衣又沉悶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是第二次離別了。

  不過上一次，她離開之時，只她一人。

  而這次，是李凡離開，而她，有了娘親和外公。

  「還能再見面嗎？」李紅衣笑著問道。

  「應該可以。」李凡道：「李姑娘，我可是要成為大劍修的人，將來在楚州城，你會聽說我的名字。」

  李紅衣笑容燦爛，美眸凝望李凡，含情脈脈，道：「我相信。」

  她從不懷疑。

  李凡，一定會成為大劍修。

  最頂級的大劍修。

  「那我再楚州城，等你的名字傳來。」李紅衣笑道。

  「好。」李凡點頭，道：「李姑娘，再會了。」

  「恩。」李紅衣點頭。

  李凡調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頓時駿馬飛奔，朝著遠處而去。

  李紅衣看著李凡的背影，眼中依舊含笑，但淚水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這次一別，又不知何時能再見了。

  「謝謝。」李紅衣低聲道。

  「李姑娘，都是江湖中人，灑脫一些。」李凡揮手喊道。

  「好。」李紅衣大聲應道，但淚水依舊還是止不住，她不想流淚，但控制不住自己。

  「小凡兄弟，若有需要，捎個信，崔某必到。」崔冷州喊道。

  「多謝前輩。」李凡爽朗回應，崔冷州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孫女，暗道有些可惜了。

  若李凡只是普通的離山弟子還好，可以將他留在崔家。

  但李凡太過出眾，崔家，便太小了，

  他的視野，是這天下。

  崔羽裳走上前，安靜的陪在女兒身邊，她也看了一眼李凡的背影，這樣的少年，她當然也喜歡。

  李凡追上柳姬，只見柳姬笑吟吟的看著他道：「怎麼不一起帶上，想必李姑娘也會同意。」

  李凡懶得理她。

  「你師姐都說了，山下的王侯將相，都是三妻四妾，你要喜歡，收做妾氏，

  你師姐想必也同意，你若想娶葉仙子，將正宮位置留下便好了。」柳姬唯恐天下不亂。

  「我師姐還說了，要我把你收了。」李凡瞪了她一眼。

  「是嗎？」柳姬挺了挺胸，魅惑一笑：「公子若是喜歡，奴家能有什麼意見？」

  「呵。」

  「我不喜歡妖精。」」

  柳姬也不再逗他，踏馬隨行，跟著這少年行走江湖，定然會很精彩吧。

  曾隨主人虞青一起困於臨安縣的她，也漸漸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駕！」柳姬笑喊一聲，天涯路遠，四海為家。